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 学冬欧巴么么哒 | 2017-09-18 |
34 克拉玛依,最后是命运安排的目的地――塔城. 几十年后,刘银芳当了奶奶,还清楚记得她对新疆的第一印象,那是一个黄土高坡偏僻山村 饿得头昏眼花, 又颠沛流离万里逃荒到边陲的姑娘, 第一次清醒地睁眼看一片新天地: 蓝天雪山, 树木高大,毡帽长袍,头巾皮靴.塔城不少高大的俄式建筑,在陕西老家从未见过.是不是把咱 拉到外国了,她俩吓得东张西望.幸亏街上见了汉人,一个、两个、好多个啊!俩姑娘松了口气: 还是在中国的土地上啊!再饿得慌,心里也踏实.她们那一批逃荒者
200 多人中只有
4 个女性. 逃荒者中的小伙子很快分配被边远牧区拉走了,县领导特意留下她们吃饭管饱,还在招待所 外 国洋房 里住了几天.洗澡换衣,梳头扎辫,她们突然意识到自已是女人,而一路逃荒她们一直 被男人们当 小兄弟 . 她俩见到了平生最大的官――县委书记孙继堂.刘银芳从此一辈子记住这个名字,在陕西老 家她见过的最大的官儿是小队长.孙书记亲切和蔼地安慰她们说,刚来这儿不习惯吧.不要怕, 会好的.你们
4 个女娃儿到叶尔盖提去,那儿条件好.哈萨克人会待你们像亲人. 哈萨克! 她们第一次听到这个新名词,一脸茫然,不知是人名还是地名,或者是一座山 一条河的名字,又不好意思打问. 叶尔盖提 这地名咋这么古怪?是个啥地方?一头雾水,一 脸茫然.她们见到了来迎接的哈萨克人:男子五大三粗,腰系布带,足登皮靴,走路左右晃似乎 笨拙,一上马身手敏捷.在汉族姑娘面前,他们沉默寡言,礼节周全.牛车在土路上缓缓行走, 大木轮卷起的沙土刷刷流下来.她心里想老家的土是又黄又粘,这里的土又粗又白,这是个啥地 方啥都与老家不一样啊!她们不知道什么样的日子在等待她们,万里逃荒早已把年轻女人的一切 欲望淘洗得干干净净,只有一个念头:不饿死就行…… 哈萨克人民族自尊性强烈,部落凝聚力很强.如果那个部落有人乞讨要饭,就被视为全部落 所有人的耻辱.哈萨克人常常自豪地告诉外人,我们部落不论遇到多大天灾,暴风雪、干旱、洪 水等等,部落里不会有人饿死更不会有人乞讨.如果别的部落有难,我们会掏心窝子帮助. 哈萨克人还有习俗:家中孩子出生如体弱多病,就寄养给人丁兴旺孩子壮实的亲戚家里,长 到七八岁再接回来.孩子长大后有两个爸妈.刘银芳被寄养在克特尔贝克家里.克特尔贝克的大 女儿叫加米西,比刘银芳长两岁,尚未出嫁.克特尔一家对刘银芳非常亲切.在他们看来,领养 一个孩子是很正常的事,领养一位汉族姑娘是整个柯洛依部落和克特尔家族的光荣.刘银芳入乡 随俗,学会简单的哈萨克话,称养父 阿达 ,称养母 阿娜 ,称加米西 阿恰 . 能吃饱了,有了安稳的家了,刘银芳很快学会挤牛奶,酿酸奶,学会放羊吆喝,身体也慢慢 健康,脸色有了红润光泽,也穿上裙子长靴.冬天寒流过去,白雪茫茫,天空瓷蓝,空气甜润, 真美极了.但是,她心里常常一丝恐慌:听不到陕西乡音啊!在柯洛依部落,她常常想新疆这儿 啥都好,能吃饱能活人,就是没处说说家乡话啊! 她有时去几十里外的汉族大队找黄素英, 两个患难姊妹痛痛快快聊一阵子. 说不完的新疆好, 但陕西老家忘不了. 也许是多灾多难的姑娘的诚心感动了上苍, 她惊喜地发现在柯洛依部落里竟然有汉人而且是 陕西老乡! 那天,家里牛车轮子坏了.她和 阿恰 加米西拖着车子走了好长一截路,到了一家牧人家 门前.这家一看就是家道殷实日子红火之家,新房子,双扇木门,院子宽敞.加米西放下车子回 去挤牛奶了,她独自一人招呼修车.那个修车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