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DF《达夫弄·醇文学 11》

FUYANG DAILY 达夫弄 ・ 醇文学

11 2019年4月24日 星期三 责任编辑 | 蒋立波 邮箱地址 | dfl2017@126.

com 版式设计 | 俞高峰 陪父亲喝酒的下午 印象 许志华 三十多年前的那个下午, 是很多个场景 一模一样的下午中的一个.那是一个清澈 的乡村下午, 一周回家一次的父亲将要回城 里去上夜班.出发之前, 平常不喝酒的父亲 照例要喝一口小酒.酒是村口小店里兜来 的散装黄酒.在坐下来喝酒之前, 父亲已换 上了一身干净笔挺的行头.门外, 有一辆钢 圈铮亮的永久牌自行车在廊檐下静静地等 他. 下午三点半左右, 体格魁伟的父亲坐到 门口那张红漆漆过的小方桌前.午后阳光 照在小方桌上, 光线沉静而清澈.小方桌上 有一瓶酒、 一副碗筷, 两盘下酒小菜: 油爆花 生和炒鸡蛋. 三十多年前的某个周末的午后, 母亲为 将要去城里上班的父亲做了下酒菜.身为 一家之主的父亲坐在靠门的小方桌前, 时候 尚早, 酒已倒上, 父亲咪了一口酒, 夹一粒花 生放进嘴里.一粒花生吃完了, 他转头用带 绍兴口音的杭州话喊我: 志 (芝) 华 (沃) , 陪 我喝点老酒. 十一二岁的我立刻应一声, 马 上去厨房拿了一副干净的碗筷, 坐在父亲的 侧手. 父亲与我喝酒的时候, 他会把盘子里的 菜分成均匀的两份.把一份拨得离我更近 一点.每次父亲举起酒碗, 我也举起酒碗, 酒碗与酒碗, 有时碰, 有时不碰.那个下午, 我陪四十出头的父亲喝酒.碗里的黄酒是 琥珀色的, 炒鸡蛋是嫩黄的, 花生是油亮的 暗红.陪父亲一起喝酒的时光是苍绿的. 照进屋子的日光是苍绿的和清澈的. 陪父亲喝酒, 时光过得又慢又快.慢时 光中的酒碗相碰, 慢的筷子夹起一朵菜, 慢 慢的沉默中会听到父子间的一句对话.但 父亲腕上的上海牌手表的秒针分针在不停 地走, 桌上的光影移动不止, 碗里的酒越喝 越少, 不知何时就见底了. 照例, 父亲喝完碗中酒, 印花盘子里父 亲那一份菜还留一半没动.父亲放下酒碗, 他腕上的上海牌手表的玻璃表面不经意耀 闪了一下.父亲起身离开桌子, 他脚上的黑 皮鞋不经意闪了一下光.父亲走出两步, 他 刚戴上的一双新的白棉手套又闪了一下 光.父亲跨出门槛, 大步走到那辆正在静静 地吸收着阳光的永久牌自行车前.父亲用 戴了棉手套的手握住温热的车把, 右脚上一 尘不染的皮鞋轻轻勾起那只支撑着地面的 闪亮的摆脚.父亲紧走两步, 曲膝的左脚蹬 在快速升起的左踏脚板上, 右脚点地轻松一 跨, 山一样结实的身躯便稳稳地坐到黑亮的 牛皮坐凳上.父亲骑着永久牌拐出院子, 沿 着七号浦骑上坑坑洼洼的出村的土路, 清风 拂面, 他头顶乌黑的板寸犁开盘踞在小村上 空瓦蓝而清澈的小风. 从未骑出儿童视线的那辆永久牌自行 车闪亮的前后轮的钢丝飞快转动起来, 上足 了油的, 在轴承内部循环转动的钢珠绕着一 个广大和精微的爱的宇宙滴滴哒哒地转动. 乡愁, 是一段记忆, 一份美好, 一种期 盼. 在家乡, 我亲身经历和耳闻目睹了开门 头件事和消失的货郎担. 柴、 米、 油、 盐、 酱、 醋、 茶 , 这是开门七 件事, 其中 柴 列首位.柴是开门头件事, 因为烧水做饭离不开它.早年不同今日, 没 有煤气灶、 电饭锅、 电茶壶, 哪能插头一插, 开关一按茶饭就煮好了. 说起柴, 平原地区的农民是吃尽了苦 头.我老家在东洲沙, 三面临富春江, 全境 是沙洲, 地势平坦, 属沙土平原区, 盛产粮 食、 蚕茧、 药材吊瓜等.烧茶煮饭用的柴火 就地取材: 麦草杆、 油菜杆、 油菜籽壳、 树叶, 而稻草是做坑边纸的原料, 是舍不得烧的. 每年立冬之后, 要到山区去买柴.居住在沙 洲上的人要南来北往, 只有摆渡.整个沙洲 分上、 中、 下三段, 南北方向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