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DF《石小力》

清华简《周公之琴舞》 文非易 解 石小力 清华简第三辑收有一 篇 《周 公之琴舞》,主体部分由十篇颂诗构成,性质类同《诗经》的《周颂》, 这我们研究《周颂》 提供了全新的材料, 但其中的九首皆亡佚,只有成王所作的第一首诗 还保存在今本《诗 经》 当中,即《周颂・敬之》.

将简本和今本比较,可以发现二者差 异较大,如今本 命不易哉 一句,简本作 文非易 ,区区四字,竟有 三字异文, 且 易 字诸家解释也存在分歧, 故本文对此句稍加分析. 先h出简本和今本《敬之》全文: 简本:曰:敬之敬之, 天惟显, 文非易.毋曰高高在上, ( 陟) 降 其事, 卑蓝( 监) 在兹.乱曰:讫我夙夜不逸, 敬之.日就月将, 其光明.弼 寺其有肩, 示告余显德之行.〔 1〕 今本:敬之敬之, 天维显思, 命不易哉.无曰高高在上, 陟降厥士, 日监 在兹.维予小子, 不聪敬止.日就月将, 学有缉熙于光明.佛时仔肩, 示我 显德行.〔 2〕 简本 非 、 与今本 不 、 思 的关系比较容易解释, 非 、 不 皆否定词, 字李学勤先生在《文物》上介绍清华简第三册时,括注 师 ,谓 '

师'

在此用 虚词,与传世本《敬之》对照,即读'

思'

. 〔 3〕清华简(叁)注释h: 句末虚词,今本 ・

8 9 ・ 〔 1〕 〔 2〕 〔 3〕 清华大学出土文献研究与保护中心编,李学勤主编: 《清华大学藏战国竹简(叁)》图版上册,第5 5―5

6 页,释文下册,第1

3 3页,中西书局2

0 1 2年. 《诗・周颂・敬之》,十三经注疏本,第5

9 8下―5

9 9上页,中华书局影印1

9 8 0年,. 李学勤: 《新整理清华简六种概述》,《文物》

2 0

1 2年第8期,第6 6页,第7 1页注[3]. 作'

思'

. 《经传释词》卷八:'

思,语已词也.'

〔 1〕李守奎先生后来读 兮 . 〔 2〕廖 名春先生读 . 〔 3〕具体读法虽待研究,但用句末语气词确凿无疑. 易 字虽与今本相同,但却有 变易 之 易 和 难易 之 易 两种解释. 先来看 李守奎先生对 文非易 一句的补充解释: 非, 不可.《 书・盘庚》 : 人惟求旧, 器非求旧, 惟新. 易, 变易.今本作 命不易哉 .简文

第九章有 德非堕 、 文非动 等, 句式相同, 意思相 类. 非易 与 非动 意思都是不可变易.成王九章诗首尾呼应.天命可 易, 文德不可易.文德须人奉守, 文德堕失则天命改易.〔 4〕 可见李先生将 命不易哉 和 文非易 中的 易 皆理解成 变易 之 易 . 沈培先生 则解释 难易 之 易 . 〔 5〕 命不易 之类的话常见於《诗》、《书》,对於这些 易 字, 向来有 变易 之 易 和 难易 之 易 两种解释. 沈文罗列了解释 难易 之 易 的 各家h法,读者可以参看. 沈文还指出,结合周人 天命靡常 的天命观来看,把 命不 易 的 易 看作是 难易 的 易 ,要比看作 变易 之 易 更加合理. 按,沈h可从. 李守奎先生将 文非易 与同篇简文 德非堕 、 文非动 比较,认它们 句式 相同,意思相类 ,当可信从,但 文非动 一句中所谓的 动 字,黄杰先生改释 , 〔 6〕 苏建洲先生读 懈 , 〔 7〕 文非懈 与 德非堕 句式相同,懈、堕意思 相近,此二句皆同诗 弗敢荒德 的进一步阐释,故黄、苏二先生之h可从. 李守奎 先生认的 '

非易'

与'

非动'

意思都是不可变易 就失去了依. 相反, 非易 与 非堕 、 非懈 合观,解释 难易 之 易 却十分合适,其中的 非 字意思近乎 不 或 无 ,李先生解释 不可 ,难以信从. 此外,《敬之》一诗在先秦典籍中亦有引用,如: 邾人以须句故缡, 公卑邾, 不设备而御之.臧文仲曰: 国无小, 不可 ・

9 9 ・ 清华简《 周公之琴舞》 文非易 解〔1〕 〔 2〕 〔 3〕 〔 4〕 〔 5〕 〔 6〕 〔 7〕 清华大学出土文献研究与保护中心编,李学勤主编: 《清华大学藏战国竹简(叁)》第1

3 5页注6,中西书 局2

0 1 2年. 李守奎: 《〈周公之琴舞〉补释》,《出土文献研究》第十一辑,第1 0页,中西书局2

0 1 2年. 廖名春: 《清华简〈周公之琴舞〉与〈周颂・敬之〉篇对比研究》,《深圳大学学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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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3年第6期,第6 4页. 李守奎: 《〈周公之琴舞〉补释》,《出土文献研究》第十一辑,第1 1页,中西书局2

0 1 2年. 沈培: 《〈诗・周颂・敬之〉与清华简〈周公之琴舞〉对应颂诗对读

(一)》,中国文字学会第七届学术年会 论文,吉林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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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3年9月2 1―2 3日. 黄杰: 《初读清华简

(三)〈周公之琴舞〉笔记》,简帛网,2

0 1 3年 1月 5日,: / / . . . 阕/ _. ? =1

7 7 0. 苏建洲: 《初读清华三〈周公之琴舞〉、〈良臣〉札记》,简帛网,

2 0

1 3年1月1 8日,: / / . . . 阕/ _. ? =1

8 2 1. 易也.无备, 虽, 不可恃也.《 诗》 曰: '

战战兢兢, 如临深渊, 如履薄冰. '

又曰: '

敬之敬之!天惟显思, 命不易哉! '

先王之明德, 犹无不难也, 无不惧也, 况我小国乎!君其无谓邾小, I虿有毒, 而况国乎! ( 《 左传》 僖公二十二年) 公如晋, 晋侯见公,不敬.季文子曰: 晋侯必不免.《诗》曰:'

敬之敬 之, 天惟显思,命不易哉. '

夫晋侯之命在诸侯矣,可不敬乎! ( 《 左传》成公 四年) 皆以《诗》之 易 难易之 易 ,第一例以 无不难 来解释 不易 , 易 难易之 易 甚明显. 故 非易 即 不容易 之意. 简本和今本最重要的异文是 文 和 命 . 在清华简第三册中,整理者李守奎先 生仅对 文 字作了h明: 文, 文德.《 周颂・武》 允文文王 ,孔颖达疏释 信有文德者之文 王 .《 国语・周语下》 夫敬, 文之恭也 , 韦昭注: 文者, 德之总名也. 今本 《 敬之》 作 命不易哉 .〔 1〕 李守奎先生虽然指出此句和今本的差别,但简本 文 如字读,没有交代两者之间的 关系. 沈培先生认周人十分重视 文 之德性, 文德 与 天命 实际上是联系在一起 的,简本和今本所体现的思想是一致的. 〔 2〕廖名春先生谓今本的 命 非天命义,乃政 教、政令义,与简本的 文 是同义互换的关系. 〔 3〕黄甜甜先生则怀疑简本原作 命 , 文 可能是后人在不了解文义的情况下误改的,又在注释中指出不排除二字相通的 可能性. 〔 4〕陈颖飞先生则认,简本用 文 ,是因周初有以文德配天的观念,简文 天惟显,文非易 意即 天是如此的光明显彰,文德不可更易 . 〔 5〕顾史考 先生既怀 疑简本 文 误文, 又疑今本 命 字乃某编者妒分兴渫牡慕峁. 〔 6〕 ・

0 0

1 ・ 出土文献( 第七辑) 〔 1〕 〔 2〕 〔 3〕 〔 4〕 〔 5〕 〔 6〕 清华大学出土文献研究与保护中心编,李学勤主编: 《清华大学藏战国竹简(叁)》第1

3 5页注1 1,中西 书局2

0 1 2年. 沈培: 《〈诗・周颂・敬之〉与清华简〈周公之琴舞〉对应颂诗对读

(一)》,中国文字学会第七届学术年会论 文,吉林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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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3年9月2 1―2 3日. 廖名春: 《清华简〈周公之琴舞〉与〈周颂・敬之〉篇对比研究》,《深圳大学学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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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3年第6期,第6 5页. 黄甜甜: 《〈周公之琴舞〉初探》,《深圳大学学报》2

0 1 3年第6期,第7 7―7 8页. 陈颖飞: 《从清华简〈周公之琴舞〉看西周早期 德 的观念》,清华简与《诗经》国际学术研讨会,香港浸会大学,2

0 1 3年1 1月1―3日. 顾史考: 《清华简〈周公之琴舞〉 成王首章初探》,《古文字研究》 第三十辑,第398―3

9 9页,中华书局2014年. 按,上引各家h法多从 文 和 命 意义方面的关系着眼,或认二字意义相关, 或认二字中有一字后人所误改,只有黄甜甜先生怀疑二字相通,但没有举出证 ,且在注释中提出,故不人重视. 但是,不管是意义相关h,还是误改h,都是有 缺陷的. 误改h 是在没有合理解释外的一种不得已 之h, 意义相关h 与 文 命 二字的用法不符,且难以疏通文意. 文 即文德,形容人之德行,如《周颂・ 思文》 思文后稷 、《周颂・武》 允文文王 ,毛传释 文 文德 . 命 即大命、天命, 指周受到来自上天的统疆土、治理民之命,二者显然是不同的. 《诗经》中言 不易 者三见,其二主语 命 ,其一 王 ,未见 文 者,如《大雅・文王》 宜鉴于殷, 骏命不易. 命之不易,无遏尔躬 ;

《大雅 ・ 韩奕》 朕命不易,干不庭方,以佐戎辟 . 又《尚书・大诰》 尔亦不知天命不易,予永念曰: 天惟丧殷 ;

《尚书・君]》: 天命不 易,天难谌,乃其坠命 ;

《逸周书・商誓》: 克承天休于我有周,斯小国于有命不易. 且《左传》、《新书》、《汉书》凡引《敬之》此句,皆作 命不易哉 . 故从传世古书辞例来 看,当以作 命 是,简本作 文 ,亦应用 命 . 文 古音明母文部, 命 明母真部,声纽相同,韵部旁转,古音相近,可以通用. 楚简中文采之 文 多作 , 从民得声,古音在真部,古书中 民 与 命 相通, 如《书・多士》: 革夏俊民. 《文选・吴令谢询求诸孙置守冢人表》李注引 民 作 命 . 从 文 得声之字多与真部字相谐. 《诗・小雅・雨无正》 F天疾威 ,毛 公鼎作 天疾畏(威) , 真部字. 睡虎地秦简《日书》甲种《除》篇: 结日,作事,不成以祭,. 读 吝 . 马王堆汉墓帛书《周易》中 吝 字多作 (真部). 在楚简中 多用 邻 (真部),而 声字与 令 声字多通用,如 【C 与辚】、【怜与怜】、【肓睢康, 〔 1〕 命 、 令 一字分化,故此亦可证 文 、 命 音近可通. 此外, 命 字还有增 ( 邻 字古文)声的写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