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DF《古汉语中的后置词 “所”》

四川大学学报 (哲学社会科学版)

1998 年第

2 期§研究生论坛 § 古汉语中的后置词 所 ― ― ― 兼论古汉语中表方位的后置词系统 董秀芳关键词 : 古汉语 后置词系统 方位词 所 虚化现象 古汉语中的 所 字有一种作为后置词的用 法,即用在一个名词后面 , 提示处所 , 有些相当于 现代汉语中的 那里 或 那儿 , 有些则没有办 法确切地对译成现代汉语.

这种用法迄今未被很好 地讨 论.本文以《史 记》中的语料为基础,对 所 字的这种功能作一分析.

一、后置词 所 的分布及功能 (1) 用在专有名词后 A 类:使谒者随何之九江王布所.(高祖本纪) 内史安国闻诡、胜匿孝王所.(韩长孺列传) 出朝 , 则抱以适赵盾所.(晋世家) 至良 (张良) 所,直堕其履圯下.(留侯世家) 四人至 , 客建成侯所.(留侯世家) 书及玺皆在赵高所.(李斯列传) 时咎在陈王所.(陈涉世家) 阴令客通使王黄、曼秋臣所.(韩信卢绾列传) 以上例子中的 所 前皆为指人的专有名词 , 所 与前面的名词性成分组成的结构充当宾语. 例中的 在 皆为动词 , 而不是介词.其出现的句 法结构可概括为 : NP + VP + NP + 所. 以上这些例子中的 所 都可以对译成现代汉 语的 那里 或 那儿 , 辅助表示处所.但与作 为名词的义为 处所 , 地方 的 所 不是一回 事.下面的例子中的 所 为名词 所 : 妾不知其死所矣.(孙子吴起列传) 书已封 , 在中车府令赵高行符玺事所. (秦始 皇本纪) 帝曰 : 虽然 , 意所欲 , 欲于何所王之 ? (三 王世家) 死所 即 死的地方 , 动词 死 作 所 的定 语;

行符玺事所 即处理符玺之事的地方 , 行符 玺事 这个动词短语作 所 的定语 ;

何所 即 什么地方 , 疑问代词 何 作 所 的定语. 从以 上例子可以看出表示 处 所 的名词 所 字都是作为一个偏正短语的中心词出现的 , 整个短语是一个普通名词短语 , 义为 ……的地 方 .而作为后置词提示处所的 所 字则是附着 在前面的名词性成分之上的 , 义为 ……那里 , 整个短语具有方位短语的性质 , 这一点在后文的分 析中将看得更清楚. 《汉语大词典》中列出了 所 的 处所、地方 这一义项 , 但对于 所 的后置 词用法则未列出 , 可能是没有把这两种用法区分清 楚. B 类:学黄老术于乐巨公所.(万石张叔列传) 学申商刑名于轵张恢先所 (袁盎晁错列传) 尝受韩子、杂家说于驺田生所.(韩长孺列传) 午言之赵王张敖所.(田叔列传) 以上前三例中 所 字可以译成 那里 或 那 儿 , 但在语义上与 A 类不同 , 这里强调的并不是 实际的处所 , 虽然理解为处所也说得通.正如现代 汉语中说 我从他那儿学的刻字 , 他那儿 不一 定是指一个具体的处所 , 而主要表示 (知识技能 的) 来源. 学黄老术于乐巨公所 这句话 , 如果 说成 从乐巨公学黄老术 , 意思也完全相同.这 类句子主要表示的是跟谁学的什么知识 , 而不在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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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强调是在什么具体的处所学到的 , 如果翻译成英 文,介词 于 不能译成 at , 只能译成 from.这里 的 所 字已经由提示具体的处所引申虚化了 , 其 前的名词成分按 Fillmore (1971) 的语义格分类可 以归入来源格 (Source) .实际上来源可以看作一个 抽象的处所 , 从具体的处所引申到来源可以理解为 一个隐喻 (metaphor) , 这从认知上来讲很自然. 这些例子中 所 与其前的名词组成的结构是 作介词的宾语 , 其出现的句法结构可以概括为 : NP + VP + Prep + NP + 所 后一例中的 所 不能确切地对译成现代汉 语,其功能也不是标志实际的处所.第四例 言之 赵王张敖所 , 即对赵王张敖讲了 , NP + 所 作 动词的间宾 , 这个例子中的名词性成分 赵王 可 以归入对象格 ① .对象也可看作是一个抽象的处所. 这一例由于不能对译成现代汉语的 那里 , 所 字的虚化程度更高了. (2) 用在普通名词后 A 类:后人来至蛇所.(高祖本纪) 成王以归周公于兵所.(周本纪) 以上例子中的 所 都可以译成现代汉语中的 那里 或 那儿 , 提示实际的处所. NP + 所 既可 以作动词宾语 , 也可以作介词宾语. B 类:臣意言王曰 : 才人女子竖何能 ? 王曰 : 是 好为方 , 多伎能 , 为所是案法新 , 往年市之民所. …… (扁鹊仓公列传) 王召视之 , 其颜色不变 , 以为不然 , 不卖诸侯 所.(扁鹊仓公列传) 这两例中 所 皆出现在动词宾语的位置上.前例 中的 所 虽可译成 那里 或 那儿 , 但意义 有所虚化. 市之民所 , 即从老百姓那里买来 , 这 里的 民 是一个泛指的概念 , 因而不可能提示确 切的实际处所 , 所 在这里也是帮助表示来源. 后例中的 所 不能译成 那里 或 那儿 , 它 只是提示一个对象语义格 , 不卖诸侯所 即不卖 给诸侯 , 表示处所的含义也已虚化. (3) 用在代词以及准代词后 我们在这里把代替第一人称和第二人称的谦称 和敬称看作 准代词 .因为它们虽可看作名词 , 但与代词性质有相似之处. A 类:昧曰 : 汉所以不击取楚 , 以昧在公所 …… (淮阴侯列传) 夫魏齐者 , 胜之友也 , 在,固不出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