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 过于眷恋 | 2019-07-14 |
1949 年以前的作品重新修改, 然后再次出版, 是很普遍的现象. 比如, 茅盾、 曹禺、 老舍、 王统照等在 1949年以前就已成名的作家 都依照新规范主动或被动地对自己的代表作进行了改写. 1955年 人文社 出版的这套丛书都是经由作家重新修订后的 版本, 但是, 从孙犁的文本修改情况来看, 《荷花淀》 的变动并 不大. 比如: (1) 将 这年轻人不过二十岁 改为 这年轻人不过 二十五六岁 . (2) 将 那里水浅过不去 改为 那里水浅, 大船 过不去 . (3) 将 枪声紧紧的清脆 改为 枪声清脆 . 《荷花淀》 的修改基本在润句方面, 无非是让有歧义的句子更具有明确 的所指 (比如2) , 让一些细节合乎时代规范 (比如1) , 让语句更 为简练 (比如 3) . 自此, 以后的版本都依据
1955 年的修改本. 依据修订本而进入 《孙犁文集》 《孙犁全集》 的文本, 就是所谓 的 正本 了. 即使这些细微的修改也深深打印着那个时代的 精神印记, 比如, 关于年龄的修改, 段华就认为 这是为了适应 新中国婚姻方面的有关规定而改的 . 除了孙犁的修改本外, 还有一种特殊的修改本, 即语文教 材本 (包括大学选本) . 语文教材中的 《荷花淀》 又对原作进行 了修改. 这些修改都是编辑们自行操作的, 以此而形成的文本 自然又成为一个新文本了. 在1950 年代、
1960 年代, 他们的修改主要以删除句子或 段落为主 (比如, 假如敌人追上了, 就跳到水里去死吧. 那 棵菱角就又安安稳稳浮在水面上生长去了. 编成多少 席? ) . 孙犁非常不满意编辑们的这种删除行为, 认为 有时他 们想得太简单, 有时又想得太复杂. 有时他们提出的问题不合 常情, 有时又超出常情之外. 比如, 他觉得把 哗哗, 哗哗, 哗 哗哗! 改为 哗哗, 哗哗, 哗哗! 就很不合乎情理, 认为: 他们 有 '
整体'
观念, 从来不衡量文情, 最后一个 '
哗'
字是多么重 要, 在当时是一个多么不可少的一 '
哗'
呀! 至于他们为什么删 掉 '
编成多少席? ……'
我就怎样想, 也想不出他们的理由. 这 一句有何妨碍? 从整体上看, 这种修改也不算大, 语文教材编 辑者考虑的是中学生的接受能力, 其修改或增删自有其道理. 但是, 语文编辑家修改本依然受制于意识形态的影响, 比如, 在今天看来, 类似 那棵菱角就又安安稳稳浮在水面上生长去 了 这样的句子该是多么生动、 形象, 是万不该被删除的, 但是, 在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 这样的表达可能被认为是彰显一 种 小资情调 , 与社会主义时期的政治文化语境不符, 所以, 就被删掉了. 即使如此, 《荷花淀》 所表达的一些情感也会引发 学生的疑问. 在1950年代, 安乐师范文艺研究组的学生就曾致 信孙犁, 说 《荷花淀》 有点嘲笑女人的味道 , 拿女人来衬托 男子的英雄, 将女人作为小说中的牺牲品 , 不是郑重的反映 妇女的事迹 . 孙犁在信中对之一一作出解释, 所依据的是小 说的文本语境, 告诫他们不要脱离文本, 机械地理解这些问 题. 孙犁的解答是恰当的, 但学生们的追问也不能说毫无道 理. 因为, 新中国成立后, 国家一直倡导男女平等, 提出了 男 女都一样 、 妇女能顶半边天 等口号, 青年学生自然深受其 影响, 他们更多关注的肯定不是文本的艺术问题, 而是文本反 映出的思想问题. 很显然, 这样的争论代表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