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 阿拉蕾 | 2012-12-27 |
09 2019年3月31日 星期日 上去抱住果果, "果果, 果果.
" 忍了好几忍, 眼泪还是 流下来.果果在我怀里微微挣扎了一下, 又挣扎了一 下.我伏在果果小小的肩头把眼泪擦干, 站起来把盛 满食品的方便袋递给果果: "阿姨送给果果的. " 我买 的全是小楠爱吃的东西, 牛肉干, 泡芙, 粗粮饼干, 芒 果干……小楠喜欢的, 果果当然应该喜欢了. 果果看看吃的, 又看看奶奶.老太太好像叹息 了一声, 对果果说: "阿姨送的, 拿着吧. " 这一刻我对 老太太充满感激.这时果果的爷爷从里间走出来, 微 微笑着冲我点点头.老太太说: "果果跟爷爷去玩. " 一下把果果送去爷爷跟前. 老太太好像才想起似的让我坐下, 对我说: "斌斌 出去了, 去见女朋友. " 我的脑袋 "嗡" 的一声, 这又是 我始料不及的.李斌在信中一直在回忆他和小楠的 甜美过去和对小楠的思念, 并未提及他现在的生活, 我也想当然地以为他一直过着孤寂的日子, 至少不会 有别的女人出现在他的生活中.我顿了一下说: "噢. " 老太太没有久留我的意思, 我听到此话立马也 没了久留的意思.大概觉得过于僵硬, 老太太又说: "小楠走了以后, 我和老头子就搬过来照顾这爷俩儿, 小楠人好, 我们一家人都很想她, 斌斌一直不愿再找 女朋友, 可这不是长久的法子, 我和他爸都老了, 不知 道还能照顾果果到什么时候, 想看着他有个幸福的 家.我是巴着他找.上学期他们学校新来一个女老 师, 对斌斌好, 不嫌弃果果, 两人就谈上了.今天斌斌 陪着她去买衣服, 也不知中午回不回来……" 我赶紧说我还有别的事要办, 来看果果只是出 差顺道, 马上就得走, 然后我提出再看看果果, 和果果 道个别.不管老太太高不高兴, 我径直起身走过去. 进果果的房间之前, 我在小楠曾经的卧室门口站住 了.房间还是两年前我来送小楠时的老样子, 只是床 头放大的婚纱照没有了, 其余几张挂在墙上的小楠的 艺术照也被取掉, 我在阳台的角落里看到一盆吊兰, 绿油油的, 被照顾得很好.看来李斌在信中没有说 谎, 他说小楠喜欢吊兰, 他一直在卧室的阳台上养着 吊兰.我不知道这盆吊兰是不是两年前的那盆吊兰, 两年前我来送别小楠, 也是在这个位置看到一盆吊 兰, 叶子都已经黄了, 有气无力的样子. 果果在房间里吃着芒果干, 一小口一小口地咬 着, 细细咀嚼, 一点也不像小楠的大吃大嚼.看到我 她浅浅一笑, 露出细白的小牙齿, 像极了小楠的.我 眼眶一热, 直想冲上去抱住她痛哭一场.但是我忍住 了.果果房间里有许多布娃娃, 灰太狼, 喜羊羊, 大白 兔, 还有一辆精致漂亮的粉色四轮自行车, 果果的衣 着用度也是洁净漂亮, 如此看来果果应该是备受宠 爱.窗台靠近果果床头的地方也摆着一盆吊兰, 旺盛 地朝着床的方向伸展着, 像是一个母亲迫切地去拥抱 自己的孩子.这肯定是李斌的心愿, 他希望果果也有 妈妈陪伴着. 我告辞时李斌还没有回来, 走在夏末初秋正午 的阳光里, 我有些恍惚.正是吃中午饭的时间, 我这 才想起告辞时李斌妈连虚留我一下都没有, 虽然我一 点也不觉得饿.留我我也不会在她家吃饭的, 可是留 都没留, 这让我心寒.如果李斌在家, 或者说如果我 去的是小楠曾经的家, 见的是小楠的爸爸妈妈, 他们 会不会留我呢? 我给李斌打了个电话, 装作还在省城的样子, 说 这段日子有可能出差来松山, 然后我便问小楠的墓 地.李斌那边有优雅的音乐传过来, 听起来像是环境 幽雅的餐厅.他在环境幽雅的餐厅里和别的女人吃 饭, 而在不久前他还因为思念前妻夜不能寐, 给他前 妻的好友写信倾诉, 让他前妻的好友也好几天夜不能 寐.我既愤怒又伤心, 问清了小楠的墓地便挂断电 话. 三 我打听着在花市买了两盆吊兰, 便叫上出租车 去墓地, 我问了问, 墓地在郊区, 大约十五公里.出租 车司机是个二十六七岁的小伙子, 跟我和小楠年纪相 仿, 留着平头, 相貌硬朗, 看起来像是退伍军人.听说 我要去墓地, 小伙子不易察觉地犹豫了一下, 但是没 有拒绝. 我板着脸一言不发, 车里气氛沉闷.大约为了 打破沉闷, 司机说: "姐是外地的吧? " 我点头: "是. " "是来看……" "我同学, 大学同学. " 司机一脸同情: "这么年轻啊. " "是, 去世时二十四岁, 生孩子大出 血. " 小楠产前检查都很正常, 后来听说生孩子时难 产, 肚子疼了两天两夜才生, 生完后就不停出血, 好像 说最后边输血边出血.在医学发达的今天还会有人 因产后出血出事, 我们都觉得不可思议.可是连小楠 的妈妈都说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小楠的这种情况全世 界概率非常低, 可是让小楠摊上了……小楠有一个哥 哥在外地, 小楠出事后爸妈便离开这个伤心之地去了 哥哥那里. "我在新疆当兵的时候, 曾经眼睁睁地看着战友 掉进雪坑里.没有亲身经历的人这辈子也体会不到 那时的感受――" 我震惊了, 原来有人比我有着更惨 烈的经历. 到达山脚墓地的时候, 司机问要不要等我回去, 我说: "我可能要呆很长时间, 就不耽搁你的时间了. " 管理墓地的是个中年人, 满脸褶子, 牙被烟熏得 焦黑.他帮我查了查, 指给我小楠的大体方向.这期 间出租车司机一直陪着我, 他抱着一盆吊兰帮我送过 去, 才默默离开. 小楠的墓周围很干净, 不像有的墓杂草丛生, 墓 碑覆盖着厚厚的尘土.当我的目光与沈小楠三个字 相遇时, 我再也忍不住, 掩面大哭.小楠的笑靥, 小楠 婉转的歌喉, 小楠银铃般的笑声, 都一去不复返了. 有一个人, 你再想见却再也见不到了.生活就是这么 残酷, 又这么无奈.我和爱芹同在一个城市, 有时近 一年不见一次, 可是心里总是这么想, 想见的时候马 上就可以见到, 所以心安. "小楠, 爱芹也送你一盆吊 兰. " "小楠, 我又去大学了, 大学里的树长高了, 遮住 了我们曾经一览无余的视线, 也因此我觉得大学变 了, 变得我不认识了……" "果果很好, 很聪明, 很可 爱. " "我高不成低不就, 挑别人别人也挑我, 谈过三次 恋爱没有结果, 我对爱情不再抱有任何幻想, 一个人 过更清静. " 我絮絮叨叨说着, 避开李斌不谈, 更不谈 李斌女朋友的事, 小楠知道了会伤心.当然, 李斌自 己给她说那是另一回事. 我有些累了, 便挨着小楠的墓碑坐下来.整个 身心被眼泪涤荡一新, 如同天空一样高远.不远处的 山郁郁苍苍, 有几只鸟鸣叫着从天空飞过.我静静坐 着, 不思不想. 也不知过了多久, 我发现天色莫名地暗了下来, 仿佛一下子就到了黄昏.忽然刮起一阵狂风, 尘土打 着旋儿裹挟过来, 九月的天竟还像盛夏一样说变就 变.乌云黑压压地从西北方向盖过来, 闪电一个接着 一个, 雷声在很远的天际轰隆着赶过来.我抬头看看 天, 最后看了一眼小楠的墓碑, 准备回去了. 这时一个炸雷在头顶响起, 大雨点噼里啪啦砸 下来, 一会儿的工夫变成了瓢泼之势.环顾四周, 发 现刚进墓地时看到的几个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空荡荡 的墓地只剩下我一个人.没膝的杂草像喝醉了似的 在狂风中东摇西晃, 发出尖厉的呼啸声.我一下子想 到了曾经看过的惊悚故事, 头发根竖了起来, 哆嗦着 寻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姑娘, 到我屋里去避避雨吧. " 一个声音从昏暗 苍茫中飘过来, 吓得我的心堵在了嗓子眼儿.定睛一 看是看墓人, 他打着一把伞慢慢向我走近.一道闪电 划过, 我看清了看墓人的脸, 他的脸上有着猥琐的神 情, 由于笑着, 焦黑的牙齿一览无余.我牙齿打着战, 说: "不用, 不用, 我得在天黑之前赶回家. " "跟我来吧 姑娘, 淋了雨要感冒, 我不是坏人, 你一个人碰到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