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 思念那么浓 | 2015-06-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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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37 号 零售价院1援0园元年价院228 元 解放军报印刷厂印刷 图片来源: http://test.gucn.com 姻杰拉尔德・ 温诺克
1960 年我
12 岁生日那天,父亲送给我一 本罗格・彼德森撰写的 《北美洲东部鸟类观赏 指南》 . 父亲酷爱观鸟. 我年少时, 他就经常向我 讲起他
20 世纪
20 年代在巴尔的摩成长的童年 故事, 讲他如何热爱鸟类, 以至于徒步穿越森林 追寻每一种新发现的鸟类, 并为最终能偷偷靠近 这些鸟儿观赏一番而感到兴奋.那时候, 他还没 有观鸟指南这类书, 也没有望远镜, 全靠自己肉 眼观察.正因为如此不易, 他每次前往森林观鸟 时,都会记住所遇到鸟类的喙和翅膀的形状, 色 泽和斑纹的样式, 以及飞翔与觅食的习性, 然后 直奔伊诺克 ・ 普拉特免费图书馆一一查个究竟. 父亲就这样认识了巴尔的摩这个他所出生城市 周边的几乎所有鸟类, 包括巴尔的摩黄鹂、 猩红 比蓝雀、 棕肋红眼雀. 我还记得, 那时我们家就在巴尔的摩西北 部绿草地大道旁.生日那天, 父亲和我一起坐 在家中后院门廊.我不高兴地撅着嘴, 因为父 亲送给我的是他喜欢的观鸟指南, 而不是我最 想要的新棒球手套.那时, 我还没有像父亲一 样喜欢鸟类和大自然. 我心不在焉地翻着父亲 送给我的书, 直到眼睛一亮, 被彼德森描绘的 一幅靛蓝c所震撼.那幅图描绘得极其生动, 鸟身颜色脱俗, 似乎鸟儿就要跳出纸面. 于是, 我问父亲: 你见过靛蓝c吗? 当然, 父亲回答说, 现在咱们这里就有 好多. 他的目光越过家中的草坪, 投向小巷对面 长满杂草的路沿. 那儿就有一只. 父亲对我说. 在哪里? 我从书中探出头来, 满怀期望 地在那片茂密的野花里搜寻着, 但是什么也没 有发现. 试试这个吧. 父亲从背后拿出他那架部 队配发的双筒望远镜. 他之前一直把它放在卧 室壁橱的最上层,那里是我不能触碰的禁地. 生日快乐, 臭小子. 他把望远镜递到我的手里,看着我的眼 睛. 我还记得从他手中接过望远镜放到眼前观 看的情形:鸟奇迹般清晰地出现在我的视野 中, 这是我年少时见过的最美丽的事物. 会不会有那么一天, 我把这记忆中最美丽 的事物也忘记了呢? 父亲已忘记了几乎所有关于鸟类的记忆, 大 多数时候也忘记了我是他的儿子. 他见到我时总 是很高兴, 不过通常都认为我是他的兄弟或是一 位忘了名字的年长的朋友.我要走时, 他总是说 没事你应该多来的 , 即便我数小时前刚来过. 每次探望过父亲, 如果他还醒着, 我会说: 我爱你, 爸爸. 当他回答 我也爱你 的时候, 我总是感到惊讶. 因为父亲从前绝不会直白地 对我说这句话,无论我是他
12 岁的小儿子还 是50 岁的老儿子.现在, 我已年近花甲, 他也 即将九十高龄, 此前束缚他感情表达的严父形 象等因素已随他的失忆不复存在, 这时, 他才 能坦然表达对我和弟弟的感情. 这可以说是他 的渐进性的失智症带给我们的礼物. 依靠烙印在头脑里的星图, 每一只靛蓝c 都会记得返回自己出生地的迁徙路线. 它们每 年春天从尤卡坦半岛出发, 整夜飞翔, 穿越漆 黑无林的墨西哥湾, 在陆地进入视野时辨认出 大陆边缘的海岸线和河川.最终到达迁徙地 时,它们能凭记忆寻找那些可供栖身的橡树 林, 然后嗅到当地沼泽的气味. 就这样, 它们找 到了回家的路, 并在晨曦到来时, 像多少年来 它们的父辈一样唱起同样的曲调. 如果失去这 些记忆, 它们将永远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节选自 《最后, 才知道该如何爱你》 , 杰拉 尔德・ 温诺克[美]著, 辛良生译, 广西科学技术 出版社) 姻林清玄 父亲躺在医院的加护病房里, 还殷殷地叮嘱 母亲不要通知远地的我, 因为他怕我在台北工作 担心他的病情.还是母亲偷偷叫弟弟来通知我, 我才知道父亲住院的消息. 这是父亲典型的个性, 他是不论什么事总是 先为我们着想, 至于他自己, 倒是很少注意. 我记 得在很小的时候,有一次父亲到凤山去开会, 开 完会他去市场吃了一碗肉羹, 觉得是很少吃到的 美味, 他马上想到我们, 先到市场去买了一个新 锅, 买一大锅肉羹回家. 当时的交通不发达, 车子 颠踬得厉害, 回到家时肉羹已冷, 且溢出了许多, 我们吃的时候已经没有父亲所形容的那种美味. 可是我吃肉羹时心血沸腾, 特别感到那肉羹是人 生难得, 因为那里面有父亲的爱. 在外人的眼中,我的父亲是粗犷豪放的汉 子, 只有我们做子女的知道他心里极为细腻的一 面.在记忆里, 父亲总是每天清早就到市场去买 菜, 在家用方面也从不让母亲操心. 这30 年来我 们家都是由父亲上菜场, 一个受过日式教育的男 人, 能够这样内外兼顾是很少见的. 父亲的青壮年时代虽然受过不少打击和挫 折, 但我从来没有看过父亲忧愁的样子.他是一 个永远向前的乐观主义者, 再坏的环境也不皱一 下眉头.父亲也是个理想主义者, 这种理想主义 表现在他对生活与生命的尽力, 他常说: 事情总 有成功和失败两面, 但我们总是要往成功的那个 方向走. 由于他的乐观和理想主义, 使他成为一个温 暖如火的人,只要有他在就没有不能解决的事, 就使我们对未来充满了希望.他也是个风趣的 人, 再坏的情况下, 他也喜欢说笑, 他从来不把痛 苦给别人, 只为别人带来笑声. 由于是农夫, 父亲从小教我们农夫的本事, 并且认为什么事都应从农夫的观点出发.像我 后来从事写作, 刚开始的时候, 父亲就常说: 写 作也像耕田一样, 只要你天天下田, 就不会没有 收成的. 他也常叫我不要写政治文章, 他说: 不是政治性格的人去写政治文章, 就像种稻子 的人去种槟榔一样, 不但种不好, 而且常会从槟 榔树上摔下来. 他常教我多写些于人有益的文 章, 少批评骂人, 他说: 对人有益的文章是灌溉 施肥, 批评的文章是放火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