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DF《黄老太与黄老头》

2018年12月9日 星期日 责编:廖薇 视觉设计: 翟莉莉 小说

5 有次单位组织离退休老干部 联谊会, 一帮老头闲聊, 说起家里 的老太婆, 发现她们都喜欢广场 舞.

外号 百事通 的李老头调侃 说: 关于阴阳问题有这么个说法, 男性小时候阳气最足, 所以小男孩 好动老跑来跑去打打闹闹, 女性小 时候阴气最足, 所以小女孩大多安 安静静. 随着年岁增长, 男性阳气 渐衰、 阴气渐盛, 所以中年男子大 多不喜欢陪妻子逛街. 而女性年纪 越大, 阳气越来越胜过阴气, 所以 中年女性喜欢往外跑, 就算老年 了, 还会不安分的成天往广场舞里 扎堆. 不信大家看, 广场舞大多是 老太太, 就算有个老头儿, 哈哈哈, 这老头保管是别有用心的. 听了这说法, 黄老头对黄老太 痴迷广场舞这癖好, 还真理解了不 少. 但 别有用心 这词, 在黄老头 心里起了涟漪. 于是, 黄老头花了 一个多月时间, 暗里跟踪、 周密观 察, 但没发现黄老太与跳广场舞的 某老头暧昧, 因为黄老太跳广场舞 这堆人, 全是老太太. 不过排除这方面嫌疑后, 黄老 头还是对黄老太跳广场舞有所不 满. 黄老头一旦心情不好, 就会觉 得严重不满. 黄老头是希望黄老太 多呆在家里, 打扫打扫卫生, 多花 点时间做做菜, 做出好多花样来. 黄老太年轻时, 不就是这样吗! 如 果黄老太呆在家里, 黄老头看到她 的背影, 都觉得心里有着落些. 就 算两个人为点小事拌个嘴, 黄老头 也会觉得日子欢快些. 这感觉, 当 然都是在黄老太早晚出去跳广场 舞, 黄老头一个人独自呆在家里的 时候, 莫名烦躁的时候, 才涌起来 的. 可这感觉, 黄老头打死都不会 和黄老太说. 黄老头觉得如果和黄 老太说这些, 有什么意思, 简直掉 价! 想当年, 想那么几十年, 黄老太 她敢这样扭扭屁股就甩家不管 吗? ! 早上六点一过, 黄老太就起来 了, 梳妆打扮一番, 准备出去跳广 场舞. 前两年刚跳广场舞的时候, 黄老太早上出去前, 会正儿八经把 早餐做好. 可好像今年以来, 黄老 太早餐也不做了. 有次黄老头说, 那么急着出去啊, 你就快点去吧, 呆在家里看着烦, 早餐不用你做 了, 我自己来. 黄老头说这话是带 着点怨气和说反话的意思的, 没想 到黄老太没有坡也下驴, 假装丝毫 听不懂黄老头意思里面的意思, 说好, 那我就不做了, 你自己弄吧. 这天黄老头早上没吃, 中午没 吃, 饱气了一天. 此后大半年, 黄老 太就一直没做早餐, 当然也没在家 吃过早餐. 黄老头就基本戒掉了早 餐, 有时是不想做, 更多的时候是 没胃口. 黄老太早上跳完广场舞, 一般 上午十一点左右回家, 带回中午和 晚上的菜. 所以黄老头中午这一 餐, 还是很正常的, 吃的也非常可 口, 就像以往那么几十年一样. 以 往几十年, 黄老头在政府部门上 班, 就是因为黄老太做菜好吃, 所 以每天中午赶回家吃. 但晚上这一餐, 黄老头就非常 难受了. 以往几十年, 都是在傍晚 七点左右吃晚饭, 可自从黄老太爱 上广场舞以后, 都是在五点左右就 做好饭菜. 黄老太一个人津津有味 地吃, 也不管黄老头吃不吃, 吃完 径直出去联络跳广场舞了. 不过, 黄老太走的时候会很关心地叮嘱 一声, 早点吃啊, 晚上早点吃对身 体好, 这是科学道理. 黄老头就说, 走走走, 我就是 习惯七点吃. 黄老头心里想, 死老 太婆, 什么科学道理, 你不就想着 早点去跳广场舞呗. 黄老太走后, 黄老头有时候吃点晚饭, 有时候干 脆不吃, 一个人呆在家里看看电 视, 无聊的时候拿手机玩. 五一 劳动节这天, 儿子回 来了,硬是教会了黄老头玩手机、 玩微信, 儿子还帮忙加了儿 子隔壁刘老太微信. 刘老太这人多 才多艺, 能说会道, 曾经是大美人, 现在还依稀看到年轻时美的影子. 去儿子家时, 黄老太、 黄老头常去 刘老太家串门, 和刘老太聊得来. 当然, 儿子教黄老头玩微信, 目的 是有空和老爸老妈视频一下, 嘘个 寒问个暖. 黄老太忙着跳广场舞, 没啥心情玩手机玩微信. 黄老太和黄老头的日子, 除了 儿子回来的时候, 除了去Z城儿子 家过上一两个礼拜, 就这样过着. 这 样一过, 一晃快三年了, 终于, 黄老 头受不了了. 这天晚上九点半钟左右, 黄老 太正要按时睡觉, 黄老头说, 你那个 广场舞, 跳的有啥意思. 黄老太一 听, 顿时精神抖擞, 说, 锻炼身体、 丰 富精神生活啊, 你不知道咱中国广 场舞征服全世界了吗! 黄老头嗤之 以鼻, 什么玩意儿, 不就内心空虚 嘛! 黄老太立马脸一翻, 你这话什么 意思啊? 难怪拉你也不去! 黄老头说, 难道不是吗? 你看 你们, 湿地公园空气多清新、 环境 多优雅、 场地多舒适, 你们居然不 去! 市场边那个小公园你们就喜 欢, 空气不好、 卖菜声也叽叽喳喳, 地上还垃圾一堆堆, 你们就天天 去、 早晚去. 为什么啊, 不就为了路 过的人多, 大家都看怪物一样看你 们一眼吗? 这说明你们就是有一颗 不甘孤单寂寞的心, 就想人家多看 你一眼. 你们那教舞的老师什么 的, 站在前面东张西望, 哪个路人 看一眼, 她就回看一眼, 哪真心跳 舞啊! 黄老头说完今天从微信朋友 圈看到的一番话, 感觉一针见血戳 中了黄老太的痛点, 非常解气. 可黄老太才愣了两三秒, 莞尔 一笑, 一点都不生气的样子, 再接着 哈哈哈笑了一阵后说, 我们才不孤 单、 不寂寞. 说完, 径直进卧室睡觉 了. 这下把黄老头气得够呛, 嘴里反 反复复说, 好好好! 第二天, 黄老太跳完早班舞回 来, 直到做好中饭, 还是没见黄老头 影子. 黄老太也没多在意, 老头可能 找老朋友喝茶去了. 可做好晚饭, 依 然没看到黄老头回家, 打电话也是不 接, 黄老太心慌了, 就打电话给儿子. 儿子很奇怪地问, 爸没和你说吗? 他 来我这了, 中午就到了, 下午一直和 隔壁刘老太写毛笔字呢, 刚吃了晚饭 就两人一起跳广场舞去了! 黄老太顿时心里一紧, 急切切 地说, 儿子你快飞过来, 立马接妈过 去! 围龙屋东、 西两边对称, 前低 后高, 主次分明, 里面有厅堂、 天井、 水井, 从前住有10多户人家. 哑叔十多年前因家乡水灾流浪到 这个地方时, 围龙屋已经空了. 家 家户户都在旁边盖起了新的房 子, 围龙屋只放柴草、 杂物. 村里 人可怜哑叔孤苦伶仃、 无依无靠, 就叫他随便在围龙屋挑个房间住 下. 这里靠山吃山、 靠水吃水, 饿 不了. 哑叔对村里的人无限感激, 从此便在村子里住下了. 哑叔并不哑, 只是他不爱说 话, 别人问话不是点头就是摇头. 他也从没有说过自己叫什么名 字, 没有说过家乡的事. 天长日久 的, 大家都叫他哑叔, 他点点头, 看着对方, 表示回答. 孩子们会欺负这个流浪汉, 常常追着他, 给他扬泥沙, 故意将 他厨房里的食物撒很多盐. 哑叔 并不恼, 还经常给孩子们零食. 他 是真心喜欢这些孩子, 他的一双 儿女被大水冲走时也是这么大, 也是这么调皮捣蛋. 他在门前的河边种了一棵 不知春 , 不知春也叫无争树, 总 是在春天落叶, 在夏天发芽, 所以 叫 不知春 . 也有人说它自顾自 生长, 不管什么春夏秋冬, 与世无 争. 每年春天, 哑叔就坐在岸边, 静静地看着无争树那细细的叶子 纷纷落在水中央, 跟着光影舞蹈 着, 许多雀儿叽叽喳喳在树枝中 间飞来飞去. 看着这些, 他产生了 一种非常温暖的感觉. 哑叔种的地并不多, 他常常 给左邻右舍帮工. 收割稻谷的时 候, 他就一个人在另外一头, 挥动 着镰刀将禾束一把一把割倒, 再 一搂一搂地将禾束一遭一遭地抱 到打禾机旁边. 每天, 他从天亮到 天黑不紧不慢地忙着这些庄稼, 从这一家忙到另外一家. 主人端 来茶水叫他喝, 他摇摇头, 指了指 田埂上的水壶表示自己有带水. 唤他一起回家吃饭, 他也指指围 龙屋, 表示要回去吃. 他什么都不 肯要别人的, 仿佛喝一口水就是 占了多大便宜似的. 他来的时候 一无所有, 现在也一无所求. 哑叔把什么东西都留着, 在 他眼中没有一件东西是废品, 因 为任何东西都可以重复利用. 旧 报纸可以用来包鱼干, 纸袋子可 以用来装花生米, 豆腐乳瓶可以 用来装盐, 绳子可以搓成一团, 放 好和黄麻皮一起编织箩索 (安装 在箩筐上的绳索) , 小铁棍可以挖 躲在墙角里面的野草…… 他整天忙忙碌碌, 将围龙屋 房梁上的瓦一一检修好, 雨天再 也不见漏雨. 屋里每个角落都打 扫得干干净净, 孩子们都喜欢到 围龙屋的大厅游戏. 他喜欢坐在 门墩上一边编织竹器, 一边听孩 子们嬉笑怒骂的声音. 他编织了 好多鸡笼、 鱼篓、 箩筐、 筛子…… 一一送给了村里的人. 如果有多 就挑到集市上去卖, 顺便带些零 食回来分给孩子们吃. 有一年, 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