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 摇摆白勺白芍 | 2015-01-08 |
跟它们素昧平 主的臭里维居然认出了它们,有时他伸出手去抓……可是它们已经消灭 了!…… 有一天出去的时候,他看到屋子前面有一堆人,围着咭咭呱呱的女门房. 他素来不管闲事,差不多要不加问讯的走过去了,但那个想多拉一个听众的 看门女人把他拦住了,问他有没有知道可怜的罗赛一家出了事.奥里维根本 不知道谁是那些 可怜的罗赛 ,只漫不经意的,有礼的听着.等到知道屋 子里有个工人的家庭,夫妇俩和五个孩子一齐自杀了的时候,他像旁人一样 一边听着女门房反复不厌的唠叨,一边抬起头来望望墙壁.在他说话的时间, 他渐渐的想起那些人是见过的;
他问了几句……不错,是他们:男的―― (他 常常听见他在楼梯上呼哩呼噜的喘气)――是面包师傅,皮色苍白,炉灶的 热气把他的血都吸干了,腮帮陷了下去,胡子老是没刮好;
他初冬时害了肺 炎,没完全好就去上工,变成复病,三星期以来,他又是失业又没有一点儿 气力.女的永远大着肚子,被关节炎把身子搅坏了,还得拼命忙着家里的事, 整天在外边跑,向救济机关求一些姗姗来迟的微薄的资助.而这期间,一个 又一个的孩子生下来了:十一岁,七岁,三岁,中间还死过两个;
最后又是 一对双生儿在上个月下了地,真是挑了一个最好的时期!一个邻居的女人说: 他们出生那天,五个孩子中最大的一个,十一岁的小姑娘于斯了纳, 一一可怜的丫头!――哭着说,要她同时抱一对双主兄弟,怎么吃得消 呢…… 奥里维听了,脑海中立刻现出那个小姑娘的模样,――挺大的额角,毫 无光泽的头发往后梳着,一双惊惶不定的灰色眼睛,部位长得很高.人家不 是看到她捧着食物,就是看到她抱着小妹子,再不然手里牵着一个七岁的兄 弟:――那是个娇弱的孩予,相貌很细气,一只眼睛已经瞎了.奥里维在楼 梯上碰到她,总是心不在焉的,有礼的说一声: 对不起,小姐. 她一声不出,只直僵僵的走过,也不闪避一下,但对于奥里维的虚礼暗 中很高兴.上一天傍晚六点钟,他下楼还最后看到她一次:提着一桶炭上去, 东西似乎很重.但在一般穷苦的孩子,那是极平常的事.奥里维照例招呼了 一声,井没瞧她一眼.他往下走了几级,无意中抬起头来,看见她靠在栏杆 上,伸着那张小小的抽搐的脸瞧他下楼.接着她转身上去了.她知道不知道 自己上哪儿去呢?奥里维认为她是有预感的.他想着这可怜的孩子手里提着 炭等于提着死亡,而死亡便是解放.对于可怜的孩子们,不再生存就是不再 受罪!想到这儿,他设法再去散步了,便回到房里.但明知道死者就在近旁, 只隔着几堵壁,自己就生活在这些惨事旁边:怎么还能安安静静的待在家里 呢?于是他去找克利斯朵夫,心里非常难受,觉得世界上多少人受着千百倍 于自己的,可以挽救的苦难,他却为了矢恋而成天的自嗟自叹,不是太没有 心肝了吗?当时他非常激动,把别人也感染了,克利斯朵夫因之大为动心, 他听着奥里维的叙述,把才写的一页乐谱撕了,认为自己搅这些儿童的玩艺 简直是自私. 自利……但过后他又把撕破的纸张捡起来.他完全被音乐抓住了,而且 心里感觉到,世界上减少一件艺术品并不能多添一个快乐的人.饥寒交迫的 悲剧对他也不是新鲜的事;
他从小就在这一类的深渊边上走惯而不让自己掉 下去的.甚至他对自杀还抱着严厉的态度,因为他这时期精力充沛,想不到 一个人为了某一种痛苦竟会放弃斗争的.痛苦与战斗,不是挺平常的吗?这 是宇宙的支拄. 奥里维也经历过相仿的磨难,但从来不肯逆来顺受,为自己为别人都是 这样.他一向痛恨贫穷,因为那是把他心爱的安多纳德磨折死的.自从娶了 雅葛丽纳,让财富和爱情把他志气消麾充了以后,他就急于丢开那些悲惨年 代的回忆,把跟姊姊两人每天都得毫无把握的挣取下一天的面包的事赶快忘 掉.现在爱:情完了,这些形象便重新浮现了.他非但不躲避痛苦,反而去 找它.那是不必走多少路就能找到的.以他当时的心境,他觉得痛苦在社会 上触目皆是.社会简直是一所医院……遍体鳞伤,活活腐烂的磨折!忧伤侵 蚀,摧残心灵的酷刑!没有温情抚慰的孩子,没有前途可望的女儿,遭受欺 凌的妇女,在友谊、爱情与信仰中失望的男子,满眼都是被人生伤的可怜 虫!而最惨的还不是贫穷与疾病,而是人与人间的残忍.奥里维才揭开人间 地狱的盖子,所有彼压迫的人的呼号已经震动他的耳鼓了:受人剥削的无产 阶级,被人虐害的民族,被屠杀的亚尔美尼,被窒息的芬兰,四分五裂的波 兰,殉道的俄罗斯,被欧洲的群狼争食的亚非利加,以及所有的受难者.奥 里维为之气都喘不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