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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2019年3月31日 星期日 夜里郭伟并没有带于小白去他的家.

他们在罗 湖国贸附近住了宾馆. 于小白失眠了, 郭伟在她身边打起均匀的呼 噜.于小白站在宾馆的阳台上, 久久凝望着夜色包 裹下的城市. "睡了没?跟要见的人接头了没?很累了吧? " 手机滴答一声, 是夜太瘦发过来的微信. "接头了.还好不是很累.深圳的夜景真是美 啊! " "诶, 你怎么现在还没睡, 你晚上可是从来都不 发微信给我的啊? " "睡不着, 静听雨声敲打窗户. " "嗯, 深圳也在下雨.嘿, 巧了, 你那里也下雨. 你还从来没告诉过我你在哪个城市呢? " 很久, 手机 才嘀嗒一声: "在某个角落. " 地王大厦像一支火把被擎在半天空.有位流浪 到深圳的忧愤的诗人曾说, 地王大厦像根阳具狠狠 地插进深圳的天空. 于小白从宾馆阳台回到房间, 郭伟像一头死猪 一样瘫在床上.这是他们真真实实的第一次做爱, 尽管在短信里面通过文字做了无数次, 而且每一次 郭伟都用各式花招挑逗得她意乱情迷, 而这真真切 切的第一次却让于小白感到了郭伟的敷衍了事和力 不从心.或许是他太累了, 或许是他根本就精力不 够, 想到这里于小白拿起了床头柜上郭伟的手机, 结 果让她大为失望或者说愤怒.手机里面除了一些无 关紧要的人就只有他们两个的聊天记录. "肯定还有 一部手机. " 于小白看着柜子上郭伟的包心里想.于 小白几次想去翻郭伟的包, 但她终究是没有翻他的 包. 郭伟带着于小白把深圳好玩的地方如大小梅 沙、 东部华侨城、 海上田园、 世界之窗、 南澳等地方都 玩了一遍.白天游玩, 晚上住海景房欢爱, 这些日子 于小白是快乐的, 快乐到郭伟提出用药物助性她都 没有拒绝. 玩了一阵子后, 郭伟给于小白租了一个房子, 并 安排于小白到他朋友处上班.很轻松的工作, 甚至 是不用干活, 只是在每天去坐着摆个样子.但是于 小白拒绝了.她要跟郭伟一起上班.郭伟犹豫了很 久, 还是同意了, 郭伟把她安排在商务公司的策划部 门, 也是个闲职, 帮部门的人打打杂什么的. 于小白本来是想好好爱郭伟的, 选择离开杜点 点离开武汉时她就下了这个决心. 上班每天

8 个小时, 并且在上班的时候还要装 着和郭伟互不熟络.这是郭伟和她约定的, 说这是 职场规则, 当然这些于小白也懂.她就每天准时下 班, 经常她下班的时候郭伟不是在开会就是在跟同 事们讨论问题, 她只是留个眼神给郭伟便走了.回 家的路上她买菜, 当然都是郭伟爱吃的菜, 做好的饭 菜经常都是她一个人吃. 留意到朱莉的时候, 于小白也留意到郭伟过来 一起住的时候越来越少. 朱莉在于小白去上班之前就是老员工了.第一 次见到朱莉的时候, 于小白心中只有一个反应, 漂亮, 真是性感!于小白自己已经够漂亮的, 但是在她 看来, 朱莉是个尤物, 那一颦一笑的风情, 那职场上 的干练, 让于小白认为她是个男人的话都会被迷倒 的, 也一定会下手去追的. 朱莉经常和郭伟一起讨论工作.讨论工作的时 候于小白都会自觉不自觉地盯着那边看.这让郭伟 有所察觉. "你跟朱莉是不是有意思? " 于小白到底忍不住 还是问了. "你想啥呢?人家可是商务公司老板的亲侄 女. " 郭伟显得有些焦躁. "就怕你不这样想吧. " 于小白一句话还没嘀咕 完, 郭伟就用嘴堵住了她的嘴.这是郭伟的惯用伎 俩.于小白本来是拒绝的, 一是心里有气而是觉得 太便宜了郭伟.但已经有阵子他们没有一起亲热 了, 禁不住郭伟的抚摸挑逗, 两个人就滚在了一 起.事毕, 于小白正想与郭伟谈谈他们的未来时. 郭伟包里的手机响了, 郭伟光着身子起身去洗手间 接电话, 滋滋的尿液声很大, 掩盖了说话的声音, 或 者说说话的声音本来就很轻很低.对于一个人有 两个手机这事, 她早已经习惯了, 何况是业务繁忙 的人. 回到床上, 郭伟抱着于小白亲吻了两下, 就穿衣 服走了.他没有顾得说原因, 当然她也没有问. 这时离于小白离开武汉已经快一年了.于小白 心里想, 既然选择了就不要后悔.这一年里她时常 都有给杜点点打电话的冲动, 至于为什么她自己都 搞不清楚.或许她只是想问问杜点点过得好不好, 但每次在按拨号键一刹那, 她就还是放弃了, 垂下来 的手软弱无力.毕竟是自己跟自己男友的最好的同 学兼兄弟私奔了.是私奔么?于小白也问过自己. 于小白觉得自己一定要把郭伟抓住, 但要讲究策略, 就像抓沙一样, 抓太紧或者太松都不好. 女人是敏感的, 于小白上班一直坐在朱莉的后 面, 所以朱莉身上的香味没有人比她更熟悉.郭伟 身上的这股香味却越来越重. 接到夜太瘦发到过来的微信的时候, 于小白觉 得心里很乱. "我和谁都不争,和谁争我都不屑, 我爱 ……其次……我双手煨着生命之火取暖;

火萎了, 我 也准备走了. " 于小白看着这句话神情恍惚. 这一年多, 夜太瘦和她之间的聊天越来越少, 聊 的内容也越来越清冷, 越来越纯粹.有时间于小白 很想打开夜太瘦的朋友圈看看,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 的人?但是她没有权限. 滋滋的尿液声, 还有郭伟叫朱莉的那股子亲 热.就像碎片一样在于小白脑海中玩命地搅动.于 小白没有吃饭, 于小白这阵子都吃不下饭, 这阵子她 经常呕吐、 泛酸水. 于小白坐在格子间正准备回夜太瘦的微信的时 候.朱莉和郭伟讨论完工作回来了.朱莉今天穿着 一套完美的丝袜连衣裙, 粉红色的高跟鞋.朱莉邀 请于小白和她还有郭伟一起去楼下吃个便饭, 朱莉 说她明天就不来上班了.于小白没有去, 于小白说 不饿不想吃东西.郭伟接过话茬说中午就算了, 晚 上他请.于小白看着朱莉和郭伟走出办公室走进电 梯.这一瞬间她的泪水夺眶而出. "他们才是一对, 互相有利用价值的一对. " 于小 白心里明白.这个商务公司没有自己的工厂, 商务 公司的老板没有子嗣.郭伟帅气年轻有为, 有自己 的工厂, 朱莉是老板唯一的亲侄女. 晚饭于小白去了.因为上午在洗手间门口遇见 郭伟时, 郭伟在电话里面说今晚为一个兄弟接风洗 尘.于小白猜想这个人应该是杜点点和郭伟的同 学. 下班之后于小白先回了家.换上了丝袜超短 裙.这是到深圳之后, 她第一次这样打扮了出门. 人的心理作用真的很奇怪, 自己在乎的人喜欢的东 西自己偏偏就要冷淡下来.比如一开始跟郭伟在一 起做爱时郭伟喜欢的一些姿势, 做过几次之后, 她就 拒绝了.其实这些她心里有没有想过呢, 应当是想 了, 而且很想, 也能够随意, 但她就是因为想了, 所以 刻意了.有些隔阂或者说结疤就是从刻意开始的, 不能顺心融入. 晚饭是在湖贝路吃的.因为那里的海鲜比较丰 富.郭伟的好兄弟果然是他和杜点点共同的同学, 而且是从武汉过来的, 于小白在武汉时见过.吃过 晚饭之后, 郭伟安排他兄弟住下之后顺道要送于小 白回去, 但是于小白没有上他的车, 于小白说要在路 边搭车.等郭伟走后, 于小白折身回到宾馆找他兄 弟. 郭伟的兄弟把杜点点的新号码告诉了于小白, 并告诉于小白说杜点点去了西藏, 已经去了好几个 月了, 最近好像病重了. 走出宾馆, 于小白并没有给杜点点打电话, 而是 蹲在路边上打开微信查找好友功能, 输入电话号码 后跳出来的名字, 让于小白瞬间泪眼蒙. 第二天早上, 于小白就去商务公司递交了辞职 书.交辞职书的时候, 人事部的美女告诉她说, 朱莉 并没有辞职, 而是被调到郭伟工厂里面去当总经理 了, 那个美女还悄悄告诉于小白说郭伟和朱莉马上 就要奉子成婚了. 于小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 CBD 那20 多层的办公室下到地面的.在快速下坠的电梯中 她感觉自己像是坐过山车般翻江倒海.从那豪华 阔气的写字楼出来, 于小白一直有种呕吐的感觉, 但是又吐不出来.这就像有些事情她已经猜到 了, 或者说心里已经早知道了, 但被人事部那个美 女说了出来, 她还是有种被狠狠捅了刺刀的感 觉.瞬间她也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不!应该说 是如释重负. 在路边上, 于小白拦了辆出租车, 去了医院. 当飞机呼啸着离开宝安机场飞往西藏的时候, 在半空于小白回头看了一眼深圳, 然后慢慢地躺在 座椅的靠背上闭上了眼睛, 两滴泪珠如玉坠般挂在 她那略显灰白的脸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