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 252276522 | 2014-08-27 |
有的人躲在干部看不到 的地方, 面色凝重;
还有些奇怪的 人, 捧起泥土向地面狠狠地砸, 眼 里似乎还噙着泪. 古色古香的老宅瞬间化作一 片狼藉,院里的梅树被人粗鲁地 砍倒了, 斜靠在矮墙上. 他在他们 的推搡下, 离开了家, 来到镇上的 小广场. 他站上 小板凳, 板凳上 有半干的血迹. 他们给他戴上 我是走资派 的大牌子, 他没 反抗;
他们给 他戴上尖帽子, 他没反抗;
可当 干部说: 低头认 错! 他却坚定 地昂起了头. 于 是拳脚如雨点 般落在他的身 上. 他被打得快要失去意识, 依然 使劲昂着头. 可突然, 不知是谁狠 狠地一棒敲在他的小腿 上, 他失去重心, 咚 的 一声跪到地上. 他已经跪下了, 但有 几个人还在挥舞手中的 棍棒.他们终于停了下 来,他们是真的累了,扶 着木棒站着, 张大嘴巴喘 着粗气, 他们要走了.按规矩, 所 有人都得一起走.可有一位老人 留了下来,他手里的拐杖重重地 杵到地上,声音里似乎是滔天的 怒意, 我和他有很深的阶级仇 恨, 我要再教育教育他! 干部十 分和蔼地笑了,同意了老人的请 求.广场上只剩下他们俩. 老人环顾四周, 没有看到人, 便改换了脸色,从怀里掏出温热 的用白布包着的馒头, 递给他. 老 人嗫嚅着,身体不自觉地颤动起 来.他也流下了眼泪. 好啊你,我就知道你个老 不死不是好人! 给我打! 眼看 拳头就要落在老人身上,他终于 爆发了. 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力气, 他奋力挥出一拳又一拳,将来人 打得龇牙咧嘴. 他们人多, 却并不 占优势, 他们的拳头落在他身上, 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冲上来的 几个人倒下了, 跑掉了. 他看见了 干部, 便一瘸一拐地奔过去. 他死 死抓住干部,对着干部又是一顿 胖揍.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冲了 上来.有人抓他的头发,想让他 松开;
有人趁着混乱, 假装失手打 到干部;
还有更多的人, 拉着他的 衣服,想把他救出来.人们乱作 一团. 人群一会儿分开, 一会儿合 拢,扬起的灰尘仿佛把白云也染 得漆黑. 大年三十终于响起了不是为 了喜庆的鞭炮声. 干部从人堆里爬了出来,吐 着舌头, 大口喘着粗气. 混乱渐渐 平息, 地上又躺了更多人. 他躺倒 的身体不再动弹. 干部脸上失了笑容, 嘶吼着: 你们这群废物, 要是让他把我打 死了, 我非…… 事情已经过去多年,如今小 镇的小广场已不复存在,人们已 经有意地忘记了那个混乱的年 三十.梅花的芳香混在鞭炮的硝 烟味中增添了新年的喜庆. 很早读到太白的一句 安能摧眉折 腰事权贵, 使我不得开心颜 , 好像看见 谪仙人的潇洒;
后来听了尼采一句 上 帝已死 , 又平添几分张扬.随着年龄 的增长, 自以为见了许多人情冷暖, 心 里的火一点点弱了. 近日偶然翻见鲁迅 先生的一句话: 我又愿中国青年只是 向上走……不必等候炬火. 此后如竟没 有炬火: 我便是唯一的光. 只觉被又 一次点燃. 不得媲美尼采自诩为太阳, 点燃自己, 发出光热, 以此掩没炙阳留 下的痕迹;
可正当少年, 又何不心存胜 天半子的狷狂? 人能胜天吗? 或许早有人挑战过了. 公无渡河, 公竟渡河. 堕河而死, 其奈公何? 眼前是汹涌的波涛, 他笑 着, 笑声苍凉.于是他慨然入了水, 只 十六字 《箜篌引》 留传万世. 他胜了天吗?我不知道. 但 他确乎是拼搏过 了. 回望曾经的漫漫长夜. 无论改 朝换代, 或是官场 沉浮, 莫不蒙着一 层血色.透过血色的黎明, 无数的生命 炽烈而骄傲地燃烧着. 李白的自由,是对自身傲骨的坚 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