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DF《风雪回家路》

05 赛里木 2019.

5.10 星期五 执行主任: 邹玲 责编: 曹轶广 校对: 刘娟娟 看夕阳 夕阳就在不远的山头 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憋得满脸通红. 她像一个即将生产的人 那么愿意 分享她的快乐和幸福 晚霞下的人 都很年轻, 仿佛时光倒流 遥远的木栈道 弯弯曲曲木栈道 并没有曲径通幽的境界 雪山的压迫 繁荣的时节很短. 一阵风, 花就败了 蹒跚的脚步 空了这头, 空了那头 却空不了 夕阳下的苍凉 没有秘密的秋天 南方的大雁 飞过萧疏而又简单的秋天 与凄凄荒草擦肩而过 秋歌, 远远地开始送行 喜欢秋天的汉子 眉目传情, 温泉河一路逶迤 胡杨金黄的叶子, 轻柔荡漾顺流 而下 他们的生与死简单 没有秘密 也没有目的 散步温泉 每次都不一样 人间的种种情绪 无论怎样, 如风而过 漫不经心.夏日黄昏 长长的影子, 恰好是 夜的深度 人那么少, 路那么宽敞 一棵沙棘 每一次的对视 哽在喉咙的话 生生地又咽了回去 一见如故的亲切 莫名的心血来潮 心有所依 滴血相认彼此的灵魂 但却一个字都 吐不出来 香紫苏 只是路过 不经意中的发现 沐浴在春光里的香艳 抬高了我的头颅 其实, 我并不知道她们的名字 我的赞美 我的感叹 她们毫不介意 一念之中 我脱口而出 "都是天涯沦落人 相逢何必曾相识" 那是发生在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事了, 当时我在安集海团场的一家建筑单位上 班, 被派到一百多公里以外的克拉玛依市 盖四层住宅楼, 一直忙到腊月里才完工. 领导说: "明天大家可以回家过年了. " 我 们一帮年轻人听了高兴地欢呼雀跃. 谁知夜里一场寒流席卷而来, 寒风裹 着雪花呼啸了一夜, 温度骤降到零下三十 多摄氏度.第二天天亮后, 克拉玛依市依 旧寒风凛冽, 吹得天昏地暗, 我们蜷缩在 临时工棚里, 一个个冻得瑟瑟发抖, 看样 子老天爷是不想让我们回家过年了. 下午, 不知谁在窗外喊了一声: "接 咱们回家的汽车来了. " 大家纷纷起身冲 出门, 只见一辆老式解放牌卡车缓缓停 在院子里.从车门走下来一位老师傅, 抬头望着昏暗的天空, 嘴里嘟囔着: "真 倒霉, 出门遇到这样的鬼天气. " 卡车车 厢用篷布裹得严严实实, 可以肯定这是 来拉我们回家的车.我们上前围住老师 傅, 像盼来救星似的. "唉! " 老师傅叹了一口气大声说: "我 知道大家都想回家过年, 可是, 这雪天路 滑很难走.我从早上九点就出门了, 整整 跑了七个多小时才赶到, 真是不容易啊! 要不是你们单位领导一直恳求, 谁也不会 在这样糟糕的天气下出车的. " "老师傅, 我们理解您, 谢谢您能 来. " 我握着他的手不停地道谢. "但愿明 天风雪能停了, 好让咱们顺利回家. " 老 师傅有些担忧地说. 谁知到了第三天早晨, 西北风刮得更 猛了, 雪花漫天飞舞, 丝毫没有停下的意 思.老师傅望着纷飞的雪花, 咬咬牙大声 说: "咱们走吧!我看不能再等了, 如果 大雪把路封了, 那耽误的时间会更长! " 就这样, 在大家的归心似箭中, 老解 放卡车摇摇晃晃地驶上了归途.虽然一 路颠簸, 但是我们坐在车厢里还是兴奋 不已, 都快一年没回家了, 谁不想尽快回 到温暖的家里.可是, 卡车跑了两个多 小时后停了下来, 我们遇到了可怕的风 吹雪, 积雪太厚车轮打滑不敢往前走. 大家跳下车, 站在膝盖深的雪里愣住 了.寒风嗖嗖地吹着, 雪花打在脸上, 有 些生疼, 厚厚的羊皮大衣裹在身上, 还感 觉浑身发冷.大伙儿躲到车尾背风处, 一眼望去到处是白茫茫的一片, 公路早 已被雪掩埋, 分不清哪儿是路, 哪儿是 沟, 都傻眼了. 寒风吹着路边的电话线发出 "呜呜" 的低鸣声, 我们缩在车尾不知所措, 有人 提议说掉头回吧!老师傅面有难色, 在 这么深的积雪里让车调头谈何容易, 万 一滑到路基下面, 只能在这里等死了. 但他马上镇静下来, 望着前面的路, 略微 沉思一下说: "我们先派两个小伙子去前 面探探路吧!我看这一片是低洼处, 风 把雪都刮到这里来, 前面的雪不一定有 这么厚. " 果然一会儿探路的回来说, 往 前一百多米, 路上的雪没这边厚, 只有 30多厘米, 可以看清路, 卡车应该能走. 老师傅提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咱们 车上有30多个人, 可以把路上的积雪铲 掉, 卡车就能开过去了.我们听后还是 犹豫不决, 只听老师傅大喊一声: "不要 再犹豫了, 干吧!小伙子们, 抄起家伙铲 雪去. " 说着上车拿出铁锹冲进风雪里. 为了回家过年, 我们也拿起铁锹跟在他 身后.我们的班长大李子冲在最前面, 一边用铁锹铲雪一边喊着: "同志们, 加 油干呀!为了回家, 不要停呀! " 我们脱 掉大衣棉帽挥锹奋力铲雪, 也不知在风 雪中干了多长时间, 终于铲出一条路. 老师傅擦着头上的汗, 喘着粗气说: "可 以啦!我去开车. " 我们听了后一个个躺 在雪地上累得动弹不得, 头上身上还直 冒热气. 老师傅驾驶着卡车加大油门, 沿着 铲开的道路, 像老牛一样慢慢地向前挪 动.也许老天被我们的精神感动了, 风 小了, 雪也停了.终于, 卡车闯过那段低 洼的雪路, 我们高兴地拥着老师傅一起 欢呼. 后来的路程路面的积雪时薄时厚, 老师傅也豁出去了, 开着老解放卡车晃 晃悠悠地行驶在归途.有几次车险些滑 下路基, 多亏他精湛的驾驶技术, 和我们 人多力量大, 在后面加油推车, 方化险为 夷.再往前走, 路上的车辙印清晰可见, 积雪在车轮下发出 "咔咔、 咔咔" 欢快的 叫声, 路边的电线杆一根根从车旁闪过, 老解放卡车缓过来劲也越跑越快了. 由于清雪时出的汗太多, 大伙儿的 秋衣都湿透了, 个个裹紧大衣挤在车厢 里, 像冻透了心的萝卜, 全身直打颤.一 个叫小侯的小伙子, 干脆双臂摆动跳起 迪斯科舞, 看着他滑稽的动作, 逗得大家 捧腹大笑.我全身冷得不行, 但一想到 马上到家, 就能吃上妈妈包的饺子, 感觉 又不那么冷了. 中午时分, 车开到了 "五五" 新镇, 路 上的车也多了起来.老师傅忽然打了两 声喇叭, 停下了车.原来一辆大卡车滑下 了路基, 司机正站在路边不停地招手求 救.他对着车厢里大喊: "小伙子们, 快下 车帮忙挖车啦! " 我们迅速跳下车, 铲雪的 铲雪, 推车的推车.老解放卡车发出一阵 沉重的吼叫, 把大卡车慢慢地拉回了路 面, 卡车司机拉着我们的手感激不已. 没走多远, 我们又遇到一辆滑进沟 里的吉普车.得知车上有人受伤, 老师 傅马上停车援救.我们在路上拦住了一 辆小车, 把伤者先送往医院.老师傅又 指挥挂钢丝绳往上拉车, 大家忙得不亦 乐乎, 望着吉普车在路上驶远了, 我们继 续向前赶路. 就这样, 我们在回家的风雪路上走 走停停, 傍晚时分才赶到奎屯市, 又遇到 了被我们从路基下拉上来的吉普车, 司 机对我们连声道谢, 真诚地说: "大家辛 苦一天了, 我们领导在单位食堂里准备 了饭菜, 想请你们一起吃个便饭. " 我们 为了赶路, 一路只吃了一些干粮, 早已是 饥肠辘辘.铲雪和救车时鞋子都打湿 了, 冻成了大冰疙瘩.大伙儿坐在暖融 融的食堂里吃着热饭, 全身很快暖和了, 再脱下鞋子放在热腾腾的火炉边烤烤, 心里温暖如春. 吃完晚饭, 我们又出发了, 夜幕下, 老解放卡车爬上夹河子的大缓坡, 远处 灯光闪闪的安集海已在眼前, 那里就是 我们的家了.经历了一天风雪路上艰难 地跋涉, 我们终于回到家里. 如今, 许多年过去了, 漫漫风雪回家 路上的情景, 我仍记忆犹新.感谢那位 老师傅, 也感谢那辆老解放卡车, 更感谢 风雪路上不畏风雪的人们. 风雪回家路 张继 〔石河子〕 在温泉 (组诗) 樊新忠 〔温泉〕 花韵陶国英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