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DF《2019 年3月31 日 星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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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 年3月31 日 星期日 油菜花香里的追念竹泉远离方知她的好徐俊霞下期故事征集: 我不认识你但我谢谢你 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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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m 截稿时间:2019年4月6日 清明节将至,同学群里沸反盈天,叽 叽喳喳地吵着要到郊外踏青寻芳去.一个 声音蓦地冒了出来,也去看看梅雨吧,群 里顿时一片陵园般的寂静. 我的大脑倏地晃过梅雨的身影,一个 小小巧巧、毫不起眼的女孩.她肤色黑里 透红,身架不大却颇有力,干起活来一个 顶俩.在男同学眼里,吸引人的是她两条 齐腰的粗辫子,走起路来眼花缭乱地左右 甩动.梅雨坐在我的前排,那天上课时, 我的同桌 耗子 斜过身子,偷偷将她的 辫子绞在了她的靠椅上.临下课时,他跟 老师说尿急,起身跑到厕所去了.下课铃 响,同学们起立喊老师再见,梅雨却被自 己的辫子扯住,喊叫着疼得弯下腰来. 耗子 不在,我显然就是这恶作剧的罪 魁祸首了.我有嘴说不出.过后我想跟她 解释,但她远远地避开我.后来有一个晚 自习,她的书包里被人放了一只癞蛤蟆, 她的脸都被吓得变色了.很快,她就换了 一个组,座位远离我了.当然,人就离得 更远远的.我曾问过 耗子 ,癞蛤蟆是 不是他放的,这小子笑而不答,一脸诡 秘.无需多言,在梅雨心里,那肯定又是 我的杰作了. 高考前夕, 耗子 转学到了另外一 个城市.有一天放学回家,我跟着梅雨走 了一截路,我想告诉她事情的真相.我的 冤屈如鲠在喉,不吐不快.她显然发现了 我,步子加快,有时甚至小跑,好像尾随 她的是个恶魔.我伤心地想,以后有机会 再说吧,她现在完全不相信我.那时高考 在即,我的全部身心都投入到高考中去 了.渐渐地,我就将这件事情忘却了.高 考后,我如愿收到了师范的录取通知书. 听人说,梅雨被一所医学院录取了. 时光荏苒,同学偶尔聚会,很少看到 她,也鲜少听到她的讯息,有和她保持联 系的同学称,她忙得很,原答应来的,临 时有事,又来不了了.再忙,同学感情还 是要的啊,有同学酸酸地道.我脑中突的 就有一道闪电掠过,遗忘已久的记忆瞬间 复活,我想起了多年前的辫子和癞蛤蟆事 件.她不会是怨恨我,不想见我,连同学 聚会都不来了吧? 在一个秋夜,我喝多了酒,在回家的 路上踉跄,崴了脚,疼痛难忍,便拦了出 租车,叫送我到附近的医院去看急诊.接 待我的是一个女医生,她身穿白大褂,留 着齐耳短发,戴着口罩.她听完我的叙 述,就给我揉搓.她的手细小柔软,却很 有力气,在她手的抚弄下,脚一下子就舒 服多了.她拿来药膏给我敷上,用绷带在 外面绑好,让我歇息.然后,她拿来一张 板凳,在我前面坐下,并摘下了口罩―― ― 梅雨活脱脱地出现在我面前.我惊异于奇 迹的发生,心里既堵塞又愧疚.那天在医 院里,我和她说了很多话,但辫子和癞蛤 蟆事件却未及启齿.不知道是她忘记了还 是怎么的,她也未提.我还是想,以后机 会多的是.我没想到,那晚上的见面之 后,就永无倾吐的机会了. 噩耗是半年多以后发生的.她去出急 诊,接一个突发重病的婴儿.回来的路 上,山高路滑,救护车不慎倾覆,在路边 的斜坡上打了几个滚.车上的其他医务人 员出于本能,抓住了身旁的座椅,都保住 了命.而她当时正在给婴儿量体温,车子 出事时,她两手死命地抱着婴儿,随惯性 在车里翻了几个跟头,额头被硬物重重撞 击,停止了呼吸.她怀里的婴儿,却因为 她身体弯成弓形的遮蔽,安然无恙…… 同学们在踏青途中摘了许多沾雨带露 的不知名的花,来到陵园,将花献在梅雨 的墓碑前.梅雨的遗照在墓碑上展颜微 笑,在花儿的环绕下绚烂多姿.我默立在 墓碑前,想着她短暂、花儿一样的生命, 想着绞绑在靠椅上她黝黑发亮的辫子和该 死的癞蛤蟆,泪下如雨. 得知舅妈去世的音讯,我正在南下的列车上,我努 力克制住自己,泪水还是禁不住夺眶而出. 屈指算来,我已经十多年没有见过舅妈.最后一次 见她是在弟弟的婚礼上,她和几个姨妈在我们家小住了 两日,我和几个久未谋面的姨妈亲切地攀谈,舅妈在一 旁讪讪地插不上话. 小时候,我是舅妈家的常客,学校一放假,舅舅就 把我接去他们家.幼年的我人小鬼大,走到哪儿都是个 大闹天宫的 孙猴子 ,让人又爱又恨.那时候外婆还 健在,有外婆疼舅舅宠,我简直要忽略舅妈的存在.我 和外婆亲,和舅舅亲,和几个表姐表哥也打成一片,就 是和舅妈有隔膜.我印象中最深的一幕就是舅妈蹲在土 灶前拉风箱,手忙脚乱地给这一大家子老老少少做饭. 我进门喊她一声 舅妈 ,她立刻站起身,拍拍身上的 土,咧着嘴答应.现在想来,她对我这个小客人是有敬 畏之心的. 那年月,家家户户都不富裕,任谁家的饭桌上多出 一张嘴,都不是一件省心的事.舅妈家的四表姐和小表 哥比我大不了几岁,三个孩子经常为吃的玩的你争我 抢.我一哭鼻子,外婆就心疼得不得了,舅舅就跑过来 教训表哥表姐让着我.就连我故意欺负大我一岁的小表 哥,舅妈也不敢言语.小表哥是舅妈最小的孩子,平时 是全家人围着转的 小皇帝 ,我一去就抢了小表哥的 风头. 舅妈厨艺不精,做的饭菜令人不敢恭维,她煮水饺 能煮成一锅面片,她煮面条把面条都煮烂了,她蒸的馒 头都半生不熟……年幼的我不懂得掩饰,好吃的不好吃 的,都直接说出来,舅妈只能难为情地傻笑. 长大后,我很多年没去过舅妈家,最后一次去还是 我大学毕业那年.由于工作不好找,我在家待业了一段 时间,暑假里,我和母亲怄气独自跑去了舅妈家.舅妈 听说我没告诉家里就跑来了,赶紧让小表哥骑单车去给 我父母送信,那时家家户户还没装电话.饭桌上,舅妈 苦口婆心地唠叨: 一个姑娘家到处跑什么?在家老老 实实绣个花,找个婆家,这一辈子不就过去了? 我放 下碗筷,推起自行车就走,任她和舅舅百般挽留,在后 面紧追慢赶,喊都喊不住.她自个还瞎琢磨: 我是不 是又说错什么话了? 舅舅冲她吼: 你这张嘴,不知 道孩子心情不好呀! 参加工作后,我再也没有去过舅妈家.然而每年春 节,弟弟去舅妈家拜年,临走时,她端出丸子、藕盒、 带鱼,一样一样装袋,让弟弟带给我,一边装一边还念 叨: 你们都尝到了,就是你姐没吃到. 她知道,我 从小就喜欢吃舅舅亲手做的这些. 我从小就是畏寒体质,一到冬天就手脚冰凉.母亲 做的棉衣太厚,我宁愿冻着也不穿,一次我看到表嫂穿 着舅妈做的棉衣,又轻便又保暖,心里非常羡慕.这事 不知怎么传到了舅妈的耳朵里,她花了两天时间给我缝 制了一件棉衣,让表姐冒着大雪给我送来.她还承诺, 等棉衣穿旧了,再给我做新的.每每穿上那件棉衣,我 的眼前总是浮现出年事已高的她戴着老花镜穿针引线的 模样,心里既温暖又惭愧. 舅妈家里的老式相框里有一张我十岁左右拍的照 片,梳着两根麻花辫,还是黑白照,夹在满满一相框彩 色照片里很扎眼.每逢有客人问起: 这是谁呀?这么 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