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DF《汉高祖家世籍贯考》

117 汉高祖家世籍贯考 王鼎杰 两千年来,围绕汉高祖家世问题展开的争论数不在少,真相却长期晦暗不明,众 说纷纭.

其中既涉及历史地理之考辩,《史记》、《汉书》之异同,更涉及汉初政治 文化之内在逻辑,传统史家著史之微妙意涵. 在中国历史上,汉王朝是一个具有特殊重要意义的大一统王朝.其开国皇帝 汉高祖刘邦,则可谓一个极其杰出、重要的历史人物.按理说,其家世当记载清 晰详细,不应成为一个有待考证解决的问题.实际情况却是长期晦暗不明,众说 纷纭.其中既涉及历史地理之考辩,《史记》、《汉书》之异同,更涉及汉初政 治文化之内在逻辑,传统史家著史之微妙意涵.此於我国之国史、国学,均有莫 大关联.特撰此文,以作澄清. 汉刘谱牒之伪 正史中关於汉高祖家世最详细之记载,是班固《汉书.高帝纪》文末赞语: 《春秋》晋史蔡墨有言:「陶唐氏既衰,其后有刘累,学扰龙, 事孔甲,范氏其后也.」而大夫范宣子亦曰:「祖自虞以上为陶唐 氏,在夏为御龙氏,在商为豕韦氏,在周为唐杜氏,晋主夏盟为范 氏.」范氏为晋士师,鲁文公世奔秦.后归於晋,其处者为刘氏. 刘向云:「战国时,刘氏自秦获於魏.秦灭魏,迁大梁,都於丰.」 故周市说雍齿曰:「丰,故梁徙也.」是以颂高祖云:「汉帝本系, 出自唐帝.降及於周,在秦作刘.涉魏而东,遂为丰公.」丰公,盖 太上皇父.其迁日浅,坟墓在丰鲜焉.及高祖即位,置祠祀官,则有 秦、晋、梁、荆之巫,世祠天地,缀之以祀,岂不信哉! 按此处记载,汉高祖刘邦系尧刘累士会之后.在春秋前,其先祖之居住地已 频繁迁徙.自春秋以降,则又经历了由晋入秦、由秦入魏、又由魏入楚的变动, 最终在刘邦祖父一辈迁居到丰,刘邦即出生於此.故刘邦即位后设置秦、晋、魏 (梁)、楚(荆)四国之巫的行为,被解释成对其祖上迁徙地的致敬.微妙之处 在於,「降及於周,在秦作刘」与「涉魏而东,遂为丰公」,大有一静一动的对 [1] ( 汉)班固撰、(唐)颜师古注、(清)王先谦补注: 《 汉书补注(影印本)》 ( 全2册),北京:中华书局,2006.上册,页59. 汉高祖刘邦是汉朝开国皇帝.

118 秋季号 比.则可知其家人在魏国境内不断迁徙,而在秦则大体居住稳定.依此可断定, 刘邦的籍贯当系秦国某地;

出生地则为「丰」,即今江苏省丰县.相比之下, 《史记》的记载则极其简略:「高祖,沛丰邑中阳里人,姓刘氏,字季.」 《汉书》正文部分的记载亦极简略:「高祖,沛丰邑中阳里人也,姓刘氏.」 换言之,刘氏先人作为名门之后,自晋入秦、自秦入魏再自魏迁丰的独特经历, 在作为通史的《史记》和断代史的《汉书》中均全无痕迹.不仅如此,我们反而 可以从《史记》、《汉书》的正文和后人注释中找到大量相左的记载. 首先,《史记》在记述殷、周、秦各本纪时,无不追溯其先祖,直达传说 时代. 但在汉高本纪中,却仅追溯到刘媪梦与神遇的传说 ,正反证了此为汉 刘一系可以确证的真正起始.清儒牛运震已意识到:「写此一段,直与殷、周吞 卵、践迹事同一神异.」 其次,妒芳恰芳窃,高祖「字季.父曰太公,母 曰刘媪」.《汉书》则不提名讳,但言「母媪」、「父太公」.扑韭碚辍妒 记索隐》:「汉高祖长兄名伯,次名仲,不见别名,则季亦是名也.故项岱云, 高祖小字季,即位易名邦.」 小字即小名,可见其无大名.所谓刘伯、刘仲、 刘季,正与刘大、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