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 Cerise银子 | 2016-11-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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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600605 种子比钻石更坚硬, 在黑暗的大地里, 谁知道种子是怎样 钻开壳壁, 从坚硬的泥土里生出芽呢?你看麦粒、 玉米粒、 苹 果和梨的咖啡色的种子, 每一粒都有坚硬的壳壁.它们比树 皮更结实, 坚定地保护着种子.雪白的种子在这样的壳壁里, 从土里长出绿色的苗, 比人生孩子更简练也更干净.小苗在 阳光下齐刷刷地闪耀.如果说它们是一群孩子, 孩子的母亲 是谁呢?是小小的种子吗?这一点, 植物和动物很不一样. 动物和人类都是大的孕育并生产小的.人类母亲与婴儿体重 之比约为20: 1.你看不到人类从一小块自身体分离的肉 (如 手指或耳朵) 里长出一棵苗, 长大变成一棵树或一个会行走的 人.种子有巨大的能量.头几天, 我又去了一趟三清山, 看栈 道旁绝壁上生出的松树.看不到树的根部有土, 松树如从石 头里长出来.摸松树的手感跟摸石头一样坚硬粗糙.当年一 粒种子随风飘进石缝, 长成这棵树.碗口粗的松树, 至少长了 几十年, 它还要再长几百年, 只因为当年的种子跟它说过一些 话. 一些话 是多少句话?可能只有一句――长吧.因为没 有其它的话――比如注意休息、 保重身体一类话, 松树一直在 长.石头能吃多少苦, 它就能吃多少苦.其实自然界没有 苦 .苦这个词是人类发明的, 环境、 遭遇、 快乐、 苦恼这些词 都是人类发明的, 他们为了有所区别才发明这些观念. 种子多么神奇, 大兴安岭接天蔽日的松树林都由种子长 成.松树以深红的身躯挡住了风的去路, 松针在树梢根根相 扣, 大雪下不进幽默的树林.在南方的山坡上, 竹子正准备从 每一寸土地冒出来, 它的翠绿让青草黯然失色.地下的竹笋 不知何时均匀地占满了山坡.如果把种子撒在桌子上, 它们 只是一些褐色、 黄色、 黑色和白色的果实, 它们沉默的, 是世上 最小的东西.谁也不知道它们会发芽, 长出城墙般的树林, 长 出覆盖大地的庄稼, 长成花.谁也看不出朴素的种子里包含 着花的基因.种子里哪一种物质包含着花的指令?红的、 黄的、 白的娇嫩的花正藏在种子里, 有了土壤、 阳光和水分之 后.小苗出生, 然后开出花来.这实在太神奇.如果创造世 界的不是上帝, 是谁呢?只能是种子. 种子是神灵.宗教禁止凡夫妄谈鬼神, 更不许猜测鬼神 的居所.但可以说一下神住在种子里吗?神在小麦、 玉米的 种子里住过或曾经住过, 神住在松柏的种子里, 住在鲜花的种 子里, 这是不会错的.世上应有好多神灵, 火神自然住在火 里, 不用猜也知道.河神住在河里而不是云朵上.五谷之神、 树神和花神住在五谷草木的种子里, 对吗?也许是对的.否则, 种子怎么会有那样的耐心, 那样的勇气发出芽来, 创造五 谷和树林?小鸟儿一定知道其中的秘密.鸟儿抢着吃各类种 子, 吃树籽、 草籽和一切能生长的籽.小鸟意欲获得种子里蕴 含的巨大能量.果然, 鸟儿得到了巨大的能量, 秋天从北方飞 到南方, 这是何等了不起的工程.鸟儿像种子发芽一样飞行, 天空上种满了小鸟儿栽种的透明的树林. 以人的眼光看, 种子被埋进土里是深重的惩罚, 如入十八 层地狱, 这恰是种子新生的机会.土里没有风景、 没有天日, 真正被踩到了脚底下, 只适合做一件事――发芽.这里安静、 无风、 亦无喧哗.种子慢慢长出向上的苗, 再长出向下的根 须.这时种子完成了使命, 壳壁等待腐烂, 一棵植物诞生了, 它是树、 是庄稼, 或一株花.貌不惊人的种子, 每每做成了大 事.它的渺小和忍耐让它在不经意之间改变了世界.世界原 本是可以改变的, 如果有种子的话. 种子在黑暗潮湿的泥土里听到了自己的歌声, 歌词里面 有游动的白云, 被风吹斜的细雨, 有松鼠和蜜蜂的身影.种子 歌唱它长出地面之后所看到的丰绕的大地.种子的歌声藏在 土里, 下雨时, 歌的片断会跟雨水形成和声.春雨下在播下了 种子的田野上, 雨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些混响, 像雨落在草叶或 纸张上的声音.人们对此未留意, 其实这是种子的歌声, 是低 频, 比大提琴的音乐还低沉.贴着地皮传过来又传到远处. 而雨声是高频、 刷、 刷、 刷, 盖住了种子深沉的旋律. 沉默的种子 鲍尔吉 ・ 原野 我真的难忘当年青藏公路沿线那特定的历史和风 采.哪怕是雪山上飘来一朵云彩, 荒野里蹿过一只黄 羊, 都融汇着雪域的自然风光, 折射着高原军民馨芬的 精神境界.就说那盏彩裙灯吧, 它在我心里收藏了五 十多年, 被岁月的风雨冲洗得越发的鲜亮了. 总是有人要篡改往日故事的真实, 我不.但我明 白, 要把真实变为记忆的真实, 我们需要倒退一步站在 昨天. 那天, 我们5辆车组成的小分队, 由秦树刚副连长 带队, 日夜兼程奔赴日喀则执行任务.傍晚的一缕阳 光斜照在唐古拉山的雪峰时, 我们正在藏北草原上赶 路行驶.当晚的投宿地是冈底斯山下的谷露兵站, 大 约还有近百里的路程.很快, 夜幕就合拢了太阳留在 天地之间的最后一道亮缝, 连续拐弯的公路瞬间就钻 进夜色中了.其实, 天黑, 我们这些习惯摸黑走夜路的 汽车兵并不怕它, 夜色再浓, 车灯打开一扑闪就能切开 一条路来.恼人的是起风了, 天一黑四面来的风就东 摇西恍地刮开了.风把山里各处的积雪、 冰粒全鼓动 起来, 弥漫在夜空, 有时还形成雪漩涡在公路上蹦蹦跳 跳.车窗外一片浑沌, 我们看不清路况, 不得不换上低 速挡哼哧哼哧地慢慢行车.我不时要停下车, 让助手 擦去滞留在挡风玻璃上的积雪.大约一个小时过去 了, 我们的车队一直像挪步一样蹭着行驶, 里程表上的 数字显示不足5公里.没成想最让我们担心的路还在 后面呢. 那是冈底斯山中的一段约10公里长的傍山险道, 这时摸黑行驶已经是其次了, 最犯怵的是 险 .上世 纪五十年代初, 青藏公路通车不久, 路况很差.那是为 了给西藏运粮, 慕生忠将军带领人马赶修出来的一条 简易公路.先把第一批北京的温暖阳光送到西藏, 随 后再一边运输一边整修路况.据我们车队打前站探路 的同志介绍, 冈底斯山那段傍山险道正在拓宽, 加固. 因此来往车辆暂时走便道.可想而知, 便道肯定比正 道就更 险 了.我的车上坐着秦副连长, 是带队车. 他一再提醒我, 要慢点开车, 看清便道的入口, 然后稳 稳地驶往便道.此时, 路上早就断了车辆行人, 修路工 人也收工了.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只有风雪在不知 疲倦地摇晃着.便道在哪里呢?我睁大眼睛寻找着, 眼珠几乎要蹦出来了.索性, 副连长下了车, 走在汽车 保险杠前辨认着道路.他不时地转过身来, 打着手势, 指挥着我们车队前行.这样, 我们开车当然顺畅多了, 可是风雪深夜在傍山险道上踏行探路的副连长, 要经 受多少风险的袭击! 故事之后发生的故事, 才最让人肺腑震撼. 车子继续向前移动着, 随着山势拐了一个胳膊肘 弯以后, 前面路旁的夜幕中突然隐隐地掀动着一片光 亮.那光点忽东忽西, 渐大, 渐近.我们停车, 副连长 第一个走上前察看.原来是一位藏族姑娘手里举着一 盏风灯, 她身边公路中间插着一块木牌, 上面写着四个 字: 禁止通行 , 藏汉两种文字.姑娘就在木牌前来回 走动, 好让来往的司机大老远就能瞅见她这颗流动的 夜明灯, 然后她领着车子进入便道.我毕竟是个遇事 好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文学青年, 看到姑娘手中的风灯 上包了一块像红布似的什么东西, 就细问根由.姑娘 有点害羞地笑了.原来刚才起了风沙, 又有夜雾笼罩, 天地之间饕黄, 风灯的光焰也被吞得只剩下豆豆 那么一点点了.人着急无奈时往往会有妙招, 她便跑 回家取来了自己那件崭新的红彩裙, 把风灯严严实实 地包了起来.彩裙给风灯增添了耀眼的色彩, 开车的 司机远远就能瞅见这颗亮灿灿的不夜灯.这个夜晚彩 裙是冈底斯山暗夜尽头的亮点, 是一粒光明的种子. 我从这风灯上嗅到了阳光的味道. 我记下了姑娘的名字, 她叫央金, 家就住在离谷露 兵站很近的一个藏村, 她的阿爸是道班的养路工人. 彩裙灯王宗仁 编辑的话 美文即美餐.春节临近, 美人松 推出 一桌美餐供读者享用. 在我的概念里, 我一直有两个家.一个是自己的小家, 有 妻子、 儿子和我, 在一个屋檐下, 燃烧着如缕如丝的日子, 剥茧 子一样, 在岁月的河流里一寸一寸地编织着自己的光阴.还 有一个家, 是我们的大家, 也就是爸爸妈妈的家, 那个家里有 家长――爸爸、 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