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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m 2010年12月8日 星期三 新作品 ・ 小说 雪落鸭绿江 高深安东市文化局把作家朱平安排在安东县的惟一理由, 是 那里比较安全.安东县当时还是个 渔村 , 没有高楼, 没有大 烟囱, 港口码头只停靠木制的渔船, 不停火轮, 没有军事目标, 美国飞机多是在空中转悠一圈, 很少俯冲轰炸. 朱平是鞍山市惟一的女作家.人长得虽算不上漂亮, 但 气质不俗.她写的反映鞍钢恢复生产时期的几个英模人物, 如劳动英雄孟泰, 已成为鞍山家喻户晓的名人.鞍山市民把 她写的那几个劳动英雄, 称为鞍山上空 灿烂的明星 . 朱平本来申请赴朝鲜战地采访, 多次给省、 市和东北局文 艺处打过报告, 因为她家庭出身与其他一件事情的影响未获 批准, 后来沈阳市作家协会被她的执著感动了, 不能出国, 就 推荐她到安东市采访抗美援朝. 时逢
1951 年隆冬, 刚刚下过一场大雪, 鸭绿江早已结冰, 铺着一尺多厚的白雪.雪后的天气阴冷, 朔风像刮脸的刀片 儿.美国佬的轰炸机整天在头上嗡嗡乱叫, 像夏天挥之不去 的苍蝇.市文化局的刘科长从医院包扎好大拇指, 一刻没敢 耽搁, 急慌慌地赶回局里, 与久等的朱平点点头, 便直奔一台 老式的手摇电话机.他费了好大的劲儿, 总算摇通了一个电 话, 跟对方喊: 你是武站长吗?我说呀, 沈阳作家协会派来一 位女作家, 很年轻……这里空袭不断, 不安全呀!这不, 我的 大拇指头刚被炸弹皮崩了, 才从医院包扎回来.你们那儿总 比市区僻静.请你找间合适的房子, 把作家…… 刘科长扭回 头问, 怎么称呼您? 朱平报了姓名, 刘科长又对着话筒喊道, 作家叫朱平……对对, 就是那个写孟泰的特写作家, 你一定 得安排好, 特别要保障安全. 刘科长喊了一头汗, 把狗皮帽子 甩到办公桌上, 头上开锅似地冒着热气.朱平像个听话的孩 子, 拎着背包, 乖乖地坐上一辆毛驴车, 去了安东县. 文化站的武站长把朱平安排在刚过世的音乐教师张半船 家里.张半船是镇小学的音乐教师, 出色的风琴师.一个月 前, 他正在上音乐课, 美机不知道是抽的哪根筋, 大概是见到 校园飘扬着几面彩旗, 突然俯冲下来空袭, 扫了一梭子子弹. 张老师为掩护一个 9岁女孩, 中弹身亡.他有个 22岁的儿子, 叫张子潮, 能唱渔歌, 会练武功, 打弹弓百发百中, 抗美援朝开 始了, 四十军的
118 师首批跨过鸭绿江, 子潮瞒着父亲参加了 志愿军.张半船家的三间瓦房闲着, 正好安排朱平. 张半船的家是个老式院落, 独门独院, 院墙是砖石混砌 的, 因年久失修, 多一半已经东倒西歪.院门虽有一个当年满 神气的门楼子, 上有灰瓦顶子, 下有石头砌的台阶、 门槛, 一边 卧着一头不太大的石狮子, 两扇门上各有一个烧饼大的生蛮 绿锈的铜环子.因年深月久, 整个院落破败得凄凄惶惶.半 船老师原是位革命军人, 先在抗联, 光复后编入东北民主联 军, 当过文化教员、 副指导员.在部队他算个文化人, 会谱曲, 教唱歌, 还给战士们编导过活报剧, 友邻部队都知道新兵连有 位叫张半船的风琴师兼作曲家, 他的一些佳话也流传很广. 朱平走进一片残败的小院, 整个院子落满积雪, 没有一个 脚印, 却扫出一条从大门通向屋门的小路.朝阳的三间正房, 屋门没有上锁, 朱平跟随武站长走进屋里, 一股热气伴着轻微 的煤烟味扑面而来.细心的站长, 接到电话后, 马上派人生好 了煤炉子, 还把每节烟囱的接缝处缠上布条, 怕煤烟漏出来. 武站长在三间屋子里巡视一遍, 顺手把一个倒在地上的 扫把扶到墙角处, 又用手抹了一把窗台, 看看手仍然很干净, 便自言自语: 这几个小子还真没马虎. 临走时武站长说: 朱同志, 屋子都打扫了, 吃的也备了一 些, 煤在草棚子里, 您看还需要什么, 我一会儿再来看您. 武站长走后, 朱平仔细地观察屋子的各个角落.她看到 靠北窗户下面有一张用两只条凳搭的木板床, 床上没有铺盖, 堆着一些 《东北日报》 和当地出版的小报, 还有一些学生用过 的音乐课本和作业本一类的东西.窗台上整齐地排着二十几 封已经拆开的信.她好奇地拣了几封看, 信封上全盖着 军邮 的章子, 收信人都是 张半船父亲大人收 .信的始发地有 些是朝鲜某某道, 有的则是沈阳陆军医院.看得出, 这是张老 师儿子张子潮从部队寄给父亲的信. 他儿子负伤了? 朱平在心里嘀咕, 为什么有的信是从 医院发出的? 朱平把信又放回原处, 然后在屋里随便走动着, 发现在一摞报纸上, 有个用几张 《东北日报》 包裹着的镜框, 镜 面擦得亮晶晶地闪光, 框内镶着十几张照片, 都很小, 且多是 穿军装的集体照, 有的连人头儿都看不太清楚.其中有一张 全家福 , 张半船和夫人坐在两把椅子上, 脚边放着一个花 盆, 子潮站在中间.看样子照片照了有几年了, 张老师夫妇都 穿着军装, 年轻英俊, 大约不到四十岁.夫人更小一点. 她正看得入神, 突然有人敲门, 是武站长带着一个小女孩 又回来了.他跺跺大头棉鞋上的雪, 进屋就说: 这孩子叫秀 兰, 大家都简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