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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Working Paper No.

201802 September 17,

2018 王永中 [email protected] 徐沛原 [email protected] 中国对拉美直接投资的特征与风险 ① 【内容提要】 为弥补官方对外直接数据存在的国别和行业信息部分失真、 过于宏观和简略等 缺陷,本文根据 Dealogic、FDI Intelligence 和传统基金会的微观项目数据,分析中国对拉美 投资的规模、进入模式、行业结构和国别布局,评估中国在拉美的投资风险.2016 年,中 国对拉美投资存量为 1070.5 亿美元,占中国对外投资的比重为 8.8%,是中国对外投资第四 大目的地. 全球金融危机以来, 中国对拉美投资总体上实现了跨越式增长, 但波动幅度较大. 金融危机前中国资本偏好绿地投资, 金融危机后则偏好并购. 投资动机由以资源获取为核心, 向以资源获取为主、市场寻求为辅过渡.投资行业由以资源能源行业为基础,向公用事业和 制造业快速扩展.从中国企业的角度看,拉美地区总体投资风险较低.2005-2017 年,按金 额和项目数量度量的中国在拉美投资失利指数的均值分别为 0.

82、0.88,均小于 1,说明拉 美的投资风险低于中国对外投资平均风险水平. 中国在拉美投资风险较高的行业是旅游、 交通、企业管理(控股公司) 、农林牧渔、金属矿产和建筑;

投资风险较低的行业有高科技、 地产和物流.分国别来看,阿根廷的能源、巴西和智利的金属矿石、墨西哥的交通运输业的 投资风险较高,而拉美各国的农业、化工、金融、地产、高科技和公用事业的投资风险均较 低. ① 本文发表于《拉丁美洲研究》 ,2018 年第

3 期. IIS| International Investment Studies 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 国际投资研究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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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引言 拉丁美洲和加勒比海地区(下文简称为 拉美 ) ① ,是中国对外投资的一个重要目的地. 中国和拉美经济互补性强,双方经贸合作具有较大的发展空间.中国在制造业、基础设施等 领域竞争力较强,外汇资金较为充裕,但能源、资源和农产品的供给相对不足,而拉美经济 体的开放程度较高,能源、矿石资源和农产品等大宗商品资源丰富,但经济结构单一化特征 明显, 经济增长动能不足, 长期处于 中等收入陷阱 . 近年来, 中拉经贸合作发展势头良好, 双边贸易、投资和融资合作进一步拓展,重点涵盖能源资源、基础设施建设、农业、制造业、 科技创新、信息技术等领域.2015 年1月,习近平主席在中国-拉共体论坛首届部长级会议 上宣布,2015-2025 年期间,中国将向拉美地区投资

2500 亿美元.若这一投资设想能够实 现,中拉经贸合作将会跃上新的台阶. 但与此同时,中国企业在拉美的投资并非一帆风顺,而是经常遭遇失利和挫折.一些典 型失利案例有:墨西哥政府无限期搁置高铁招标计划,勒令中资坎昆龙城项目停工;

委内瑞 拉的经济、 社会和政治危机致使国开行向其发放的数百亿美元的石油担保贷款面临着突出的 违约风险;

厄瓜多尔以总统令的形式向外国石油公司征收 99%的额外收入税,致使中石油 和中石化联合收购后的安第斯石油公司损失惨重;

玻利维亚新宣布的石油天然气国有化政策 迫使中国石油公司不得不改变原有的开发计划, 与玻政府达成新的协议, 否则中石油的资产 可能会被没收,甚至被驱逐出境. 为促进中国对拉美投资的稳定、快速和可持续发展,降低中资企业的投资风险,提高投 资效益,有必要对中国在拉美的投资状况作全面而客观的梳理,概括投资特征,评估投资风 险,提出针对性的政策建议.然而,商务部、国家外汇管理局和国家统计局联合发布的对外 投资数据,失之于宏观和简略,难以有效满足分析需求.具体而言,在反映中国对拉美投资 的特征和风险方面,官方数据的缺陷主要体现在: 首先,官方数据仅显示了中国对外投资资金的最初投放地,没有提供最终目的地,在反 映投资的国别分布方面存在明显的偏差和失真.根据中国官方的统计数据,2016 年,中国 对拉美地区的直接投资存量达 2071.5 亿美元,占中国对外投资存量的 15.3%,是仅次于亚 洲的中国对外投资的第二大目的地. 而中国在开曼群岛和英属维尔京群岛这两个避税天堂的 投资存量高达 1929.7 亿美元,占中国对拉美投资的 93.2%.显然,开曼群岛和维尔京群岛 仅是中国资本的国际中转地, 不是最终目的地, 从而不能完全将中国对其投资计入中国对拉 美的投资.同时,中国对香港、新加坡等其他国际投资平台的投资资金也有可能实际流向拉 美地区. 其次,行业投资数据存在一定程度的失真,对各国的行业投资数据基本不公布.官方仅 公布了中国对拉美主要行业的投资数据,如租赁和商务服务业、信息传输/软件和信息技术 服务业、批发和零售业、金融业、采矿业等.众所周知,中国对拉美的投资绝大多数流向英 属维尔京群岛和开曼群岛,且投资的行业主要为租赁和商务服务业、信息传输/软件和信息 技术服务业,如新浪、腾讯、百度等企业. ② 鉴于中国投向避税港的资金有多种可能流向, 如 返程投资 (流回中国) 、流向非拉美地区和流向拉美国家,因此,官方的行业投资数据 难以真实准确地反映中国在拉美投资的行业结构. 最后,缺乏国别层面的进入模式数据信息.从投资方式看,对外直接投资可分为绿地投 ① 根据世界银行数据库的定义,拉丁美洲和加勒比海地区共计有

42 个国家或地区. ② 刘晨阳、田华: 《避税港型离岸金融中心对我国跨境资本流动的影响及监管建议》 ,载《财政研究》 ,2011 年第

9 期,第38-41 页.

3 资和并购投资.从东道国角度看,绿地投资可带来新增的投资和就业机会,提高国内产能, 而并购通常导致本国重要的自然资源(油气、矿藏)或战略资源(品牌、专利、技术)的产 权向国外所有人转移,通常不产生较大的新增投资,就业创造效应也不明显,从而使得绿地 投资比并购更受青睐,投资成功的概率也更高. ① 因此,对于 走出去 的中国企业而言,绿 地投资和并购所面临的行业壁垒和投资风险是存在差异的, 若对二者不加区分, 显然不能准 确地反映中国企业在拉美投资的特征和风险. 尽管官方数据存在诸多缺陷, 但学者们采取了一些补救方法, 尝试从不同视角来分析中 国在拉美投资的实际状况.主要集中在两方面:一是真实的投资规模.考虑到中国对开曼、 维尔京群岛的投资仅有很小的部分能最终留在拉美当地, 学者们通常做法是将中国对避税岛 投资从中国对拉美投资中剔除 ②③ , 但这可能低估中国对拉美的真实投资. 二是行业投资结构. 由于数据可获得性问题,学者们对中国在拉美投资的定性分析多,定量分析少.吕洋、 ④ 赵 雪梅 ⑤ 等学者注意到中国在拉美投资行业分布的多样性, 但缺乏系统性定量描述. 林越 ⑥ 根据 投资项目数据, 分析了中国对拉美投资的行业结构, 但缺乏投资金额数据. 李紫莹 ⑦ 、 吕洋 ⑧ 、 吴撼地 ⑨ 等学者分析了中国对拉美能源资源行业的投资偏好,但尚未注意到中国对拉美制造 业(如一汽投资墨西哥、 比亚迪投资巴西、 奇瑞投资阿根廷)、 公用事业(如国网投资巴西电力) 投资的强劲动能. 为弥补官方数据的缺陷和学界研究的不足,本文利用 Dealogic、FDI Intelligence 和美国 传统基金会(The Heritage Foundation)发布的微观项目数据,系统分析中国对拉美投资的规 模、投资方式、行业结构和国别布局,识别和评估中国在拉美的投资风险.当然,商业机构 和智库发布的数据也存在一些根本性缺陷: 一是数据主要来源于新闻和媒体, 准确性和权威 性存疑;

二是绿地投资是合同投资数据,不是实际投资数据;

三是传统基金会数据仅考察投 资额在一亿美元以上的大项目,不能反映全貌.然而,这些微观项目数据的价值在于,有效 弥补了官方数据的宏观和简略的缺陷, 能反映资本的最终目的地. 本文其余部分结构安排如 下:

第一节从投资规模、进入模式、行业结构、国别分布等视角,分析中国在拉美直接投资 的特征;

第二节利用传统基金会和 Dealogic 的投资失利数据、国别风险指南(International Country Risk Guide, 下文简称 ICRG )发布的国别风险数据,揭示和评估中国在拉美投资 的总体风险和行业风险;

最后总结全文并针对国别行业风险提出针对性的政策建议.

二、中国对拉美直接投资的特征 ① Nocke, V., &

Yeaple, S. R., Cross-border mergers and acquisitions vs. greenfield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 The role of firm heterogeneity , in 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Economics, Vol.72, No.2, 2007, pp. 336-365. ② 刘晨阳、田华: 《避税港型离岸金融中心对我国跨境资本流动的影响及监管建议》 ,载《财政研究》 ,2011 年第

9 期,第38-41 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