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 丑伊 | 2012-12-20 |
这可怕不是来自田野的荒 凉, 也不是来自岁末将至, 而是 来自生命凋零的猝不及防. 以前, 大人们总是提醒孩子, 大冬这一天要小心一点, 尽量少 出门.据说, 这一天鬼神是要出 来拿人的.大人说得认真, 孩子 却并不当回事.谁撞见过鬼呢? 装神弄鬼的人倒是见过几个, 神 神叨叨的, 可笑得很.大人们还 不让笑, 仿佛一笑, 鬼神就要从那 些装神弄鬼的人的口中、 手心或 者身后集体冒出来似的.果真那 样, 确实挺吓人的.可长这么大, 我还没有亲眼目睹过. 我九十三岁的奶奶皮包骨 头, 吃得很少, 前年大雪天摔倒 骨折动了手术后就更懒得出门 了, 一天到晚以躺在床上为主. 我去年大冬回去, 她跟我说, 晚 上屋里到处是人, 那些小人从天 花板的电线里出来, 挂在吊扇的 扇叶子上,跳到橱柜和梳妆台上, 藏进床肚里, 叽叽喳喳地闹 个不停.她边说边指给我看, 绘 声绘色的, 凹陷下去的眼睛睁得 很大很深.我确信是奶奶觉睡多 了, 产生了幻觉.但她的垂垂老 矣, 却是不争的事实.看着老家 猪圈旁梨树上仅存的两三片黄褐 色的叶子有气无力地垂着, 我就 觉着不放心.谁知道它们会被哪 一阵风吹落呢?父亲告诉我, 大 庄上的某个老头或者老太最近去 世了.我看着年迈的奶奶, 想着 父亲的话, 心里慌慌的. 有些人还没有老就故去了, 有些人还没有过上好日子就死 了, 有些人那么热爱生活, 生活 却无情地将他们抛弃了.三石 就是这些人中的一员.直到我 写这篇文章, 我还是没有勇气直 呼其名, 或者是因为我还有顾虑 吧.但三石应该知道我写的就 是他,我曾经当面叫过他三石的.他是当代落魄文人, 一辈子 穷困潦倒, 一辈子以书为伴, 一 辈子热情拥抱知识和文学, 一辈 子要将自己微不足道的惊喜和 发现拿出来与朋友们分享.我 现在还记得, 他蹬着旧自行车到 我原来单位的情形, 那是一个大 热天, 他满头是汗, 这些汗水从 他浓密的头发上和胡须间蹦跳 出来, 直接跌到他的身上和他身 下的地上.他用缠在手腕上的 毛巾抹了一下脸, 也就一下, 之 后就热情洋溢滔滔不绝地跟我 说起话来了.他说话响亮又用 力,仿佛一位认真负责的打夯者.对于这样的一个人, 你不认 真听他说, 好意思吗? 他不光当面跟我滔滔不绝, 还电话里跟我说个不停.他说 的内容很多, 在报纸上看到我的 一篇文章他说读后感, 他刚刚写 了诗词或者散文发到了某某论 坛上让我看一下, 他说某某某写 得很好什么时候带我去见见, 他 还会告诉我最近看到了一本什 么好书准备带给我看, 更加令他 喜悦的是他最近发现了一个发 家致富的好门路, 并且可以带我 一道发财, 譬如我们可以共同办 个培训班, 他教书法我教写作, 甚至他连教学地点和广告词都 想好了.后来我了解到, 他不光 跟我一个人这样, 他跟其他文友 也是如此.反正他总是火热的, 尽管生活很艰难.有人跟我讲 了一些关于他的故事, 有肯定他 的, 也有不怎么肯定他的.比如 说吧, 有人搞了一个为他捐款的 活动, 只要他上个台就行了, 他 本来说得好好的, 可到底还是没 有到现场, 所以那件好心的事情 只能泡汤了.说到底, 他还是丢 不下文人的自尊和面子.一个 曾经帮助他找工作的同志告诉 我, 他爱诗爱盆景园艺应该很热 爱生活.我说, 他还爱书法爱戴 兰芬爱当过教师的母亲和自己 的妻儿. 但是, 就是这样一个人却在 去年深冬时节永远地离开了我 们.许多诗友用诗词悼念他, 我 也为他写了一首诗.我写着写 着, 就又想起了他在某小区的建 筑工地当门卫的情形.那是大夏 天的晚上, 许多人在街道上散步, 他穿着拖鞋来给我开门, 黑狗跑 在他的前面.他的老母亲在厨房 里忙着什么, 有光亮从厨房里透 出来, 并不璀璨, 但特别温暖. 我还想起了某个下午夕阳 还挂在天上, 他领我到他西门家 里的平台上看他培育的盆景, 大 约有二十来盆, 虽然造型各异, 但并不令我震撼, 而他却对它们 寄予了莫大的希望, 说不久的将 来就可以到扬州的园艺市场卖 个好价钱.夕阳照进他厚厚的 镜片里, 将他渴望的眼睛照成了 朝阳, 蓬勃且有生机. 凡人故事 ? 徐祥龙 冬天里的缅怀 冬天里的缅怀 ? 黎小强 家庭手记一碗泡冻米 吃点好多了吧, 加个卤鸡 蛋就好了. 除夕夜, 母亲查看我 泡冻米的碗, 欣慰地笑了. 除夕,包括姐、姐夫、外甥女、外甥女婿,我们家九人欢聚.我素不喜酒, 高兴, 便沾了 些,饭自是少吃.母亲看在眼里, 急在心里, 等下再搞点么东 西吃吃. 春晚开始,我在客厅盯电视, 母亲悄来. 煮碗饺子? 母亲 轻言细语. 吃不下. 我回答干 脆.母亲悻悻走了, 望其背影, 想起多年前旧事.高中时, 我在 县城住校, 母亲偶送菜.一次, 她送粉蒸肉.也不知她由何认 定, 反正我就是好那口, 于是凉 了, 她也催我吃下.她笑了, 我 却闹了肚子.我因此认定, 母爱 慈祥却又是固执的. 母亲又来, 我正看潘长江、 葛优、 蔡明的小品.节目大致是 说,老人痴迷保健品,不惜钱财.他们执着于健康, 母亲正执 着于让我吃饱, 你不吃, 我就是 放不了心. 我依然没顺其意. 这伢! 母亲嘟哝一句走了. 看着春晚, 眼前却浮现母亲 的鸡蛋骨头汤面.每有机会, 母 亲都会露这一手.骨头是煨过 多时的, 肉稀烂, 厚厚一层铺在 搪瓷缸底, 中间的面反倒不多, 上面是三四个煎蛋.唯有这样, 母亲才会认为我不会挨饿.对 我如今的 小肚鸡肠 , 她觉得不 可理喻.所以当我不得不剩时, 她又会嘟哝一句 这伢! 母亲是第三次来了, 语气有 些乞求, 吃点啊. 知道她不会 善罢甘休,我其实已在心里默许.母亲高兴地去了厨房, 一会 儿端来一搪瓷缸泡冻米.冻米 是事先炒好的, 放在铁皮桶里, 吃时加些猪油、 盐, 用开水一泡 即可.不一会儿, 她又端来腌菜 豆、 豆腐乳, 搁在茶几上.看着 我吃, 她笑, 吃点, 总好些吧. 孝顺, 顺有时也是孝啊. 曲曲终终? 周丽 文/图丽人周语静夜, 雨打窗前芭蕉, 溅起的 水珠嘀嗒着湿漉漉的清冷.肆意 的寒气像一张撒开的网, 从肌肤, 到脚底, 再到腰身, 直至发梢, 将 整个人丝丝缝缝地笼着.双手冻 得没了知觉, 无奈何, 拿起的箫又 放下, 曲调未成, 心绪难平.那段 时光, 那天晚上, 才下眉头, 又上 心头…… 去小镇参加省中青年作家研 修班培训学习, 是初冬最美的行 走.紫荆花小镇位于六安市郊区, 远离城市的繁华, 亦无车马喧 嚣, 真真切切应了陶公笔下闲适 悠然的 心远地自偏 .研习于此 地, 想必主办方省文学院的意愿 明然, 远离尘嚣, 守住孤独, 让内 心抵达真正的 地远心自偏 .只 是名不副实, 整个小镇走了几圈 下来, 也没寻得半朵紫荆花, 倒是 菊花成了绝对的主角.厅堂前, 曲桥下, 池塘边, 假山旁, 盆栽的 菊花随处可见, 大小不同, 颜色各 异, 一簇簇, 一团团, 一排排, 它们 别在初冬的衣襟上, 含情, 温婉. 最为惊艳的, 是平日里不曾见过 的绿菊, 一大朵, 一大朵, 翠滴滴 的绿, 娇艳艳的羞, 小鸟依人般偎 在群芳之中, 定格在文友的镜头 里. 报到当天, 和同伴拖着庞大 而沉重的行李箱,下高铁,上天桥,跌跌撞撞,一路上和时间赛跑,终于赶上第一趟班车.落座,擦汗,这才注意到身边的同座美女, 端庄, 典雅, 眉宇间散发 的盈盈笑意,瞬间拉近了距离.彼此话语不密,却是春风般温润.也因此, 她成了我研修班里 认识最早的同学,巧的是,我们又同在一组.每每提及, 相视一 笑,欢喜于心.承,我的同室女友, 报到当天, 几经换房风波, 最终回到原点与我共居一室.安顿以后,我打趣道: 缘分天注定. 来自青阳的她说起话来清脆 悦耳,有着淡淡的黄梅戏味儿.却又性格耿直, 说话率真.同室 的文友们几乎都是成双成对出入, 我和她同行的机会不多, 出门 前, 吃饭时, 下课后, 我寻找的目 光时常落了空.心里的疑团被解 开, 是在看着她一次次, 陪着因家 庭变故而郁郁寡欢的老乡散步后.进而对她的好感更深了一层.未见其人, 先闻笑声的是她, 来自蚌埠的佳, 梳着美丽的麻花 辫,爱穿民族风浓郁的红花棉袄.性格活泼开朗, 全组乃至全 班学员里, 数她的笑声和歌声最 有感染力, 充满魔 力,歌声里流淌的,笑声里传递的,无不是她的快乐,她的感性,她的善良.声音轻细温软的华,来自铜都,黄色的长卷发,配着精致的妆容,得体的穿着,说起话来低语细声, 糯糯的甜, 软软的绵, 是我 眼中的第三位美女,优雅风情,婀娜多姿.朝朝与暮暮, 被她迷 人的微笑包围着, 感染着. 称我们为五朵金花的, 是组 里的男生们.酒后的道明一改寻 常的严肃、 深沉, 忙着烧水, 泡茶, 给牌兴正酣的同学们一一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