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 yn灬不离不弃灬 2019-06-30

月亮明亮, 我 们回家. 我们在黄昏的陪伴下进入夜晚, 又在夜晚的陪伴下回到睡眠中. 夜晚是 睡眠的家, 我们是睡眠的子民. 每天, 当我们醒来, 总是一下就睁开 了眼睛, 陡然就上了清晨的岸. 而回到睡 眠的路程有长有短, 居住在钟表上的时 间, 是我们的领路人, 床是划向夜晚深处 的舢板. 睡眠是我们回到自己, 回到生命原 初状态的唯一途径. 童年在睡眠里渐渐 远去, 老年在睡眠的绵延下缓缓降临. 之前, 我们在一片混沌中醒来, 进入这个世 界;

之后的某一天, 我们将在另一种清醒 中长眠而去. 这样看, 生命中的每一次苏醒和睡 去, 都是一次对出生的温故, 一次对死亡 的预习. 每一次睡眠, 都将给我们带来一 次重生. 然而, 我们在自己的哭声中来到, 又 将在别人的哭声中离去. 是不是无论来 和去, 我们的内心, 都有着某种不愿意? 婴儿的睡眠时间是最长的, 达十几 小时之多, 然后随年龄增长逐渐减少. 从30岁到60岁时最少, 大概七八个小时, 之 后又慢慢多起来. 如果一个人有幸能活 到90岁, 睡眠的时间长度会重新回到孩 提状态. 看来, 睡眠时间的长短, 和人生的长 短有着某种规律性的关联. 为什么很多人, 特别是小孩子, 一上 车就更容易睡着? 为什么人到了老年, 坐 在椅子上, 就很容易昏昏欲睡? 一定有什么玄机, 藏在我们的身体 中;

一定有一种看不见的目光, 远远地看 着我们;

一定有什么人, 在悄悄安排着这 一切. 而这一切, 是我们所不知道的. 在城市的公园里, 小孩子吵着闹着 非要划船. 当他如愿以偿时, 脸上漾出甜 美的笑意, 一旁的大人也笑了. 大人也是 由孩子长大的, 也有做孩子的记忆. 在母亲体内, 从无到有, 从小到大, 婴儿一直是漂浮并荡漾着的. 子宫, 羊水, 那里有我们最深长最舒适的睡眠. 孩子离开母体的时间最短, 记忆也 最深刻, 那记忆中有怀恋, 也有召唤. 所以, 他一闭上眼, 或者说, 一被晃动, 就像 回到了摇篮, 回到了母亲体内. 让人不明 白的是, 随着年龄长大、 变老, 那种怀恋 是怎么回来的, 它们是从何时何处, 又如 何在我们体内启程. 我们和睡眠的关系, 原来竟如此紧 密, 如此神秘. 或者说, 我们和母亲的关 系, 和生命的关系, 很大一部分竟是通过 睡眠来维系的. 我们来的地方和我们去向的地方, 或许是同一个地方. 就好像人们为什么那么喜欢动物, 喜欢山水、 草原和森林, 因为在人类的幼 年时期, 那里曾经是我们的家, 家的周围 有最古老的朋友. 不久, 我们离开了那里. 就像人, 一 个接一个离开母亲的身体. 但是, 我们和 母体, 和自然之间, 却仍然保持着远远近 近的秘密联系. 为什么有的人一离开家, 在异乡的夜 晚, 就总是睡不着、 睡不好? 因为睡眠一直 就只发生在我们的家中, 是家中的家. 几乎每个人都有被噩梦惊醒的经 历: 一片黑暗笼罩, 惊魂甫定, 有时候, 一 夜都再也回不去. 那是睡眠中的事故和 伤害, 也是现代人迷失自己的后果. 更多的时候, 我们还有另外一些梦, 梦见母亲和童年. 一棵树. 远方和村庄. 老虎和花朵. 道路. 大海. 心爱的人. 如果 说睡眠与我们一生同行的话, 那么梦就 是一路的见证. 美好的梦, 是睡眠中的珠宝, 闪着短 暂的光泽. 睡眠是水, 梦就是水中游走的 鱼;

睡眠是摇篮, 梦就是那摇篮的晃动. 是的, 我们一生都和摇篮密不可分. 有一年, 在普陀山, 我读到一位高僧 写下的偈诗, 过目难忘: 生命纯真, 太虚纯满. 七十九岁, 摇篮绳断. 原来, 他把漫长的一生都看成住在 摇篮里, 在另外一个更大更虚空的怀抱 里. 可以想象, 对于一个摇篮中人而言, 所有的幸福都是幸福, 而所有的苦难就 不再成其苦难. 据说, 那位高僧写完偈诗后, 随即扔 笔而逝. 也就是说, 他进入了一种永恒的 睡眠, 从一个摇篮到另一个摇篮. 这样的 死, 早有预感, 心知肚明, 就像每天醒来 和睡去一样, 让人羡慕不已. 或者说: 他终于回家了. 春天的好, 大概是要有一点年纪的人才 能体会. 小时候总是喜欢夏天. 北京春天的风沙 实在太大了, 而夏天, 因着光照拉长的白日 和漫长的暑假, 也因着屋内的燠热, 所有的 孩子都变成了鲁莽又好奇的小兽, 在旷野 里、 大院里奔跑. 那些大人都热得昏昏沉沉 的深夏午后, 大院成了小孩子们的王国, 安 静里隐藏着躁动, 兴奋地凑在一起策划只属 于他们的小小阴谋. 一个夏天, 他们像在烈 日和汗雨中和进行光合作用的植物一样疯 长, 暑假过后, 几乎所有的小孩子都长高了 一截. 懂得春天的好, 一定是在尝过春天的味 道之后. 春天是可以吃的. 写下这样的句子, 心 里有小小的自得, 那些只知道春天好看的 人, 他们损失了多少呢? 一场春雨之后, 田野里的第一芽新绿, 冒冒失失地钻出了地面, 荠菜、 苦菜、 面条 菜、 蒲公英、 枸杞芽、 白蒿、 灰灰菜……那些 隐藏在麦苗间、 树林的枯叶下的野菜, 争抢 着土壤里的每一丝水汽, 把它化成全身上下 油油的新绿. 洗洗蘸酱,开水焯一下凉拌, 上笼粉蒸之后蘸调料,无论哪一种吃法, 当野菜苦涩的青气弥漫口腔之后,细细回 味,满口是回甘后的清甜,这,便是春天 的味道了. 春芽入馔,最有出处的当然是茶.龙 井虾仁,以明前龙井的新绿和清香,配新 剥湖虾白玉球似的甘鲜,煞是明快.这道 菜,最难的是炮制过程中要既借了龙井之 味,又焕发出龙井新绿之色.常见的龙井 虾仁,里面的龙井仿佛泡乏了又隔了夜的 剩物,泛着灰色,大倒胃口.祁门鸡丁, 则是以泡好的祁门红茶茶汤加淀粉勾芡, 借一缕茶香,至于先以祁红入油锅爆香之 举,私心里一直认为是暴殄天物之举,且 不起任何作用.想想精工细焙之后的茶, 再经过一番烈火烹油似的热闹,基本不是 茶叶而是茶炭了. 龙井虾仁、祁门鸡丁,听上去走的是 怡红快绿的清雅路线,可比之自采野菜的 简淡清新,就好比是熟女画的自然妆,虽 然也好,在那个时间段也是最佳,然画出 来的 自然 ,终究比不上豆蔻梢头二八 佳丽的清水出芙蓉.清明小长假,在南山 的杏林里挖苦菜、采枸杞芽.今春天旱, 苦菜偏瘦,下层多枯叶,想是旱到半死 了,借了前日的几点春雨,又发了起来. 即使偏瘦,采起来也还是倾刻盈掬.采够 了午间吃的,坐在林下的石头上负暄闲 话,透过怒放的杏花望着湛蓝的天空,微 风来过,花瓣轻盈地舞下枝头,蜜蜂在枝 头蕊间嗡嘤,人闲花落,刹时觉得生之美 好,午间苦菜醮酱里,就嚼出了些许人生 的味道. 采野菜,最讲究夫子所谓的 不时不 食 . 都道是流光容易把人抛, 野菜才更经不 得流光呢, 春风略吹得猛了些, 野菜便成了 野草, 真是刹那芳华. 诗里说惜春常怕花开 早, 采野菜, 却是连花开也等不得, 到得花开 菜已老. 还好, 春天的野菜、 春芽是次递来的, 荠菜、 苦菜老了的时候, 榆钱、 花椒芽、 椿芽才 刚刚跟上, 直至春暮夏初, 在槐花的甜香里, 春天的味道以苦涩起, 总算有个甜蜜的收 梢. 记得念书的时候, 曾与舍友们议论过要 写本唐诗菜谱, 前两年也曾有在出版社工作 的朋友约过写本 小女子的私房菜 之类 的书,可惜都是谎花,没什么结果.写菜 谱不成,开个菜单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如 果是和春天有个约会,席上生风的妙物如 下:白灼桃花虾,粉蒸面条菜,凉拌枸杞 芽,苦菜蘸酱,荠菜肉馅饼,蒲公英蜂蜜 茶,再温一壶菊正宗的清酒.这一席保肝 护心的养生餐,如果不曾真的与淡友、韵 友共享,就权作是寄给春风的菜单,飘散 在春天里. 妈妈: 最近在法国留学生论坛上看到有人发 起一个讨论, 巴黎到底有没有种族歧视. 网 友们纷纷留言说自己没有亲身经历过被歧 视, 倒是听见过常年居住在巴黎的中国人 讲: 如今连黑人阿拉伯人都歧视我们了! 语气相当愤愤不平, 仿佛被这两类人瞧不起 是最大的耻辱. 其实这句话本身就表明了, 中国人也在歧视其他种族. 到底有没有歧视, 这个问题没有来到法 国的人想知道, 就是已经身在法国的人, 也 还是搞不清楚.什么样的行为会让人感到 自己被歧视了呢?我们经常听中国人说 法国人特傻 ,或者 法国人办事效率 就是低 之类的话,顶多也是一笑而过. 但听到一个法国人说 中国人特傻 或者 即使说 小阿们都是傻子 ,就觉得挺严 重.不管说话的人出于什么动机,同样的 话放在不同的人身上,前者会被当成是玩 笑,后者却成了辱骂了.种族歧视,在西 方是一项很严重的罪名,所以人们即使有 这样的态度,也会把它掩藏起来,但是在 实际行为上,他们依然会把种族偏见带到 日常行为和工作中去.这样,即使有人受 到了歧视,他也投诉无门, 因为一切都是隐 性的, 他没有证据. 比如留学生在找实习的 时候会给公司投简历, 简历里可以不标明性 别和国籍, 因为公司不能以性别和种族来挑 选雇员, 否则就是歧视, 要被处罚的. 但是通 过申请人的姓名, 教育经历等等, 公司还是 能分辨出一个人的身份, 比如他能推断出这 个申请人是一名来自中国的学生, 于是他会 选择淘汰这个申请人, 或者在面试的时候以 各种理由尽力压低工资待遇. 但是我们却无 从知道他是否有歧视的行为. 我发现了一个现象, 就是学生签证中心 或者移民办事处有很多少数族裔的公务员, 街上巡逻的警察总是一黑一白或者法阿搭 配. 这是为何? 有个网友发表了高见, 他说法 国政府采取了一种看似比较聪明的做法, 把 少数族裔抬到前台来, 以夷制夷去吧. 我们 常常会在闹市区看见一个黑人警察把一个 黑人小偷按在地上呵斥, 实际上, 警察对待 平民的暴力, 或者公务员对待外国学生的蛮 横, 依然存在, 没有解决, 只不过受害者不能 再把这个问题向种族偏见方面抱怨了. 一切 都是 掩耳盗铃 罢了. 曾经传说在巴黎街头问路, 如果你用英 语, 巴黎人会假装没听见, 如今已经不复存 在了, 据说也是因为怕被认定为种族歧视. 表面总是谦卑有礼的巴黎人, 很有办法让你 觉得他仿佛春风一般温暖, 但是千万不能把 这个当成是友谊, 友谊永远是需要时间来培 养的. 这之间的界限他们可是划分得相当清 楚. 也许这已经不是种族歧视的问题, 而是 一种地域性的傲慢. 在书店看到有本书叫 《巴黎女郎的秘密巴黎》 , 随手翻了翻, 无非 是些简单的生活感慨, 推荐些小资情调的消 费, 只是有一页写着, 巴黎女郎恐惧被当成 一个外省人. 曾经在地铁上遇到一个来自巴 黎南部的朴实的法国人, 坐在我旁边, 抱着 一大袋刚买的牛轧糖, 他分给我两块, 聊了 几句. 他偷偷向我抱怨, 巴黎人虚伪冷漠, 在 这里找不到真正的友谊. 这让我很惊讶, 歧 视或者排斥, 其中到底有没有掺杂我们自己 的偏见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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