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 此身滑稽 | 2017-09-15 |
9 月的加利福尼亚, 天空湛蓝阳光明媚, 树木在微风里摇曳, 落叶随风飞舞着.精心打扮过的 优美正独自站在伯克利法院门口, 焦急地望着远处. 这么重要 的日子他竟然忘了吗?会不会是 出什么事了? 想到这里, 优美顿 时忐忑起来. 此时的孙正义, 正驾着保时 捷奔驰在赴约的路上.他一边猛 踩着油门, 一边琢磨着见面后怎 么和优美解释, 心慌意乱中竟连 闯了好几次红灯. 终于赶到了.孙正义透过车窗看到在秋风里等候着的优美, 心内涌起了深深的歉疚. 没 等他停稳车子,优美就急匆匆地 跑了过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这么晚才来! 孙正义下了车, 不住地说着 道歉的话. 对不起,对不起!优美, 真是对不起啦!语音电子翻译机研制成功了,我实在太高兴了,所以把咱俩这事给忘了…… 成功了? 优美惊喜了一瞬,很快又做出了幽怨的表情, 幸好你成功了,不然就不会想 起我吧? 孙正义不好意思地笑了. 此时将近下午
5 点,法院的 铁门已经关闭了.孙正义 伸手在门上拍打着,大声 叫道: 开门,请开门!
17 连连载载屋后有片空地,一直闲在那儿很久.地上长满荒草,一到夏天,便成为花脚蚊子和臭虫的隐匿场所, 很是令人苦恼. 恰逢朋友搬家, 我前去帮忙.朋友指着院中 一棵被砍倒的香椿树说: 新家在五楼, 实在没法 栽种.把这棵树弄回去, 种到你家屋后那片空 地, 既解除蚊虫滋生的烦恼, 又能吃到香喷喷的 香椿叶子, 岂不美哉. 又说, 这棵香椿树的叶子 很香, 若不是搬新家, 才不舍得砍掉呢! 我近前一看, 很失望.树身粗似小腿不说, 树 冠和根部全被他砍得光秃秃的, 模样像一根硕大无 比的骨头.连一根毛须都没留下, 如何栽种得活? 朋友出主意说: 种树是有诀窍的, 先围绕根 部撒些谷子, 再浇上水.有了水分, 谷子很容易 生根发芽, 不但促进树根与土壤的结合, 还能向 树身输送营养, 成活率很高. 我抱着试一试的态度, 将香椿树拉回家, 并 按照朋友的交代, 撒上谷子后, 再掩上黄土、 浇水, 香椿树便在屋后安了家. 住在我家后面的邻居姓孔, 是一对年逾半百 的老头老太.孔老头大概是怕香椿树枝繁叶茂, 将 来影响他家采光, 所以极力反对我种这棵香椿树: 树身那么粗大, 下面又缺少根系, 怎能活得了! 我随意说: 只管试试呗.种与不种在我, 活 与不活在它.一切顺其自然, 听天由命吧. 香椿树种上后, 一向性情懒惰、 不喜欢体力 劳动的我, 突然变得勤快起来, 隔三岔五便为香 椿树浇一次水, 还专程跑到一个养兔专业户家, 讨来兔子的粪便, 作为肥料浅埋于树周围. 春天来临, 昏睡了大半个冬季的香椿树, 终 于被我的真诚和无微不至的关心所打动, 原本光 秃秃的树干上, 竟然生出几许浅绿色的嫩芽. 我兴奋得像不小心踩到带电的插板一样, 蹦 跳着对孔老头说: 香椿树发芽了!你瞧, 香椿树 到底还是活过来了! 孔老头的脸上勉强挤出些笑容, 点着头说: 是活了, 这棵树的生命力还真强哩! 没隔几天, 我又提着水桶给树浇水, 突然发 现树根与黄土之间多了一圈缝隙, 而且树干边缘 的土层, 被磨得明晃晃的.我当时并没多想, 还 以为是谁家的淘气孩子, 玩耍时抱着香椿树打 转, 才导致出现这么大的裂痕. 为此我还专门叮嘱孔老头, 让他帮忙照管一 下香椿树, 见到有小孩儿玩耍时, 提醒他们别靠 近香椿树, 最好到宽敞的地方去玩.树好不容易 才反省过来, 又被人活活折磨致死, 多可惜! 孔老头毫不犹豫地点头应允. 紧接着我外出办事, 一连数天没能照看香椿树. 再回到家时, 却没见着孔老头.家人告诉我: 孔老头死了.下午还活得好好的, 晚上突发 脑溢血, 没等送到医院便咽了气. 等我爬到树上摘取香椿叶时, 另外一个邻居 这才感慨万千地说: 这棵树的命可真大!孔老 头活着的时候, 每天抱着它拼命摇晃, 没把树晃 死, 自个儿却先行离去了. 愕然之余, 我惊叹一个生命的顽强, 和另一 个生命的脆弱! 我一直不敢小觑村庄, 面对自历史源头顺流而下 的村庄, 我是一粒小虫――一只蠕动不止的小虫. 每个村庄都是时间洪流中傲然坚守的碉堡, 她默默地守着一方土地一条河流, 滋养着一群或 智或愚的人, 或肥或瘦的牲畜, 或高或低的草木, 或大或小的虫蚁.清晨, 各种家畜的叫声沸腾成 一种此起彼落的水泡, 托出一轮鲜艳明丽的太 阳.我总是在这些嚣张的家畜声中睁开惺忪的睡 眼, 胡乱地梳洗一下, 荷锄、 挽镰……比太阳更早 一些.许多年来, 我几乎模糊了村庄的存在, 就像 一个消化良好的人不知道自己腔子里还有一颗操 劳不歇的胃, 直到有一天感觉不舒服了才记起没 有善待它.我半辈子生活在一个村庄里, 对村庄 的存在几近麻木, 它似乎没有多大的变化, 今天张 家修了一下街门, 明天李家翻修了一下房子, 后天 王家泥了几下羊圈, 这只是在一个窝子里倒腾了 一下, 对我没有什么大的影响, 路还是照样的蜿蜒 到该去的地方, 水渠也没有因为拐了几个弯子而 感觉不舒服, 就是不舒服了也只是起点小小的波 澜, 不会掀起多大的风波.时间走着日子过着, 春 夏秋冬像幻灯片一样轮流换放, 村庄的人对这些 都没有多少感觉.不同走向的风, 狠命地拍打着 村庄, 一步也不挪动村庄, 像根深叶茂的大树.过 几年房顶被雨水冲漏了, 墙头被风咬豁了, 地上有 的是泥土, 身上有的是力气, 割几斤肥肉, 请几个 邻居重新整修一下又是许多年, 村庄长不大, 也摧 不垮, 一走就走了千年百年. 一天夜里, 我走迷了路在村子里绕了许多圈, 许多圈绕过后, 已精疲力竭.我瘫坐在地上, 夜色 里我觉得村庄好大好大, 一个长了千年百年的村 庄, 故事的枝叶和亲缘的枝柯比浓荫更浓, 比丝网 更密.我几乎无法把自己的思想伸入她的浓密, 以往的骄傲和狂肆顿时销声匿迹了, 我得改换一 种角度去看村庄了, 于是我选择了仰望. 仰望村庄, 让我感觉到自己的渺小.仰望村 庄, 让我感觉到村庄的古老. 没有一个城市比村庄更老, 村庄是城市白发 皓首的老娘, 当城市愈来愈坚壮时, 它的老娘便更 加显出了自己的苍古.我曾经因各种不同的原因 游逛过一些城市, 从城市的眉宇和面容间看到了 一些村庄遗传给它的模样, 一些路还存留着村庄 蹀躞的走势, 一些居民区仍保持了村庄当年的眉 目.而不断崛起的楼群商业街、 立交桥……似乎 又在隐瞒和藏匿古老村庄的皱纹和斑痕.城市里 居住的人们好像一个新兴的部落, 一些方才离开 土地放下农具混入城市的人, 千方百计地张扬自 己的不凡, 西服的领带指斥着土地, 皮鞋的脆响咒 骂着农民.被村庄喂养茁壮的城市, 挺着高昂的 颈颅, 用蔑视的目光俯视着为城市流汗滴泪的农 民工――他们像后娘生的儿子, 干着肮脏辛苦的 工作, 享受着最低的待遇, 还有白眼的刺击. 每次走进城市, 我的傲慢便油然而生.我是 个农民, 城市对我来说几近于陌生, 我没有城市 生活的经验, 也没有城市人的潇洒风度, 一个半 辈子使锨弄锄的人, 一旦步入城市就像一小团灰 色的风景, 徐徐移动, 连摆地摊卖水果的人都不 会抬举你, 他们在那些大腹便便或浓妆艳服的人 前屈首低眉受了怨屈, 就把成倍的愤怒和不平发 泄到农民的身上, 唯其如此才能显示出他们的不 同.连那些看公共厕所的老爷子老太太也狠声 动气, 不把农人看在眼里.而农民就这样谨小慎 微面带和善地去城里办事, 办了事仓皇地离开城 市――这个钢筋混凝土筑起的――冰冷村庄. 随着旅游业的不断升温, 一些茶足饭饱、 财 大气粗的城里人, 开始向乡村走来, 向山野走来, 村庄像接待远离的亲人一样敞怀接纳, 乡村人不 图财不图物, 图个被人理识的快慰, 他们把舍不 得落屁股的新沙发让给城里人, 把没有沾过身的 被褥晒暖和, 把家里最特异的吃食烹调好, 显示 自己的热情和厚道, 他们从那些人的笑容里收获 满足, 寻找认同, 树立自尊. 我的家中常常有一些陌生的城市人来访, 我 把杯盏碗筷冲了又洗, 把一些乡村人常常忽略的 细节和不良习惯尽量地驱之门外, 我不能让他们 看不起农民, 我倾其所有为他们准备饭食, 准备 茶水, 我要显示新时代农人的富有.我用眼神扫 描着他们不断变化的表情, 单怕留下不良的影 响, 让他们走出家门后, 生出一些不快的言语, 尽 管所有的服务都是免费的.我的心情就是村庄 的心情, 我的秉性就是村庄的秉性, 这是中国农 民千年百年积淀的善良胎记, 磨不掉也擦不去. 随着年龄的增加和阅历的丰富, 我越来越不 敢蔑视村庄, 我用深情的目光仰望着村庄, 每一堵 老墙都是那样慈祥而又蕴含哲理, 它们立在大地 之上, 作为我们狂风骤雨里的庇护老而不颓, 愠而 不怒, 黄土筑造的躯肢里, 有一颗温润的心, 不高 不低的屋舍矗起一绺人间烟火, 旗一样在风中飘 荡, 在雨里漫散, 在晨曦里升腾, 在夜色里垂落, 与 时间同行, 与日月同在.屋舍不高也不低, 适应了 庄户人家的生活习惯, 平庸中和, 不张不扬.路――村庄裙袂上不再摇曳的飘带, 引诱着人的向 往, 路有多长, 思想就能走到多远, 企望有多高, 它 就会让人们企望落实――颜如玉的媳妇, 坚而硕 的女婿, 都从这条飞扬尘土的大道上迎来送去, 收 音机、 电视机、 VCD、 冰箱、 电脑……一些急待获 得的信息, 也屈尊降贵的由此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