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 阿拉蕾 | 2013-06-26 |
与南京、 武汉、 重庆等沿 江城市夏季溽热难忍不同, 济南夏 季的酌热属于那种干巴巴的热, 热 得彻底, 热得痛快, 有人说就像山 东人那般实在! 为了度过炎炎夏 日, 智慧勤劳的泉城人就因地制 宜, 想出了许多生态环保的好办 法, 藏冰、 用冰即是其一. 藏冰、 用冰的 专利 并不属于 济南人, 因为早在 《诗经・豳风・七月》 中就有 二之日凿冰冲冲, 三之 日纳与凌阴. 的记载―― ― 这句话 说的就是十二月奴隶冬日凿冰储 藏、 供贵族夏季使用的事情. 《周礼・天宫・凌人》中也有 凌人, 掌冰. 正岁十有二月,令斩冰,三其凌 的记载, 说明西周时期就已开始设 专职 凌人 岗位, 主要职责就是取 冰、 用冰, 其后历朝历代都有类似 采冰、 藏冰、 用冰的记述. 济南充沛、 甘洌的泉水以及冬 季干燥、 寒冷的气候, 为冻冰、 采冰 提供了条件, 众泉汇集的大明湖就 是优质、 天然的采冰场, 这里产的 冰晶莹剔透、 鲜有纤尘. 当年, 大明 湖采冰选在最冷的三九时节, 因为 这个时候天气往往最冷, 冰冻得也 最厚实, 但采冰远没有想象中的那 般惬意, 更缺少文学意境, 倒有一 些讲究. 比如, 采冰之前有的采冰 人家要祭拜, 并有一些相对固定的 仪式. 另外, 以采冰为业的贫穷人 家为避免争执, 就需要提前分区划 线, 各有位置与数量. 偶遇暖冬年 份, 冰冻得不够厚, 许多采冰人家 就如卖炭翁一样 心忧炭贱愿天 寒 , 殊多不易. 值得一提的是, 无论在冰上 划线分区还是采冰, 都离不开一 种名为 冰镩 的专用工具, 这种 工具现在已基本消失,很少见到. 冰镩的长度大约有六七十厘 米, 四棱有尖, 便于入冰破冰;
尾端有倒钩,便于将冰钩起;
镩头上面装有木柄,为握取方便,冬天使用时不至于太凉. 采冰、运冰、藏冰是个系统工程, 人人各负其责, 繁而不乱, 忙 而有序. 其中, 要求最高的环节是 采冰, 既是体力活也是技术活, 用 力不均或技术不到位, 采的冰就会 大小不一或破碎太多, 卖的时候就 吃亏. 据老人们回忆, 以前冰窖基 本都集中在大明湖南岸一带, 主要 考虑因素是运输半径短, 便于就地 保存, 节省人工物力. 有的冰窖深 三四米、 长十多米, 人工堆砌的冰 块层层叠叠, 所以窖内阴冷, 不可 久待, 宋代陈师道在 《魏衍见过》 中 将这种情形描述为 洒然堕冰井, 起粟竖寒毛 . 而窖顶多半覆盖庄 稼秸秆, 起到保温和标示功能. 夏至之后天气一天天炎热, 就 有人早起推着独轮车或拉着木质 地排车到冰窖买冰、 贩冰. 士绅、 大 户人家甚至官府衙门都买冰置于 屋内, 人曰 六月虚堂, 凉生四座, 可令暑毒潜消. 当然, 夏天买冰者 并非全是官宦之家, 一些贩鱼、 卖 肉及饭店等餐饮从业者也是买冰 的主顾, 但与官宦人家买冰是为了 给人降温不同, 这些商户买冰多半 是为了所卖之物的保鲜需要, 两者 在生活层次上是有显著差别的. 另外, 有的小贩还利用碎冰, 因陋就 简地制作一些孩子爱吃的冷食, 因 而在街头能时常听到 谁要冻冻, 拔凉解渴的冻冻 的叫卖声, 给孩 子们带来些许简单的快乐. 用冰降温保鲜, 原始而自然, 一直到现在许多企业或行业仍然 在采用这种古老的降温保鲜方式, 特别是有了现代化制冰设备后可 随时根据需要制冰, 不再受季节限 制. 解放后不久, 大明湖边这种采 冰、 藏冰、 用冰的方式就日渐式微, 改革开放后, 人工取冰、 藏冰的痕 迹业已消失殆尽, 成为泉城人温馨 又持久的记忆. 老院 炽热的七月, 一棵石榴树 从路边的围墙里探出头来, 翠 绿的叶子中是累累的小石榴, 在盛夏吹来的一股股热浪中摇曳着,显得格外耀眼.我在下班的路上偶遇这棵石榴树, 让我舍不得离开. 记忆中, 儿时的我最早认 识的花是石榴花. 因为四岁之 前的我, 随奶奶爷爷住在位于 芙蓉街北头的一处老院里, 院 子里就种着一棵石榴树. 人的 童年,记忆好似照相机,记不住连续的场景, 只能拍下美丽 的图片.而这棵石榴树,就是定格在我的脑海里的那幅美丽的图片, 浮现在眼前的也是 这样一个炽热的七月, 火红的 石榴花热辣辣地追随着阳光, 鲜红鲜红的一树火花, 如初升 的小太阳, 映红了土砖泥瓦的 老院,映红了天边的云彩,也映红了我的童年. 院子里住着三户人家, 奶 奶的房屋在院子的最里头, 狭长的院子只有奶奶屋前的空地最为宽敞. 屋外左手边是一 个小厨房, 右手边便是这棵石 榴树.中国人视石榴为吉祥物,是多子多福的象征,人们借石榴多籽,来祝愿子孙繁衍, 家族兴旺昌盛.门前种一棵石榴树,自然也是富贵、吉祥、繁荣的象征.石榴树下,常常有我和小伙伴儿们玩泥巴、过家家的身影.树上掉下的花瓣、树叶,也经常被我作为 食材 来模仿大人们做饭的样子, 调制各种 美食 . 老院里除了这棵石榴树, 屋后的一口井也让我难以忘怀.那是一口不太深的井,井底流着的是泉水, 全家人吃喝 都靠这泉水. 井里有一条黝黑 黝黑的小鱼, 不知道它是什么 时候来的, 也不知道它是怎么 游到这里的, 只感觉它喜欢这 井底的泉水, 每天都在井里游 来游去,好不自在.我经常趴在井边观察这条黑色的小鱼, 总想伸手摸摸它, 每到这个时 候,爸爸在我身后紧紧抓住我, 生怕我掉下去. 让我最最欢喜的,还是这井水的冰凉.酷暑天买来的西瓜和啤酒,总是先放在水桶里,用麻绳将水桶慢慢地浸入井底,过上个把小时,西瓜和啤酒就变得冰凉.大人们咕咚咕咚灌上一口啤酒,孩子们大口大口咬上几口西瓜, 顿时感觉身上都要冒 出凉气儿来, 那股凉爽劲儿别 提多痛快了! 对于老院里住着的邻居,我脑海中那些定格的图片里又跳出一位高高瘦瘦、总是面带慈祥笑容老人.他是一位心灵手巧的老爷爷,家里有许许多多他用核桃壳制作的小东西.一次跟爷爷去他家里做客,临走时,他不忘送我一只用核桃壳制作的小乌龟,既简单又可爱,让我爱不释手. 现在的我, 已是一个两岁 孩子的妈妈, 也轮到我为孩子 制作小玩具了,每当这时,那简单又可爱的核桃壳制作的小乌龟总是时不时出来牵动我的思绪, 让我有了故地重游 的想法…… 终于,我抽出一日的空闲,去看看老院现在的样子.走到街口,发现老院依旧在,周围建起的高楼紧紧地将她裹在深巷里,鲜有人去.老院门前的胡同还是原来的石板路, 只是小时候觉得如此宽大 的胡同现在看起来如此窄小. 不知道老院里流着泉水的那口井是否还在, 是否还有那条 黝黑黝黑的小鱼在这里生活. 也不知道老院的石榴树是否还在,在炽热的夏天,细数我童年的点点滴滴…… 薛雪 《 济南汇报》设立八个栏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