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 丶蓶一 | 2013-01-05 |
他的小说 《风声》 、 《风语》 和 《暗算》 , 为 读者、 观众所熟知. 2011年11月, 麦家推出 新书 《刀尖(刀之阳面)》 , 之后另一部 《刀之 阴面》 也随即问世…… 对于麦家这样的文学成绩, 读者想必 会认为麦家的文学写作, 速度快, 数量大, 是高产作家. 但在接受采访时, 麦家却说自 己在创作时 有时每天只写十几个字 . 在 当今文坛上, 麦家以文学的 慢写作 著称. 麦家曾说 缓慢是成功的捷径 , 我确实写 得不快, 但坚持每天写, 其实回头一看也是 不慢的……所以, 不要怕慢, 坚持就是快. 我写得慢, 是因为我对写作一直有种畏惧 心理. 我老是担心写得不好. 有人分析这是麦家作为文人的性格使 然, 其实, 麦家在文学写作上始终坚持 慢 写作 , 更是一种文学态度的反映, 是一种 写作精神的坚持. 麦家曾在他的 《我慢成了 这个时代的神经病》 一文中说: 现在很多 人, 越来越多的人, 以一天上万字的速度制 造文字商品的时候, 我唯有鼓起不动如山 的勇气, 以不变应万变的态度, 扛上偏执狂 或者神经病的骂名, 在一个角落里继续寂 寞、 孤独地写作, 努力使文学本身慢的品质 不致失传. 我花了11年的时间打造 《解密》 , 也就不在乎同样缓慢地写下去. 麦家的这种独特的、 个性化、 坚持的 慢写作 , 不由得让我想到了著名作家张 炜的巨量阅读. 近日, 在一个文学讲坛上, 张炜作了一个名叫 《数字时代的语言艺术》 的演讲. 演讲中他提到了自己的写作生活 和阅读生活, 写作并没有每天固定字数, 但是阅读量上, 每天至少5万字 . 为什么张 炜坚持 每天至少阅读5万字 ? 一是网络无 时无刻不在影响并改变我们的生活, 它对 文学而言是危险的, 让我们的表达统一化、 复制化;
二是尽管人们可以通过包括文字、 图片和影像在内的各种媒介获得信息, 但 这些信息与真实是有距离的, 大家没有更 丰富的词汇来表达自己的思想了, 这对文 学而言也是危险的. 如果一个写作者足够 倔强, 对危险有足够的警觉, 他就会采取办 法, 关掉电脑, 少接手机, 不看电视, 埋头于 经典…… 一个作家的文学的力量、 写作的生命 力、 作品的价值来自哪里? 一个是具有广度 和深度的社会生活的经验;
一个就是丰富、 深邃和独特的思想, 而这种思想往往来自于 阅读、 大量的阅读. 张炜曾在 《我们今天的阅 读面临的危机在哪里? 》 中说: 一个写作者回 忆自己的阅读史, 会发现与写作史几乎是重 叠的, 也就是说, 随着阅读的文字越来越多, 写下的文字也就越来越多. 可见一个好的写 作者首先就是一个好的阅读者. 张炜说: 我 总觉得每个标点、 一字一句的分量、 轻重都 要反复斟酌才能发表. 匆忙地发表, 觉得可 能会歪曲我的意思, 或者不能充分、 恰到好 处地表现我要表达的意思. 数字传媒时代, 写作要达到数万的字 数标准并不难, 作者可以通过网络大量地 复制粘贴, 借用别人的思想和语言. 然而, 如果每一个作家都这样, 会使人们的语言 形成惯性, 并逐渐僵化. 我们不得不承认张 炜所言, 这是文学语言目前面临的最大的 危机 . 其实, 这不但佐证了麦家坚守自己 的文学原则―― ― 慢写作 的可贵, 与麦家 提倡的文学的 慢写作 , 坚持的文学精神 也是一致的, 更昭示了他们对文学的严肃 的态度, 遵循文学的规律, 忠于文学的精神 信念, 敬畏文学的伟大和神圣. 谁都知道, 现在是一个功利化盛行的 时代. 时代的氛围中、 精神领域中、 人们的 心态中, 充满浮躁、 不安. 一些作家不再信 守文学写作 板凳要坐十年冷 、 文章不写 一句空 , 而是把 畅销 、 版税 、 点击率 当成目标, 通过文学的 流水线制造 方式, 以期尽快兑换成市场利益…… 麦家、 张炜都在以自己独特的文学存 在方式, 坚守自己的文学态度和写作立场, 喧嚣、 浮躁的文化大潮退去, 必将凸显、 展 露出其所追求的文学理想、 文化人格、 精神 品质的光芒. 我有时能与朋友把酒喝醉,却从不 抽烟. 因为父亲当年种烟的景象钉子般 砸进了脑壳, 委实不忍心将那些种烟的 艰辛苦难吞咽下去, 虽然仅仅是一缕淡 淡的烟雾. 我的老家位于十年九旱贫瘠偏僻的 鲁中丘陵地带, 谁也想不到这儿竟然是 种烟的风水宝地. 坊间一直是种晒烟, 吃 旱烟, 培植的烟因色泽鲜亮、 油分充足、 香味醇厚而驰名. 民国初年, 随着胶济铁 路上一声汽笛鸣响, 列强开始在铁路沿 线建烟叶收购站, 推广烤烟种植技术. 上 过几年私塾的爷爷带着父亲捷足先登, 砸锅卖铁盖起了烟屋, 置办了火表、 炉条、 马灯和煤炭什么的, 就开张起来. 寒风刺骨的正月里, 爷爷手把手地 教父亲将黑黑的细小烟种放在盆里用温 水浸泡, 然后装进小布袋里. 为保证温度 和湿度, 索性将小布袋用塑料袋套起来 扎在自己厚厚的棉裤腰里, 夜里睡觉就 搂在被窝中. 过了二月二, 地一解冻, 爷爷就领着 父亲去整烟畦. 这活十分精细讲究, 先刨 地深翻, 然后拉上线, 沿线调出畦埂, 用 木棒槌使劲拍打, 使畦埂坚固异常. 在畦 里施上底肥, 再翻搅整平. 这时爷俩用体 温保暖的烟种已经冒出白白的苍蝇卵状 的微芽, 掺上细细的沙土, 用筛子均匀地 撒在浇透的畦子里, 再小心翼翼地在上 面铺盖好草苫子, 真比女人带孩子还要 仔细三分. 中午太阳高照, 爷俩慢慢掀开 草苫子一角, 细心观察并用手轻轻抠抠, 尔后对眼一笑将草苫子重新整好. 很快 畦里星星点点冒出绿色的嫩芽, 几天下 来便绿成一片, 这时就需要间苗了. 屁股 坐在畦埂上, 使劲趔趄着身体用两指将 多余的苗连根抠出来, 间苗需要好几遍 才能最后定棵. 留下的烟苗长到六七个 叶子, 让它在太阳底下好好壮实壮实后, 就差不多开始移栽了. 移栽时先将畦头 挖大约20厘米深, 形成一个剖面, 然后像 切豆腐般将一个一个烟垛四四方方地放 进篮子. 这样, 烟苗就带着母体在春暖花 开的季节奔向了大田. 到了卖烟的季节, 爷爷年事已高, 父 亲和帮工小顺子各推一辆独轮车装满烟 去赶烟场. 那年这一带种烟的扎堆, 一哄 而上. 卖烟要跑60里路到胶济铁路的烟 场去. 一路上车子顶车子, 光排队就有四 五里路, 一连几天都进不了场子. 列强把 持的烟草公司随意压级压价, 时收时停, 无端刁难盘剥, 好不容易领了号码进了 场子, 洋人一口价, 爱卖不卖, 嫌贱再出去 重新排队. 比父亲大几岁的小顺子推着一 车烟仗着年轻气盛使劲朝前挤, 不料与别 的车搅在一起, 车把被折断, 露出斜面锋 利的枣木茬子. 小顺子将就攥着半截车把 继续向前挤, 没想到一阵骚乱推搡, 锋利 的半截车把一下深深插进了小顺子的肚 子里, 顿时鲜血如喷泉般涌出, 父亲急忙 抱着小顺子好不容易拔出车把. 车把是出 来了, 肠子却淌出一大摊. 小顺子屏住气 好歹把肠子慢慢收进去, 父亲用自己的白 布披肩将伤口包扎起来. 人命关天, 当然 顾不上卖烟了, 父亲将小顺子抱到装烟车 的顶上, 一边哭一边火急火燎地朝医院 跑. 咕嘟嘟的鲜血从焦黄的烟叶上流淌下 来, 洒了一路. 可怜的小顺子, 终因失血过 多丢了年轻的性命. 大跃进那年, 鼓足干劲、 力争上游的 口号快要鼓破耳膜. 就在烟刚打完头开 始集中长叶的关键时节, 老天爷一连下 了七天大雨, 地里进不去人, 可打了头的 烟棵上层层烟杈子在疯长, 如果不及时 打掉, 地里的养分就会全部被它吸走, 烟 叶就会干瘪失去成色和分量. 祸不单行, 另外一害更是让人揪心, 似乎在一夜之 间, 棵棵烟秆上爬满了烟虫. 烟虫个个长 长的青青的, 在烟叶上一咬一片, 然后像 弓一样隆起身子, 转换到别的地方继续 贪婪地啃咬. 父亲知道, 用不了几天时 间, 所有的烟叶就会成为筛子底. 情况十万火急, 两害不除, 百亩烟田 就完了. 担任生产队长的父亲一方面请 求上级支援, 一方面组织父老乡亲组成 了三个突击队, 小孩摸杈, 大人抓虫, 女 人喷药. 整整拼了七天, 差不多脱了一层 皮, 才好歹挽回些损失. 孰料大炼钢铁的热潮将正常秩序彻 底打翻, 烟屋改成炼钢炉, 上好的烟叶眼 睁睁地被扔进麻湾和枯井里沤成了黑 肥. 心在流血的父亲, 捶胸顿足, 简直成 了疯子. 卸烟炉噢―― ― 忽如一夜春风来, 总算熬到改革开放, 种烟人盼来了好日 子. 每逢听到这吆喝的动静, 是村里人最 为兴奋的时刻. 卸烟炉必定是在晚上或 者下半夜, 卸下的烟需要潮湿后收储拾 掇. 人们从睡梦中被集合起来, 青壮年首 先钻进如同桑拿浴室的烟炉里, 从外向 里, 一杆一杆将烘烤好的干干脆脆的烟 递出来. 其他男女老少像击鼓传花一样 传递出去, 由远到近, 一杆一杆整整齐齐 地排放在场院里. 朗朗的月亮下面, 如黄 金铺地, 又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