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DF《洞庭情歌》

8 年那场 民歌运动所导致诗神的病症吧,一提起新民歌,不 少人往往啧有烦言,甚至是鄙薄的.特别是近些年 来,中国诗坛的嬗变更替,新潮的浪涌,诗派的蜂 起,已够令人眼花缭乱的了.人们又将如何看待这 民歌体的创作呢?我无从把握. 然而,我终于答应了潘之美同志的要求,欣然 拿起笔 来.这不仅 是为了他对 于民歌的热 心与执 着,也是为了这束直接生长于洞庭湖畔民间艺术土 壤上的山花. 与那种认为 一首民歌足于败坏一万首诗 的 极端偏见的人相反,潘之美同志是十分钟情于民歌 的.他生长于洞庭湖畔南县一个农民的家庭,自幼 就受到民歌的熏陶,得到了民间文艺乳汁的滋养. 长大后,他依然对民歌一往情深,在当地拜过好几位 民间歌师,学习民歌.作为一个乡村教师,教学、 劳动、生活都给他带来重压,但多年来,他利用教 学、劳动之余,坚持不断地搜集、整理和传播民间 歌谣,并利用民歌的形式,创作了大量的新民歌. 这里所收录的作品,就是他辛勤劳作的部分成果. 他执着地走自己的路.我认为,这也不失为通向缪 斯殿堂的一条道路. 事实上,民间诗歌本来就是文人诗歌之母.它 曾经哺育了一代又一代许多有成 旧文 就的诗人. 学衰颓时,因为摄取 文 学而起一个 民间文学或外国 新的转机,这例子是常见于文学史上的. ( 鲁迅 语)就是文人仿作民歌民谣,在文学史上也屡见不 鲜.且不说 ,屈原的 《 九歌》本源于民间的祭祀 歌,自唐代的白居易、刘禹锡、温庭筠到宋代的苏 轼、明代的宋濂等著名诗人,都曾经或多或少地仿 作民间歌谣.即如那样富有天才和学力的歌德,对 民歌也从来不敢轻视,还亲自到民间采集民歌.难 怪他的 《 野玫瑰》是那样富有民歌的色彩和气息. 当然,拿潘之美同志与上述诗人攀比是不恰当 的.准确地说,潘之美不是民歌的仿作者,而是地 地道道的民间诗人.这不仅是因为他本身是一个农 民,生活在农村,而且还因为他的作品本身 ,就 和民歌民谣血脉相通,骨肉相联,甚至可以说,他 的作品也是民间歌谣的一部分,如果我们略去 匿 名性 这一民歌特征的话. 在浩如烟海的传统民歌中,情歌是数量最多, 艺术性也最为完美的一类.这大约是爱情这一永恒 的主题不受时代、地域、民族的局限,因而具有相 对的稳定性,同时,也由于它在流传过程中因受人 们的普遍喜爱而对它不断反复加工的结果.潘之美 同志似乎深深体会此中三昧,他对情歌下的功夫也 特别多,其成果也显得 较突出.其比作品无论在意 念、情趣上,还是在形式、语言、风格上,都和 真格 的民间情歌,达到了酷似的境地.比兴与 谐音的运用,是中国民间歌谣的传统表现方法,在 情歌中尤为常用和显得重要.潘之美的情歌中,比 兴与谐音的运用,俯拾即是,而且在不少篇什里都 用得那么好,那么恰当.特别是谐音的运用,更显 见其特色.诸如 丝 谐 思 、 星 谐 心 、 芯长 谐 心肠 、 打蒜 谐 打算 、 长炭 谐 长叹 、 荫园 谐 姻缘 、 定根 谐 定庚 等等,这既能起到一语双关的作用,又 使感情得到曲折而生动的表现.他诗作的语言,都 显得十分直朴、自然,不事雕琢.如 竹筒烧火空 长炭 ( 长叹) 、 隔筛张望眼望眼 等等,不仅是捡 自生活当中的口头语,而且是民间歌咏中所常常碰 到的出色语言了. 在这里,我不打算对这本集子的作品作系统而 具体的评介,这留给读者去品赏去评判.需要特别指 出的 是: 一个杰 的出诗人要创作众多作品与民歌达 到神情毕肖的地步,也是为之不易的.打一个不尽恰 当的比方:一个成年人,尽管知识丰富,能力远比 孩童们为强,但要仿效孩子们的单纯天真,不见得 就容易成功.何况,在源远流长的传统情歌里,有 不少佳作,其构思的精巧,语言的朴实妙不可言, 是文人诗作所难于企及的.潘之美同志在学习、汲 取民歌创作经验方面所付出的汗水之多,是令人钦 佩的,他所取得的成绩,也是令人欣喜的. 也许有人会说,现在是探索与求新的时代,传统 已经过时.不错,在当代社会思潮的冲击下,包括诗 歌在内的文学艺术,都由过去的单一模式而变为多 元并立的局面.诗歌也以它多元的风姿向世界展现 它自身.然而,新思潮的活跃,并不意味着一切优秀 的文化传统都会失去价值.我国历史上第一次社会 思潮活跃期的春秋战国时代,由于 学在官府 的文 化封闭状况的被冲破,其结果,却产生了我国第一部 民歌 集成 《 诗经》而影响久远.第二次社会思 潮活跃期的 五四 运动时期,却酿成了那时的 北 大歌 谣 集运 动 ,就连 刘半农这 样的作家 ,也写 作了二十多首仿效江阴船歌的作品.而当代的社会 思潮的活跃,却带来了全国性的民间文学三套集成 工作的开展.禁锢的打破,西方的舶来,东方的新 悟,创新的实验与探索,都不会导致民歌的泯灭, 相反,它仍以顽强的生命力活在民间,并不断向前 发展.这是谁也抹杀不了的文化现象.新时代的文 艺格局,应是多元的格局.民歌决不会 败坏 诗歌,只会为诗坛增美. 记得英国民谣学者威廉斯曾经这样说过: 一 首民谣,不是新的,也不是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