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 雷昨昀 2019-07-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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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 年4月17 日 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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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 号 我祖父是一个热衷于听故事的人, 每到镇上逢集, 他就到镇上背街的地摊 演艺场听艺人讲故事.讲故事的形式多种多样,有的敲着小扁鼓唱打鼓金腔,有的打着简板唱坠子书,有的抱着长长的道情筒子唱道情, 也有的拍着惊 堂木说评词.不管艺人用什么样的形式讲故事,祖父都爱听,他就那么盘腿往地上一坐,听得全神贯注,常常是从开场听到散场. 镇上不逢集的时候祖父怎么听故事?他的办法是怀揣一本唱书, 请村里一 个识字的老先生念给他听.老先生戴着 花镜, 念得咿咿呀呀, 祖父双目微闭, 听得 如痴如醉.祖父看管我, 不许我乱说乱 动, 把我紧紧搂在怀里, 只让我玩他长长 的白胡子.我把祖父的胡子捋一会儿就 睡着了.一觉醒来又睡, 睡了两觉醒来, 老先生还在念, 祖父还在听, 真没办法! 祖父临终时, 我母亲问他有什么要 求.祖父用最后的力气, 提出的唯一要 求是, 把他的书都放在他的身边, 他要用 书当枕头. 祖父作为一个农民, 不喜欢种庄稼, 却如此痴迷于听书, 应该说他天生就有 听书的内驱力.如果祖父识字, 他的天 赋有可能发挥出来, 不但能听书, 说不定 还能写书.然而真是可惜, 我祖父一天 学都没上过, 一个字都不识.祖父出生 在清朝末年, 那个时期战乱频仍, 社会动 荡, 民不聊生.在那样的时代, 普通农民 能活命就算不错, 哪里还能上学识字呢? 再说我母亲.母亲出生在民国初年, 也是一天学都没上过.虽说母亲不 识字, 但母亲是有些文学天赋的.母亲 很善于讲故事,一讲就讲得有因有果,有头有尾, 头头是道.母亲所讲的故事 里总是有文学的因素,文学的细节,我称之为小说的种子.以母亲所讲的故事为种子,我写了不少短篇小说,至少有十几篇吧. 母亲生前, 我曾跟她说笑话, 说您要 是识字的话, 说不定也能写小说, 也能当 作家呢.母亲说, 这一辈子我是不讲了, 下一辈子我一定要上学.母亲也跟我说 笑话: 我要是会写小说, 说不定比你写得 还好呢! 现在该说到我自己了.我是1951 年出生, 是在新中国的五星红旗下长大 的.我比祖父和母亲幸运, 一到上学年 龄我就走进了学堂.学堂

1958 年开办, 就办在我们村.村里和我差不多大小的 几十个男孩子、 女孩子都有学上, 沉寂的 村庄一下子有了琅琅读书声.我学习成 绩不错, 很快就加入少年先锋队, 并成了 少先队的中队长.在我上小学三年级的 时候,我父亲去世了,家里遇到一些困难.这时我姑姑劝我母亲, 别让我再上 学了, 主张让我去干活, 为家里挣工分. 在这个问题上, 母亲没有听姑姑的劝说, 没有让我弃学.母亲态度坚决, 说孩子 不上学, 脑子就不开化, 将来就不会有出 息.她还说, 学校建到了家门口, 国家鼓 励孩子上学读书, 孩子上学正上得好好 的, 她怎么能忍心把孩子从学校里拉出 来呢?母亲还说她小时候也想上学, 也 想念书写字, 可那时候兵荒马乱的, 人成 天东躲西藏.如今孩子赶上好时候, 总 算得到上学的机会, 哪能错过呢? 亏得有母亲的坚持, 我拿到了初级 中学毕业的文凭.此后, 以初中所学到 的文化知识为基础, 我不断自学, 不断开 掘自己,丰富自己,才一步一步走到今天.1970 年, 一家大型煤矿到我们公社 招工, 我有幸参加了工作, 成为一名煤矿 工人.刚到煤矿时, 我并没有下井采煤, 而是在煤矿下属的一个水泥支架厂里采 石头.我们在一个很深的石头坑里把石 头采出来, 然后用破碎机把大石头粉碎, 粉成一些细小的颗粒, 掺上钢筋和水泥 预制成支架, 运到矿井下代替坑木作支 护用品.我在支架厂干了两年多, 因给 矿务局广播站写了几篇稿子, 就被调到 矿务局宣传部, 先是编辑矿工报, 后是当 新闻干事, 从事新闻报道工作.到宣传 部工作后,我主动要求到井下去采煤.我想, 作为一个煤矿宣传部门的工作人 员,没有在井下劳动的深切体验怎么行?我先后去了王沟矿、 王庄矿、 芦沟矿 等, 和矿工弟兄们同吃、 同住、 同劳动, 在 井下干了八九个月时间.下井期间, 我 当过掘进工、 采煤工, 还当过运输工, 对 井下所有的工种了如指掌.我经历过矿 压所造成的冒顶、 片帮等危险, 与矿工同 甘共苦, 结下了深厚的情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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