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DF《古汉语中的后置词 “所”》

今又不 在臣所 (范睢蔡泽列传) 第一例 所 在第二人称敬称准代词 公 后,第二例 所 在第一人称谦称准代词 臣 后.前例 中的 所 可译为 那里 或 那儿 , 后一例可 译成 这儿 .这些都提示实际的处所. B 类:公孙光曰 : 吾方尽矣 , 不为爱公所. (扁鹊 仓公列传) 索隐 : 言于意所 , 不爱惜方术也. (按: 意 即引文中所称的 公 . ) 显然 , 这里的 所 不能译成 那里 或 那 儿 , 不是提示处所的 , 而只是提示一个对象格. 不为爱公所 义为 : 不是因为我对您有所吝惜. 附着在代词或准代词后的 所 全部出现在动 词宾语的位置上. 从上面的举例中 , 我们可以看出 , 所 出现 的所有的句法结构可概括为 动/ 介+名+所 . 名+所 出现在动词后的居多.

二、后置词 所 的性质 后置词 所 的A类用法是提示处所 , B 类用 法虽不是提示处所 , 但与 A 类用法并不是毫无关 系,它是从 A 类用法引申虚化而成的 , 因而我们首 先要弄清 A 类用法的实质. 先秦汉语的实体名词既可表实体 , 也可表处 所,处所名词和一般名词在形式上没有区别 , 也就 是说不存在普通名词和方位词的区分 ② .如:1A 积土成山 , 风雨兴焉 ;

积水成渊 , 蛟龙生 焉.(《荀子 ・ 劝学》 ) 1B 藏金于山 , 藏珠于渊.(《庄子 ・ 天地》 ) 2A 争利如蚤甲而丧其掌.(《荀子 ・ 大略》 2B 天下可运于掌.(《孟子 ・ 梁惠王》 ) 1A 中的 山 和 渊 是实体名词 , 1B 中的 山 和 渊 是处所名词. 于山 和 于渊 译成现 代汉语都要加上方位词来表示处所 , 即 在山上 和 在深水里 , 而不能只由 介+名 表示.2A 中的 掌 是实体名词 , 2B 中的 掌 是处所名 词, 于掌 对应于现代汉语的 在掌上 .从上面 的例子我们可以很清楚地看出 , 在上古 , 实体名词 可以直接跟在介词后表处所 , 而在现代汉语中一般 的实体名词必须借助方位词才能获得表示处所的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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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格. 汉语普通名词从表实体和表处所形式无别发展 到后来要加上方位词才能使实体名词转为处所名 词,显示了汉语中普通名词与处所名词的范畴差别 从无到有的过程.与这一过程相应 , 先秦时 , 在动 词和表处所的名词之间通常要加介词 于 , 作为 提示处所名词的标记.而到《史记》中,由于表处 所的名词已有方位词指明 , 在动词和表处所的名词 之间用 于 的情况就大大减少了 ③ .试比较《左传》和《史记》中的用例 : 投其璧于河.(《左传 ・ 僖公二十四年》 ) 乃投璧河中.(《史记 ・ 晋世家》 ) 河中 因在实体名词后出现了方位词 , 其表处所 的意义非常明显 , 所以前面可以不用介词 于 , 而当 河 后无方位词时 , 于 就是必不可少的. A 类的后置词 所 字加在名词性成分之后 , 就使这一名词性成分具有了表示处所的功能.由此 看来 , 后置词 所 实际上具有和方位词相同的性 质.那么 所 与其他更为常见的被普遍承认的方 位词如 上 、 下 、 里 等的区别在哪里呢 ? 邢福义先生指出 , 汉语的处所可分为两种类 型:定域处所和非定域处所.定域处所包括 : (1) 地区类处所 , (2) 楼馆类处所 , (3) 部门类处所. 这一类是专名性的处所词语 , 不用方位词作标志 , 所指明的处所是一个确定的范围.非定域处所指的 是带有方位指示的处所 , 这类处所以某一地点或某 一事物为参照点 , 加上方位指示来确定所指范围. 所谓方位指示是指方位词 上 、 下 等,也可称 之为 方位标 .这一类所表示的处所辖域是不确 定的 , 如 树上 、 门外 ④ .古汉语的后置词 所 加在名词性成分后构成的处所词应该属于非 定域处所 , 但 所 的模糊度比其他方位标更大. 其他方位标指示出了所表示的处所与参照物之间的 确定的方位关系 , 如 门外 虽然表示的区域大小 是不确定的 , 但这一区域与参照物 门 的位置关 系是确定的.但 所 不能明确地指出所表示的处 所与参照物之间的方位关系 , 而只是指示一个以参 照物所在处为中心的大致范围.当 所 前为指人 名词时 , NP + 所 指示某人所在的地方 , 在具体 语境中 , 很多是指某人的家 , 也有指某人临时所在 地的.当 所 前的名词为普通名词时 , NP + 所 标示的处所是一个包括参照物 NP 所占空间在内的 与NP 邻界的周边区域 , 其范围是不能清晰界定 的,这正如现代汉语的 桌子那儿 可以指桌子的 上下以及靠近桌子的前后左右任何一个方向的任何 一个位置一样. 桌子那儿 的语义可以图示如下 : 桌子那儿 桌子 矩形表示桌子所占的空间 , 椭圆标示可以被认为是 靠近桌子的一个区域的边界 , 椭圆所划定的范围即 为 桌子那儿 语义所指. 后置词 所 与现代汉语中的 那里 、 那儿 相当.吕叔湘先生主编的《现代汉语八百词》 中在解释 那里 的意义时就列出了这样一条 : 直接放在人称代词或名词后 , 使非处所词成为处 所词 ⑤ .这一用法下的 那里 在《现代汉语八百 词》中是放在代词的范畴下的.这种用法的 那里 与古汉语后置词 所 的性质应该是相同的 , 可以考虑将其也看作方位词.在目前见到的很多讨 论汉语中处所表达的语言学论著中 , 对 那里 指 示处所的用法都未能论及 , 这也许不能不算作一个 疏漏.而且值得一提的是 , 那里 也有虚化的用 法,如 你这个提议在他那儿就通不过 . 从表示动作发生的具体处所引申虚化 , 就产生 了 所 的B类用法. 所 由方位词变为提示对 象或来源 , 可以说是 所 由指示客观世界中存在 的处所变为指示主观心理世界中存在的处所. 所 的后置词用法在六朝时期都在使用 , 直 到唐代仍可见到.下面是敦煌变文中的一个例子 : 世尊天眼早观见 , 电转之间到树所. (难陀出 家缘起) 从标志实际处所转为标志对象的变化在介词 於 上也有表现 : 长勺之役 , 曹刿问所以战於庄公.(《国语 ・ 鲁 语上》 ) 余不爱衣食於民 , 不爱牲玉於神.(同上) 以上两例中 , 於 后引进的都是动作的对象 , 而 不是具体的处所. Anderson (1971) 和Lyons (1977) 都认为空间 概念是最基本的概念 , 语言中表示空间的词是派生 其他词语的基础.派生是通过隐喻或引申从空间这 个认知域转移到其他认知域 ⑥ .因此 所 以及后 面将要论及的古汉语中其他后置方位词有引申虚化 的倾向也就不是偶然的了 , 而是属于由认知基础所 决定的语言共性的一个表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