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DF《又是秋菊花开时》

一年一季, 山里的 菊花又开了.

白的是中菊和贡菊, 黄的是大 黄菊和金丝皇菊.在那山峦间,此一处,彼一处的, 绽放她们的笑 靥.在朋友圈看到她们的倩影,心里一恍惚, 感觉手痒了. 父亲的电话过来, 已近黄昏: 吃过饭没哦, 想来家没?俺是不 想你的, 有工夫就来帮 妈妈摘菊花…… 还是 国庆回的家, 眨眼一个 月过去了, 看似过简单 日子, 不知不觉的到了 深秋.霜降已过, 天冷 了, 想着山里的父母, 年 近七十的他们, 守着那 一垄垄的茶园, 守着那 山脚下的老屋. 既然要回, 就早些 出门.路上少车辆, 淡淡的寒意,让人清醒,新浇筑的沥青路, 深色 的路面蜿蜒着, 在山林 里穿行.路外的菊花, 没有往年的盛况, 只有 偶尔的弯道外, 看到零 星的几朵.想起前些年菊花开放时进山, 那 路里路外的花儿, 一簇 簇的在那里看着行人, 真是热闹而喧嚣. 到家才

7 点半, 母 亲背着茶篮准备出门, 看到我很是惊讶: 这么 早啊?你爸爸说, 今天 你要回家摘花.她刚从地里回来, 给我拔带 回城里的青菜和萝卜.父亲在边上问: 早 饭吃没?煮粥的, 吃一 碗再跟妈妈摘花去.肚子并不饿, 想起回家 的目的,背了小篮子,跟着母亲一道去摘花. 出胡同,上了石桥,母亲在前面说,今年花价不好, 才前年的 一半,去年马马虎虎.在车站上, 看到正装车 外运的菊花, 最高价才

30 出头.山里的菊花才开始摘, 就这样一个 极低的价格, 想想都是 无奈的事情.滋养我成长的故乡, 数百年来 一直是茶叶支撑着族人的希望和家庭的幸福, 菊花的出现只是近 十年的事情. 我的童年少年的记 忆里, 只有春天满山遍 野的茶园, 家家户户摘 茶忙, 看到外地人家的贡 菊花开, 似乎离我们很 远.谁知道呢, 也就这几 年, 菊花很快开满了茶 园, 得到茶农的偏爱, 占 据了曾经是山芋、 玉米的 领地, 风风光光地成为 村民谈论的重点. 跟着母亲进了大坞, 绕过几道弯, 跨越了 几条小溪, 菊花地不是 很多,有着很多的空地.我家那山腰茶棵地 里的菊花已一片雪白, 在家务农的妹妹已经摘 半篮花了:来啦,爸爸说, 你想回家了.我想 起杜甫的 可怜小儿女, 未解忆长安 , 小儿女是 不是想老杜, 无人知道, 但老杜的确是想儿女了, 以前没理解透彻, 现 在终于清楚了. 茶园里的白菊, 没 有遮住土地, 虽然是一 丛丛的,不那么茂盛.前年的花价极高, 很多 人在去年租地办厂房, 结果是血本无归, 很多 白菊、 金丝皇菊直接烂 在地里.今年种花时, 很多人直接不种白菊花 了, 直接种大黄菊或是 金丝皇菊.如今的价格,却是让人一片迷茫.我跟着母亲摘菊花, 去年是摘大留小, 隔 段时间再来一遍.这次 却不必了, 一次性的, 全 部摘了, 一朵不留. 摘菊花的经历, 我 很少, 只是前两年回家 摘过一两次, 看着一朵 一朵的菊花, 握在手心 里, 肉乎乎软绵绵的, 手 感挺好.以摘茶的姿势 摘菊花,速度上不去.看着妹妹的篮子里莫名 其妙的满了, 我还是半 篮.细看时, 她手的姿 势伸向一丛菊花, 达 的一声都在手中, 我却 是一朵或两三朵的摘, 的确是技巧问题. 母亲摘的极为认真,速度比我快,她摘过的菊花, 不见一点白 色.花开时节, 能摘下 来的,都摘下来,价格好不好不知道, 既然花 开了,总不能烂在地里.母亲说, 这段时间 不给你爸爸好日子过了, 焙花的事情基本是 他的.两个人有着不同的分工, 山上的事情 家里的事情, 都一样有 人做.时光容易把人抛, 母亲的头发早已全 白, 背着茶篮站在花丛 中,附身下来时,白色的菊花,白色的头发,浑然一体.母亲希望着有个好的价格, 外孙 女、 孙女考取本科和研 究生,都是有奖励的,那些奖励都来自于眼前的菊花和茶棵.看着眼前的花儿,母亲说,今年不行就明年,每一样的花种一点, 总 有一样好的, 看来不摘 花摘到75 岁,那钱都攒不起来哩!虽然我女儿多次向奶奶提出不要奖励, 可老人有梦 想,生活有希望,到时候委婉的孝敬老人就可以了.我笑着说, 你 都七十岁的人了, 有个 理想是好事, 等着. 山里正在铺沥青路, 只有中午休息让车 辆进出, 想着晚上还有 其他的事情, 说好了摘 一天花, 其实我只摘了 半天.身后的茶篮, 只 两次大半篮倒袋子, 然后背着后来的半篮菊花和地里摘的红辣椒, 先晃回家了. 父亲早已烧好了辣椒炒火腿, 还有老豆 腐和青菜, 都是熟悉的 味道.开车回城里, 打 电话回家报平安, 是妹 妹接的, 说和妈妈刚到 家,那块地的花摘完了.挂了电话,一抬头, 墙上的大钟显示已 经是下午一点半了. 新安花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