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 LinDa_学友 | 2012-12-26 |
30 宁波大学学报(人文科学版)
2013 是 错误 ,而她爸爸为人规规矩矩,犯的却是 罪过 .这无疑是一种悖论,但是穗子注定是 要在这种充斥着悖论的氛围中继续成长, 所以她 学会了接受并在接受中思考. 这种思考使得她很 快超越了一个儿童的处世经验, 同时具有了儿童 性和成人性的双重特征. 她的视线融入了院子里 的大门, 大门有四扇玻璃门,砸烂一扇,就用 三合板封掉一扇. 那年头公共场所的问题全是这 样解决的. ……到了这一年, 四扇玻璃门给封了 三扇, 人们就侧起身进出, 非得面对面来完成这 个交错. 这一年每个人都在贩卖另外的人, 最是 不该打这样的照面 . [2] 对于穗子而言,余老头 是爸爸的迫害者, 这种迫害实际上已伤及她的心 灵深处, 因为无论如何, 把父亲的胳膊反拧得很 高的余老头定是不可原谅的. 余老头是一个相貌极端丑陋并且命运不济 的人, 他自然对穗子一家的行动有所感悟, 甚至 无法面对一个小姑娘的注视, 那只能说明他心中 有愧. 最开始穗子认定余老头不愿和她照面, 因 为穗子深信余老头知道穗子眼下的营养不良和 他有关因而在这个六岁的小姑娘面前心虚, 不过 后来穗子明白, 她担心人们会心虚是多余的, 人 们在加害于人时从不心虚, 从不会难为情. 余老 头五十多岁了, 终于懂得了珍惜. 这个女人叫萍 子, 是个美丽机灵的女叫花子, 在少女穗子眼中, 她甚至是知书达理的 .迫于生计,也为了心 中对爱的渴望, 她不得不对关心自己的余老头投 怀送抱. 但余老头同样是弱者, 他甚至不能保护 自己钟爱的女人, 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萍子和她 的儿子被五花大绑着与麻风嫌疑者一卡车拉走. 契诃夫在《至阿维洛娃》的两次信中,说过 这样的话: 您描写苦命人和可怜虫,而又希望 引起读者怜悯, 自己要极力冷心肠才行, 这会给 别人的痛苦一种近似背景的东西, 那种痛苦就会 在这背景上更鲜明地显露出来. 人可以为自己 的小说哭泣、 呻吟, 可以跟自己的主人公一块儿 痛苦, 可是我认为这应该做得让读者看不出来才 对.态度越是客观,所产生的印象就越有力. [3] 严歌苓对余老头的刻画可谓点睛之笔, 有关于老 头的叙述不仅大大拓宽穗子的视界, 使小说人物 活动的背景更加真实, 而且让我们看到了另一种 类型的悲哀. 三 柳腊姐的美丽与悲哀是从其一出场就决定 的. 穗子眼里她是戏台上的一个人:喜儿、刘 巧儿、四凤. 这似乎预示着童养媳柳腊姐的悲 哀结局.同萍子一样,柳腊姐也很漂亮,而且穗 子认为这个柳腊姐是 她七岁人生中见过的最好 看的一个女人 . 腊姐来的时候是满街飞扬花的 那些天.上一年收成后捂了一冬,脸捂白了,脸 蛋才洗过一样发湿,还有两片天生的胭脂 . [4]30 与 萍子相比, 柳腊姐对于美的追求来得更明显、 更 直接,因此她的聪敏突出表现在对美的追求上. 在乡村长大的柳腊姐起初并不适应城里人的装 扮, 她觉得穗子妈浑身上下都是在微微受着点罪 的: 皮鞋是硬的,鞋尖鞋跟都让你走路不能太 放肆;
头发烘得略略发焦, 每个卷发都不可以随 便乱跑,错了秩序;
顶要紧的是那胸那腹那臀, 那都是守着一种纪律而该凸便凸该凹便凹. [4]32 但是很快柳腊姐就接受了这一切, 并且马上在自 己身上进行了实践. 这连穗子都感到了吃惊, 她 一方面不承认, 所以弄不清缘由地感觉自己受了 欺负,但是另一方面 穗子很恶心却又很心动, 头一次意识到好看的东西怎么和无耻毫不矛 盾 .柳腊姐的 无耻 还表现在她居然学什么 成什么,这无疑会令穗子愤愤不平.此外,穗子 曾亲眼见到腊姐把叠得规规整整的衬衫捧给穗 子父亲时, 父亲和她两双手在衬衫下面磨蹭了 一会儿 . 不久之后, 腊姐动手缝了两件连衣裙, 出乎穗子意料的是那不是印错花的次品, 而疑似 父亲为她选购的布料. 柳腊姐就像一块磁铁, 牢 牢吸住了穗子父亲的目光, 但是这一切都不能改 变柳腊姐的命运, 她仍然活得非常卑微. 如果说 柳腊姐的痛苦已经让穗子预感到了某种 伤心 行将莅临的话,那么穗子不久便经历真正的伤 心.寒假过后的第一天,柳腊姐被公公接走了, 这时她的 表情有点惨惨的 ,因为她 又恢复 了原样, 又是那身四凤的打扮, 一根辫子本本分 分 .虽然与柳腊姐相处的时光并不愉快,但是 在她幼小的心灵里已经逐渐接受了柳腊姐的聪 敏与美丽,她已经不能容忍柳腊姐再回到从前, 所以穗子竟 老人似的叹了一口气 ,柳腊姐的 突然离去她体会到一种 伤心 的滋味. 在符号学中, 符号就是符号系统中控制能 第3期吴素萍: 论严歌苓短篇小说的 悲哀 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