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DF《副刊 3》

章加清 暮色四合, 来到了磐安黄檀林 场.

心中一阵惊喜, 这里竟然有一 个篮球场, 耳边传来哗哗的流水声, 那可是五星级的露营场地. 林场宿舍的一个房间亮着灯, 我们喊了几声, 没有响动, 倒是传来 几声狗吠, 守林人大概是睡着了. 一弯新月吻着山顶, 仿佛顽皮 的孩子用金色的油画棒在夜幕上涂 了一笔似的, 星星出奇的多, 看似无 序地撒在夜空中.跋涉打开汽车大 灯进行照明, 大伙儿开始搭帐篷. 大家都是露过几次营的, 没过多久, 七个帐篷就整齐地排列在球场上. 铺开防潮垫, 再铺上毯子, 放两个枕 头, 加一床棉被, 简单而温馨.有忘 记带枕头的, 汽车的靠枕可以代替;

防潮垫不够, 我提供了泡沫垫;

一个 水桶, 大家共用…… 一个老伯下来了, 矮小而苍老, 我们跟他说明来意, 他几乎不会说 普通话, 但从表达看, 他是善意的. 该洗漱了, 大山发现热水瓶不 见了.跋涉随即打电话给傍晚吃饭 的酒店老板, 对方怀疑我们怎么会 有他的电话, 我们也在惊奇, 跋涉却 拿出了一张名片, 我们顿时释疑, 心 中着实佩服跋涉的细心.其实, 这 一路上的道路、 景点、 林场都是跋涉 查到的, 我们跟着就是.刷牙、 洗脸 用冷水, 那真是刺骨的冰, 搓洗几 把, 大脑无比的清爽.平时洗惯温 水的脚, 当一桶水淋下去的时候, 仿 佛踩在了冰窖中, 根根神经绷紧, 未几, 脚开始热乎了.想当年, 哪怕是 大冬天, 我们也是洗冷水的, 这不, 我们几个的身板都很硬朗, 不知孩 子们是否会抱怨: 席梦思不睡, 偏要 睡水泥地.不过还好, 我们几家的 孩子, 没有一个是娇气的.瓦器的 女儿栩然下半年就要进入上海音乐 学院了, 其他几个孩子也都在茁壮 成长. 洗漱完毕, 女人和孩子钻进了 帐篷, 我们四个爷们则在香樟树下 闲聊.夜点仅有豆腐干、 花生米以 及几罐啤酒.我们几个对生活的要 求都不高, 灯红酒绿, 离我们很远. 二十多年过去了, 而今孩子也长大 了, 我们都在忙碌着, 每天有做不完 的事儿.是五一, 让我们相聚, 让我 们放松. 瓦器打开一瓶水, 讲述着自己 的生活: 我这二十多年, 全部扑在 音乐上, 去了很多地方甚至是国外 学习、 培训, 回来作讲座, 费用都是 自己出的.现在在好几个县市开办 了音乐培训班, 二十多年的资料积 累, 全部免费提供给他们.我妻子 也一心向善, 每周去教会里, 都会放 上一些钱 .静夜中, 他的声音就如 清纯的山泉流进我们的心里. 要不是跋涉, 我还在山上. 大 山没有一刻忘记当年的岁月, 那收 入, 根本是娶不到老婆的. 为了生存, 我们甚至赶牛下 地.当时我算过, 工作三十年才能 存九万, 还要不吃不喝才行.那时 的地基都要卖五万元了. 跋涉无奈 之下作出了重大的人生抉择: 抛掉 工作, 什么都不要了. 除了流水声, 林场中十分寂 静.没有灯光, 天空中的星星挨挨 挤挤的, 仿佛是被擦拭过的钻石, 不 带一点尘埃, 晶莹而剔透.好久没 见过这样的夜空了, 平常的星空, 总 有着一丝云翳, 让人看不真切. 星光下, 帐篷显得静谧而安 详.曾经的愣头青已经到了不惑之 年.我们的财富, 就是眼前了, 当然, 还有我们对生活和艺术的追 求.我们的肩头, 担负着几多的希 望.我们就像雄鹰, 守护着美丽的 帐篷. 清晨, 鸟鸣声婉转在耳边, 睁开 双眼, 阳光已经穿过林梢.原来我 睡了个透觉, 没有比这更惬意的事, 心无挂牵, 那是最大的享受.瓦器 一家在采草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