PDF《2017》

2017 第04期 总第110期 南京市政协教卫文体(文史)委员会? 编印 印章四方 许? 炯01 我第一次知道乌蒙山是在1964年.

那年读了毛泽东的《七律?长征》诗, 知道了乌蒙山是红军长征时经过的著名山脉, 但为什么说它 磅礴, 当时并不理解. 没想到四十七年后, 我竟然来到乌蒙山的中学 和小学进行义务支教, 常年与乌蒙山区的山山水水为伴, 与乌蒙山中 的村民和孩子们为友, 逐渐融入了这座地跨云贵两省、 南北长度250 多千米的大山之中. 也许, 我人生的最后一段时光, 就要在乌蒙山区 里度过了 . 2011年1月我满60周岁, 到了退休的时候了 . 退休后干什么呢, 我 一直想到经济相对落后的农村地区找一所希望学校, 为农民的孩子们 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和老伴商量后, 我们决定到云南东部的乌蒙山 区支教. 2011年1月13日下午, 我挤上了K155次列车. 15日晨8时许, 列车 抵达云南曲靖站. 我将行李放在招待所, 买了份曲靖地图, 并用电话 联系相关的希望学校. 实地考察后发现, 原先想去的曲靖希望学校是 所民办高中, 建在曲靖城里, 这与我原先设想的有些差距. 记起2007 年曾有人公布过全国需要资助的希望学校名单, 云南省曲靖地区除曲 靖希望学校外, 曲靖县(后来才知道其实是麒麟区) 内还有两所办学 条件较差、 需要帮助的学校, 一所是曲靖茨营乡中学, 另一所是曲靖 在乌蒙山中点燃烛光 (上篇? 云南曲靖)

02 茨营乡红土墙小学. 我想通过电话先联系一下, 但是曲靖114查询台的 回答都是 没有您需要的资料 . 既然两所学校都有茨营这个地名, 我决定干脆去茨营打听. 问了位出租车司机, 他说茨营乡离曲靖城有 50多里, 可以到城南农村客运汽车站乘坐农村客运车, 来回需要三个 小时左右. 我乘车到曲靖南城门外的得胜家具城农村客运车站, 登上 那种能坐8人的面包车, 等了半个小时, 车内挤满了人和装物件的背 篓, 汽车出发了 . 一路上, 我仔细观察车窗外的风景. 所经虽然是山路, 但坡度并 不太陡, 路况比我想象的好, 沿途的植被长得也不错. 问了司机, 他说 我们经过的山叫 朗目山 , 是乌蒙山最南端. 车行1小时20分后到达 茨营乡. 茨营中学在乡政府东南方向的山坡上, 大约有3里路. 我按照 人们的指引, 沿着刚修好的柏油路, 到了校门口. 学校的校门也是刚 刚才建好的, 很漂亮, 我刚从侧门进入, 就被门卫拦下询问. 五十来岁的门卫非常负责, 要求我登记, 还要说明进校的事由. 我拿出工作证和身份证让他审查, 他有些怀疑: 谁派你来的? 有教 育局的证明吗? 我说没有人派, 也没有教育局的证明. 他说: 没有 证明, 我知道你来干什么呢? 我细说了自己的打算, 还递上了民盟南 京市委开的证明, 他才同意我进去. 学校正在考试, 我找到政教处, 向主任说明来意: 我想来支教, 想捐赠一些图书. 一会儿, 校长到了 , 他说原则上支教要由教育局统 一安排才行. 我又拿出民盟南京市委的证明给他看, 这位王德寿校长 说: 我知道民盟是民主党派, 欢迎你. 我们学校条件很差, 孙老师 年纪大, 恐怕身体吃不消吧?

03 王德寿校长对 我说, 这所学校是 由茨营一中、 茨营 二中和茨营农中三 所学校合并而成, 学校目前的困难主 要是三方面, 第一 是资 金的巨大缺 口, 第二是师资的 缺乏, 第三是学校设施的不完善. 我提出我的想法: 我个人的能力确 实很有限, 学校几百万的资金缺口我也的确没有办法解决. 但是, 我 可以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如在一定时间内募集图书, 为学校建一个 图书室;

我可以为学生们上地理课、 历史课、 政治课;

我还可以想法筹 集旧电脑, 让山里的孩子们也知道如何使用电脑……王德寿校长再一 次表示欢迎, 但也透露出对我能否实现愿望的担心. 我说到: 我觉 得实现我的愿望虽有困难, 但经过努力是有可能实现的. 我准备在2 月24日前筹集200~500本可供初中生阅读的图书, 并运到茨营中学, 争取在三年内使图书的总数达到2000本, 并且由我本人负责图书管 理, 不会增加学校的人手和工资负担;

同时, 我还能想法筹集一些旧 电脑, 但我没有把握列出数量和时间表来…… 我在校园里察看一番, 感觉这所农村学校条件真差: 教室里没有 任何电教设备;

教室玻璃损坏三分之一;

课桌椅大多破烂不堪;

学生 宿舍漏雨, 双层床歪歪斜斜;

水龙头里时常放不出水. 和王德寿校长交谈

04 从茨营回到招待所后, 我虽然 很疲劳, 但无法入 睡. 一个1800名学 生的学校, 图书室 最 低限度需要有 多少本图书呢?我 想至少要有2500 本吧, 每个学生手中一本, 还要有一些做机动. 我现在能筹集到多少 呢? 我在笔记本上列出一个粗略的清单: 我自己能拿出120本, 南师附 中图书馆准备撤架的200本旧书, 全校教职工志愿者有34人, 如果每 人捐赠5本则有170本, 发动三个年级学生也许会筹集到1000本…… 一算账吓我一跳, 这才1490本, 还差600本! 想到这里, 我连忙拨通 教工志愿者刘少青的手机, 请他代为在南师附中布告栏里发一条倡 议: 希望师生们尽己所能, 选择一些适合初中生阅读的书籍捐给茨 营中学, 一本不嫌少, 百本不嫌多. 图书最好是三类: 科普读物, 能增 加农村学生的知识;

励志书籍, 使农村学生建立自信;

中外名著, 拓展 学生的阅读面. 1月23日, 我回到南京, 立即到了南师附中. 学校教工志愿者是我 可靠的后援团队, 他们已经帮我收集到约600多本图书, 堆放在办公 室里. 1月24日, 我到南京西站货运处打听了一下, 书籍可以从南京托 运到曲靖, 每公斤运费约3元, 另外每件还要收3元的搬运手续费. 那 位办托运的杨大姐说, 最好把书装在大一些的纸箱里, 这样既避免书 茨营中学教学楼

05 被弄脏, 总件数也可少些, 搬运手续费也可以省些. 为了能将书运到火车站, 我去金桥市场买了个可折叠的小推车. 回到家后, 就把我书橱里可供初中生看的书挑了出来, 加上 《读者》 《中国国家地理》杂志, 大约有120本. 2011年2月5日年初三下午, 我和夫人一起登上了南京至昆明的 K155次列车. 在2524千米的旅途中, 看看窗外的景色, 与同车的乘客 谈谈天, 看看书, 我并没有觉得太漫长. 2月7日晨到曲靖后, 托运的 几箱图书也到了 . 我按1月17日王德寿校长留下的茨营中学电话号码打了个电话, 等了一会, 终于有人接了 , 我向他说明我是来自南京的支教志愿者, 姓孙, 想问问王德寿校长运来的图书放在什么地方. 他说他是茨营中 学行政处的王书帮老师, 他让我把书先运到茨营, 他会帮我把书运 到学校. 几只大纸箱先得从火车站运到城南的农村公交站, 问了几位的 哥, 开口要价都太高. 我找了位年纪大些的, 说了几句好话, 听说我是 来支教的, 他说: 行, 给20块, 我送老先生一趟. 大箱子放进后备 箱里, 汽车后盖无法盖上, 我担心不安全, 交警要处罚. 这位大胡子 的哥得意地笑了起来, 说他从部队复员后干过交通警察, 认识大多数 交警, 我才放下心来. 到了农村公交站, 又一次乘坐了农村小客运车, 只不过春节期间票价涨了40%, 而且大纸箱占了不少地方, 因此司机 兼售票员向我收取双倍车费时, 我毫不犹豫地掏了钱. 接近下午4点, 翻过朗目山后看见了茨营的成片农村建筑, 我迅 速与王书帮老师电话联系, 他说马上到. 我和司机刚把6只箱子从车上

06 搬下, 一位长得十分健壮结实的中年人开着一辆车到了 , 原来王老 师有辆车! 要不, 这1200多米的上坡路, 150多公斤的书, 真不知我 怎么才能弄到学校呢. 我们把装书的纸箱搬上轿车, 二三分钟就开 到了学校. 王老师说实在没法找到空闲房间, 这些书只能暂时放在他的办 公室. 他的办公室在学生餐厅的二楼, 我们两人齐动手, 搬了三趟, 我感到汗水在顺着棉毛衫往下滴, 再看看王老师, 他居然只穿一件汗 衫, 汗衫已全被汗水浸透了 . 王老师连连说: 想不到孙老师挺能干活 的. 我回答说: 43年前我就到农村插队了 , 那时干的活不知比这重 多少呢. 在办公室略坐了一会, 我请王老师帮忙问问校长, 书橱放在 哪里, 王老师问: 书橱也要你解决? 我点点头. 我又打听了一下, 学 校的教工宿舍十分紧张, 无法解决我的住宿问题. 我急着要回曲靖, 王老师又用车把我送到茨营车站. 坐在车上, 才感觉到两臂在微微颤抖, 双腿发酸, 毕竟60多岁了 , 岁月不饶人啊! 回到曲靖已经是晚上6点多, 还好, 夫人已经用电磁炉烧好饭. 饭后, 烧了两壶开水, 用热水擦擦身就躺下, 头刚沾枕头就睡着了 . 完成了运书这一件事, 我还需要做的事有: 1.购置书橱, 并且运到茨营中学. 2.有些朋友提出愿意一对一地资助农村贫困学生的上学费用, 我要 确定名单. 王校长说过全校约有450名学生属于经济困难家庭, 但没 给我确切的名单. 需要尽快要了解哪些学生是确实需要帮助的. 3.旧电脑几乎一台都没落实, 还能想些什么办法? 夫人提出, 书橱可以就在茨营当地买或请当地木匠打, 这样就可

07 省些运费, 我觉得这主意不错. 我提出我们一起去茨营, 看看有没有 卖书橱的店, 这样既可以让夫人认认路, 还可打听茨营有没有旅店解 决我在茨营的住宿. 2月9日我们夫妻俩到达茨营后, 一路仔细观察. 我们看到, 街上 的住房较集中, 房屋的样式也基本相似, 但内外装修都较差, 也许是 经济条件的限制吧. 我还发现, 农民们的卫生意识太差: 牛、 羊、 猪就 拴在各家门前, 拉屎撒尿, 气味难闻不说, 也容易传染疾病;

再就是小 河沟里满是垃圾, 而妇女们就在小河里洗菜、 洗衣, 一旦下雨, 牲畜粪 便也会流进河里. 我们发现, 茨营没有卖书橱的店. 2月18日下午开始, 我的手机就不停地响起, 半天时间我接到几 十个电话和上百条短信, 都是询问我支教情况的, 而且大部分是我 不认识的人. 我很奇怪, 他们怎么知道我的电话号码的. 经询问才知 道, 是南师附中86届校友黄健翔(他是我教过的学生)在新浪网上转 发了一条消息, 谈到我去云南曲靖支教的事情, 他希望大家支持我这 项善举. 这种情况持续了十多天. 这些打电话的人说要帮我筹集图 书、 杂志, 有的还说可以资助贫困学生, 有的问我接不接收捐赠的衣 服, 我一一作了回答. 从南京、 北京等地邮寄的书陆续到达曲靖, 我经常要去火车站 拖书、 去快递站和邮局取包裹, 忙得不亦乐乎. 这时我想起, 能不 能与曲靖的民盟组织联系一下, 也许他们能帮我一些忙呢. 电话联 系之后, 我到了民盟曲靖市委, 与办公室的王瑞宏老师见了面. 我 递上民盟南京市委的证明, 向王老师说明自己支教的想法, 并说明 目前遇到的一些困难, 他欣然同意帮忙. 他告诉我, 民盟有辆公务

08 车, 需要的时候 可以用车帮我把 书运到茨营. 2月19日上 午, 有四箱书共 97公斤运到曲靖 火车站, 我立刻 告诉王瑞宏老师 这个情况, 他当 即表示, 曲靖市民盟的几位干部可以帮我搬运. 下午2点, 他们开车到 火车站取货后, 又用车把我和书一直送到了茨营中学. 2月中旬, 茨营中学九年级学生已经到校上课, 每天上十节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