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DF《24东北风》

24东北风 2016年12月29日 星期四 编辑 曹雪 新年特刊 Email:jlrbdbf3@1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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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600605 书桌上的台历雪片般飞逝, 最终图穷匕现― ―生命又 多了一道年轮, 新年的钟声即将敲响. 司汤达说: 人的一生是由许多清晨组成的. 无数个 清晨打包成新年, 无数个新年又打包成漫长的人生, 生命 就是在这种周而复始的交替中积跬前行. 在我看似庸常的生命长河里, 蓦然回首, 却发现有朵 浪花异常耀眼, 那个新年有如从梦中摘下的记忆, 兀然定 格于灵魂的取景框里. 那是1980年代一个辞旧迎新的夜晚, 我蹲在矿山的锅 炉房里看书, 全然不理会杂乱无章的噪音, 无视跳跃在空 气中的煤尘, 借助昏暗的最细的光粒子专心致志地看手里 那本托尔斯泰的 《复活》 , 那场景颇似梵高笔下一幅昏黄的 油画.哐哐的敲管子声, 将我从遥远的西伯利亚拉回到现 实, 师傅在下面喊, 起炉了.我放下书, 从狭仄的泵房里顺 着扶梯噔噔跑下来, 将冒着腾腾热气的炉灰装上独轮车, 推到外面的灰堆场.我的青春就那样被炉膛里的熊熊火 焰一口口吞噬掉, 身着蓝色劳动服推车的背影被镶嵌在尘 土飞扬的锅炉房里, 记忆粗粝而鲜活, 浓缩的岁月之汁将 其浸染得意味隽永.时光过去

30 多年, 只要一想到煤矿, 满满的雄性荷尔蒙就会扑面而来, 人性之光从

800 米深处 发出耀眼的火花. 在那个灰蒙蒙的矿山夜晚, 我以自己独特的方式迎接 新年的到来, 它对我的人生与文学创作都起到了潜移默化 的作用. 《复活》 的人道主义情怀如珠蕴椟中, 时有宝光外 熠.主人公身上散发出的人性光辉笼罩了我, 洋溢在整部 作品中的悲悯, 让我读了心软, 那种 道德的自我完善 的 过程和思想灵魂的救赎, 更是让我刻骨铭心.高尔基成年 后, 曾把自己的遭遇讲述给老托尔斯泰, 托翁抱着他大哭: 孩子, 你完全可以去做一个流氓, 可你却成为了一个作 家! 是慈爱和文学救赎了高尔基.同样, 聂赫留朵夫完全 可以成为一个上流社会的贵族, 但良知和人性拯救了他, 心甘情愿陪伴玛丝洛娃去西伯利亚流放. 《复活》 将人性的 种子播撒在我的心田― ―不是安静的书房, 而是嗡嗡作响 的锅炉房.从此, 人性之光时不时在我的作品里萌芽和闪 现, 人性的肌理丰腴而坚韧,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 《复活》 对 我的精神发育史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随着物质的极大丰富, 我发现人们生命中的夜色却愈 加浓重, 人性之光愈发黯淡, 行色匆匆的行人脸上全是欲 望的青苔. 在医治人性的疗程中, 文学仿如中药里的人参、 枸 杞般重要, 正如莫言所说: 文学重要的功能不仅仅是描 写创作, 而且还能够疗伤. 在众声喧哗, 诗性诗意尽显 落寞的当下, 文学能发现人的精神病症从腠理到膏肓的 过程, 能给心灵洗涤, 能给灵魂补钙, 能陶冶性情, 涵养 生命. 美具有引人向善的作用和力量 .柏拉图的名 言, 与作家王跃文那段话互为印证: 世上有文学, 肯定当 不得饭吃;

如果世上没有文学, 人肯定是另外一种动 物.在辅佐人性的朝廷, 文学如股肱, 起着举足轻重的 作用, 她能润物细无声地改变世道人心, 在细微处深埋 人性的根脉, 在各种喧嚣和嘈杂之中如灯光一样, 照亮 现实, 照亮人性之美, 让褪色的人性变得五彩斑斓, 让人 类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上. 米兰 ・ 昆德拉曾说过: 人永远都无法知道自己该要什么, 因为人只能 活一次, 既不能拿它跟前世相比, 也不能在来生加以修正. 我对自己的选 择无怨无悔, 如果有来生, 我还会选择文学, 它是我生命的一个引擎, 让我 的人生更加丰沛, 更加丰盈.光阴让无数梦想破碎, 让很多河流改道, 让 青春流离失所, 唯有文学还在我的星空闪烁, 虽然微弱. 人性的修补和激活是一个长期的复杂系统工程, 好比一幅巨型油画, 每个新年涂抹一笔, 若干年后, 瘦骨粼峋的人性将变得愈加丰满, 褪色而 单调的画面也将变得多姿多彩, 美不胜收. 美好的人性, 宛如从晶莹的清泉中涌出的水滴, 或是经过完美的蒸馏 而成的水滴, 清冽甘甜, 味道醇厚. 望着窗外飞舞的漫天雪花, 哲学家克尔凯郭尔的一句名言蓦然浮现 于脑际: 世界依旧, 没有什么新奇的事儿, 你只不过是自己的回声而已. 我要倒下睡觉了, 如果你发现了什么新鲜事, 就来叫我吧. 新年的钟声就 要敲响, 激越洪亮的钟声一定会把他震醒, 他揉揉惺忪的睡眼, 舒展一下 腰身, 满脸诧异地嗫嚅道: 新的一年又开始啦! 年年 轮轮 王德林当历史的钟声再次敲开新年的大门, 又一番 四季的轮回正向我们徐徐展开.春天的脚步带 着我们匆匆地告别了2016年, 满怀憧憬地迎来了 2017年的第一缕阳光. 一杯香茗、 一怀思绪.过去的一年平淡无奇 却也波澜壮阔, 它已成为我心中的一抹印记.记 得小的时候, 总盼着新年、 盼着新衣、 盼望自己有 所建树、 盼着自己快点长大.而今, 不知从什么 时候起心里总害怕过新年, 每一次的新年伊始无 不充满了对新生活的憧憬与向往, 可每每岁末盘 点都有一种哀叹!就这样一岁岁、 一年年, 时光 在喜与忧之间恍惚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