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DF《高粱地》

刘秀平 0531-85193576 ncdzgld@163 .

com 2013年8月19日 星期一 高粱地 男人狠狠吸了一口烟.把烟狠 狠摁灭.用脚又来回捻了两捻,才 回转身,向屋里走去. 女人躺在床上.女人两眼呆呆 的,看男人来了,眼转动了两下, 木木的. 男人看着女人.狠了狠心说: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女人没回答.女人问:医生说,我还有多长时间? 男人低下头.男人的泪流下来.男人在心里骂了一句这不争气 的泪―― ― 咋说流就流了呢!男人对 女人说:医生说,只要好好养着, 你的病会很快就好的.真的!女人 这次笑了,女人长叹一声,说:不要瞒我了,你在门外和大夫的说话,我都听到了.我得的是癌症. 女人又大声喊道:我得的是癌症! 我知道!女人嘿嘿笑了两声,接着 闭上了眼,有泪,从女人的眼里流 出来. 男人看到了女人的泪,那泪很 稠,黏黏的,在女人枯黄的脸上流 动很慢.男人还发现女人的泪里有 丝丝的红.男人知道,那是血丝. 有血丝的泪慢慢就红了.像血. 男人看到女人的泪,心一颤.男人 去了女人的跟前,给女人把眼里的 泪擦了.男人说:大夫是胡说,你 不要信. 女人看着男人,女人说:人终 须是要死的.我不怕死.可我走得 这么早,我对不起你! 女人一这么说.男人就很痛. 男人知道女人为什么这么说.男人 也知道女人在想什么. 男人早就想对女人说:你别以 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其实什么都 知道呢!我不说,不是说明我不知 道.我一切都清楚着呢! 女人比刚回家时更沉默了.有时一天女人不说一句话.看着女人,男人心里在流血. 按大夫的说法,女人的这个病 是治不好的病.动手术只不过是多 延长痛苦而已.大夫看着女人胸部 拍的片子说:病人想吃什么就让她 吃什么,想干什么就让她干什么, 她的时间不多了. 是啊,她的时间不多了.男人 想起他和女人认识的时候.那时, 他家穷,女人家富.女人能喜欢上 他,是他家老林上冒青烟了呢!结 婚那天,他捧着女人的脸,一字一 句地对女人说:我知道我穷,我给 不了你富日子,但我保证,我会让 你一辈子快乐! 他真是这么做的. 爱一个人, 不 是让她快乐吗? ! 就是女人和那个人 好了, 他也把痛装心里去了. 就假装 没看见. 只是, 他的心在流血. 男人知道,女人在想什么.一 想起女人心里在想什么,男人就痛 得钻心.看着女人天天像要下雨的 脸,男人的心如刀扎.男人知道, 该给女人说这个话了. 这话埋男人心里很久了,一直 折磨着男人.男人想:女人没多少 时间了,他答应过女人的,要让她 快乐.男人想,女人都这样了,在世的日子不多了,让她快乐着走吧. 男人说:我知道,你在想他. 女人两眼定定看着男人.女人 眼里都是疑问.当然还有惊慌和怕. 男人心里一乐.别以为你们做 的隐秘,我其实什么都知道.男人 说:我说过的,我要让你快乐.你 能快乐,比什么都重要! 女人什么都明白了.女人的眼 眶就湿起来. 男人说:让他来吧.我知道, 你也想他! 女人看着男人的眼.她看到男 人眼里都是暖,暖烘烘的,就点点 头. 男人心一痛,疼的流血.可他 还是装着很快乐,男人说:我不是 小肚鸡肠的人.我说过的,只要你 快乐. 女人流着泪给男人点头. 女人 的泪流得很汹. 女人说: 对不起…… 男人把女人的头搂在怀里,男 人用手抚摸着女人已如枯草一样的 头发说:我说过的,我虽给不了你 富日子,我会让你一辈子快乐! 他来的时候有些战战兢兢,眼里有着慌和怕.男人知道是为什么.在女人面前,男人清楚,自己 要大气.不然,他就要把女人失去 了,永远地失去了.也就是说,在 这个对他既慌又怕又战战兢兢的男 人跟前,自己永远是一个失败者! 男人向那个人伸出手.男人哈哈笑 着说:老清你好,这段时间,阿红 就念叨你呢! 老清就给男人握手.握着手, 男人感觉老清的手在抖,连血都在 抖.男人在心里笑开了.他说:阿 红这段时间不开心,让你来,陪陪 她,逗逗她,让她高兴! 女人叫阿红.阿红看着男人说:看到你们两人这么和睦,我很 幸福,也很快乐.女人眼里流着泪,脸上含着笑. 女人对男人说:谢谢你,安路!男人叫安路.安路对女人笑笑,说:什么都是虚的,只有快乐 才是自己的,对不?女人点点头. 女人的眼红着.女人说谢谢你…… 女人最后的日子过得很快乐, 身边有丈夫安路还有老清.老清看 样对阿红爱得很深,有时他们两人 在一起时, 安路就悄悄走开. 安路就 到地里走走, 去看看他的菜园. 菜园 里的菜水灵灵的, 正扑扑凌凌地长. 安路就吸着烟,眯着眼看菜.安路想: 有时候, 人就是一棵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