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 You—灰機 | 2017-09-22 |
16 岁的少年, 常常会有令我头疼的小叛 逆. 不知为什么,跟奶奶在一起,脸上竟 有不多见的安然和顺从. 耕尘小时候,常常被我们送到塔集, 一住就是几个月,咿呀学语,蹒跚学步, 多在母亲身边,以至于现在,他的口音比 我带有更明确的塔集腔. 也正因为如此, 他跟奶奶之间,有种细密的挂牵. 亲人之间的爱是种什么样的东西, 有时候我会想这些傻问题. 想起我的祖母. 好像回到很小很小 婴儿时候,我睡在一只船形的草窝子里, 祖母用膝盖顶着摇晃,我暴躁而古怪,总 是一夜一夜地啼哭. 一个冬天,祖母的棉 裤膝盖磨出个洞. 这都是母亲说的,祖母 很少提及. 祖母是个非常安静的女人, 言不高 声,克己自持,与母亲相处甚安. 我的记 忆里,任何时候,母亲提起祖母,总是会 说,你奶奶,是个好人,我跟她住在一起, 几十年没红过一次脸. 我知道是真的. 我一直为祖母所照料,可惜的是,并 未遗传她安静的性格. 我从小就特别难 带. 爱哭,暴躁,古怪. 记得上学之后,祖 母天天叮嘱我,河边再好看的花,都不要 去够,那是水怪变的. 我知道她疼我,我 偏不答应,我说,你迷信. 我的孩子耕尘上学后,我也叮嘱他, 河边不要去,再好看的花也不要去够. 我 没说有水怪. 祖母从小家境富裕, 开着远近闻名 的中药铺,置了很多田地,早前长过桂花 树,花开的时候,方圆几十里都闻着甜净 的桂花香. 这些,祖母从来没说过. 但我 知道她喜欢栀子花. 栀子花开的时候,她 喜欢摘了花骨朵下来,养在白瓷碗里. 早 上起来, 梳得光溜溜的发髻上别一朵半 开的花,矜持又自足. 以至于,这些年每 当路遇发际间别着栀子花的老人, 我总 是忍不住多看几眼. 亲人之间的爱,也许是一种习惯,随 着我们的血液在缓慢游走, 像蒲公英的 种子,飘到哪里,在哪里生根,发芽,开花. 初夏时分, 窗外开得热闹纷繁的海 棠花谢了,取而代之的是深绿叶子,在阳 光下显得格外饱满旺盛. 风过处,飘来清 新的气息. 听曲,昆曲,我一直钟爱的南 昆. 繁华处,蜂飞蝶舞;
清幽处,感至泪 下. 书桌上放着友人送来的票,在淮阴师 范学院图书馆报告厅, 省昆举办高雅艺 术进校园活动,演出两场折子戏. 真是良 辰美景,赏心乐事. 我属意昆曲,缘于一部电影―― ― 《 游 园惊梦》. 冬天,雪夜,在家看碟. 导演杨 凡用光影疏离的镜头配上忧伤缓慢的音 乐, 片中从始至终流淌着浅吟低唱的昆 曲,给人一种似梦似幻的感觉. 主演王祖 贤、宫泽理惠,倾国倾城,可惜如花美眷, 难敌似水流年,如今芳踪杳然,只留一段 传奇在人世. 电影本身在当年并没有引 起太大的反响, 我却记得, 即便多年过 去,那一段水袖、一声呼唤、一个回眸所 带来的震撼,一直深深印在心里. 凤泊鸾飘别有愁,三生花草梦苏州. 只有那吴侬软语、 姑苏梦里才能孕育出 满园春色、姹紫嫣红的美丽昆曲吧,如同 其他古老的剧种一样, 六百年昆曲在岁 月烟尘里历经沧桑起伏. 直到现代,说起 昆曲的重展芳华,一定要提及一个人,白 先勇先生,台湾著名作家,有着不凡的家 世. 他对故园的昆曲情有独钟,亲自担任 制作总监,与苏州昆剧院排演青春版 《 牡 丹亭》,盛况空前,此举为古老的昆曲争 取到了年轻的观众. 白先生的全本 《 牡丹亭》, 以及后 来省昆大戏 《 1699・桃花扇》, 我都看 过. 沉浸其中, 说不出的婉约幽然, 才子佳人情深意长, 古典唱词华丽浪 漫. 朝飞暮卷, 云霞翠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