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 摇摆白勺白芍 2019-08-27

把绵绵的眷念搭 在脚手架上, 随风放飞. 回家 的欲望, 伴随着楼层一天天长 高. 劳动的间隙,你喜欢点上 一支香烟, 大口吸着. 一股股青 烟,幻化成老家里屋顶的炊烟 袅袅升腾, 再一缕缕散去. 你最怕淫雨霏霏的日子. 潮湿的思绪在出租屋里不断滋 生、 弥漫. 烦闷之时, 你也会撑 一把破旧的雨伞, 漫无目的, 郁 郁而行,任凭淅淅沥沥的乡愁 打湿双足. 腊月之门一打开,一股熟 悉的乡土味道便扑面而来. 虽 然身在他乡, 但是, 一颗躁动已 久的心啊, 却早已翻山越岭, 飘 落在老家的门前, 炕头. 朱顺林 太阳收敛起它的温 情之前, 把稻谷、 玉米、 大豆还有棉花什么的全 部留给了大地. 入秋以后,庄稼人 就像蚂蚁一样, 早早地就着 手各种过冬的储备. 大人们 说, 拾太阳去! 于是, 那个时 代乡下少年的劳动第一课 就在漫无边际的田野里开 始了. 带着一担柳条篓一把 锹以及对于温暖的渴望, 来 到坡坡坎坎上, 荒草、 带有 针刺的荆棘、 运河大堤树林 里的枯树枝, 还有埂边沟旁 的牛粪, 凡是能燃烧的都是 可以发光发热的, 都得拾. 打巴根 就是挖巴根 草.这种草结结实实地匍匐 地泥土上,本来就瘦小的叶 子现在已完全地枯萎.挖的 尽是根、 茎, 但烧起来 着着 地响, 熬火. 草担子挑回家的 时候, 早已鸟归巢鸡上窝. 把聚起来的牛粪浇水, 踩均, 盘成足球大小贴在墙 上, 再用草把子压成扁平的 圆, 不几天, 晒干了, 一摞一 摞地叠进柴房. 隆冬来临的时候, 奶奶 踩着牛粪火的铜脚炉一边 捻线一边说从前. 光屁股的 小弟弟站的草窝子底下放 的火盆子也是牛粪火.爸说, 这是最好的, 热乎乎的 又不得烟. 架两块在大灶的 灶膛, 煮出的菜粥更黏稠更 香.埋几段山芋在脚火里, 下午, 揣在身上, 跟着姐姐 去发电厂的煤渣场拾炭. 山丘一样的煤渣场裸 露在天空下, 由于无数次地 踩踏, 从坡下到坡顶已形成 了几条羊肠小道, 像老人张 开的大手. 小道旁, 三五成 群的孩子在等待中围坐着, 有做游戏的, 有像蚂蚱蹦来 蹦去的, 有的则干脆躺在地 上看天. 风雪一来, 山丘死 一般的静, 四周空荡荡白花 花的, 刀子一样的风裹着漫 天大雪呼啸而过. 突然, 轰鸣声响, 倒煤 渣的铁壳车冒着滚滚热 气沿着铁轨穿棱而来, 山丘又一次兴奋起来, 孩子们蜂拥而上.一车 煤渣瞬间就被粗铁丝做 的钩子挑剔得一干二净. 风雪淹没了前方的路, 踩着前人留下的脚印, 一步 一步朝着家的方向. 我问姐 姐: 为什么我们总要等到 最后? 奶奶说了,拾得多 太阳就回来得早. 那现在 的太阳到哪里去了? 我哪 晓得? 触花母亲的稻草父亲的窗 房崇新 记忆中的冬天先是从刮北风开 始, 此刻家里必做两个事: 稻草铺床 和塑料布蒙窗户. 时光逝去, 老家尚 存, 曾经挤着三代人的宅子, 至今仍 是未变的四间屋舍, 半砖半泥. 一间 堂屋, 两间厢房, 最东边是灶房, 这算 是我们在农村最大的财产. 叶未黄, 秋天还不肯走, 但霜降 如期而至. 母亲就开始为孩子们备战 冬寒了. 割下来的稻草, 根部还泛着 青, 有水分, 靠着鼻子满是青草味. 晒 了好几个星期的冬阳, 抓上一把在手 中: 又轻, 又干, 又软. 母亲掀开床上的 被褥, 抱上五六捆稻草, 铺下来足有四 公分. 当晚一家人挤在床上, 异常暖 和―― ―似乎阳光还留在稻草上. 照实说, 稻草铺在床上让我常感到 浑身不舒服. 我睡觉好动, 一做梦就蹬 被子, 打着补丁的床单, 被我蹬得破烂 不堪, 下半夜就睡在了草上. 醒来的大 部分原因是稻草粗糙, 一动一翻身就刺 皮肤. 母亲是从来不怪的, 依旧反复缝 补再盖上, 日子也就在这一层一层的反 复中过来了.稻草低廉而随时可取, 成 为乡下人抵御严寒的通用方法. 奶奶的 话就既严重又严肃了: 亏就亏了这救命 的稻草呢, 又来烧饭, 又来暖身! 铺床最好是用棉花胎了, 但那太 奢侈. 一般都是村里有人家嫁娶喜事 才置办, 就是新娘子的床上用品了. 每 一次跟着母亲去吃酒, 除了饱食一顿 佳肴, 看看一身大红的新娘, 我的眼睛 注意最多最光彩夺目的是新娘子的 床, 一层一层的红红绿绿绸缎被, 簇刮 崭新, 齐刷刷地占据了整张床, 大红的 床单垂到床腿, 一股吉祥富贵的气派. 这代表着新娘子家里的脸面! 每次跟 母亲蹭饭, 我感到绸缎被子对她的影 响最大. 看着新娘子满床的被子, 母亲 的眼神是羡慕不已, 并神采飞扬地说: 等你姐姐做新娘子, 妈给她做更多更 好的! 她摸摸我的头说: 走, 回家! 就像对自己发表誓言一样! 我从没问 过母亲出嫁时的详情, 她也没说过. 我 后来从奶奶的无意闲话中得知, 母亲 结婚的床是稻草铺的. 到了姐姐出嫁的那年, 母亲整整 忙了一冬, 到街上去了若干趟, 每次都 要带一蛇皮袋棉花去, 背着一条新棉 花胎回来. 等到姐姐出嫁那天, 十六床 金光闪亮的绸缎新被, 占满所有人的 视线, 母亲露出了从未有过的笑容和 自豪, 目送着姐姐与绸缎被一同远去. 随着母亲与我一起进城多年, 稻 草变成了记忆.到了冬天有取暖设 备, 但母亲的习惯却是固执而与生俱 来的,装在她房间的空调从未开过, 电热毯连包装盒到现在都没拆, 取暖 器外面的套子依旧严严实实地包裹 着. 入秋, 她就开始晒从老家带来的 棉花胎, 缝被子. 她的床上, 铺的是棉 花垫, 盖的是棉花被, 外加一个热水 壶, 放脚底. 一上床, 就唠叨着棉花是 个好东西, 最暖和, 比起过去睡稻草, 现在是进皇宫啦! 再说用塑料布蒙窗户. 西北风一光顾, 屋北墙上四扇窗 户, 寒风鱼贯而入, 吹得悬在半空中 的电灯泡直打晃. 蒙窗户, 肯定是父亲入冬最要紧 的家事. 那时农村的窗户是村里木匠 制作的, 起初的窗户实际是矩形的木 框, 安上玻璃是后来的事了. 夏天是不 能封闭的, 因屋子需要这几扇重要的 窗子换气散热. 在蒙窗户前, 父亲要准 备一大把三公分宽的薄薄的木条, 一 盒芝麻钉, 半透明的塑料布, 照着窗户 大小的尺寸一一剪下. 我们负责在下 面做小工, 父亲站凳子上, 将塑料布折 叠两层蒙上,四周依次压上木条, 钉牢. 有此防护, 一个冬天就安稳多了. 原本是一个技术含量不高的活, 但一次意外发生了. 站在凳子上父亲 一个踉跄, 从我和哥哥的头顶上砸了 下来. 我们吓得站在原地不敢移动不 敢出声,看到父亲一只手流着鲜血, 是钉子伤到了.倒在地上的父亲, 颤 颤地半撑着, 显得尤为吃力, 可他竟 然笑着看着我们俩. 突然他将那只流 淌着鲜血的食指靠到嘴边, 用舌头吮 吸, 舌尖死死地抵着伤口. 后来我问他 为什么这样, 他说血流出来了, 再吸进 去, 就回到自己身上了. 后来我知道, 他的这一举动,显然是缺乏科学依据 的. 父亲当时并没有起得来, 抬到床上 躺了半个月才有所好转.如今古稀之 年, 身体硬朗, 唯一是腰部的顽疾, 一 遇雨天冷天就发作. 第二年冬天, 蒙窗 户变成了我们兄弟俩的活. 当然, 现在已经没这事了, 但每 到冬天, 躲在暖暖的空调间里, 钻进 羽绒被子里,我还是想起某个寒夜 里,村庄的路上一片寂静与漆黑, 母 亲将马灯挂在门口水泥柱的半腰间, 等父亲的黑影从地里归来, 直到他疲 惫不堪的身躯躺到厚厚的稻草床上, 马灯散发出的昏黄的光才会慢慢萎 去. 也无数次地想到父亲跌下来吮吸 食指之血时, 仍在微笑地看着两个懵 懂无知的儿子. 还有那堆大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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