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 liubingb | 2019-03-14 |
起了床就到路旁井边去提水, 凭着自来 水不用, 身后跟着的却是一只小狗.露水湿 着脚, 嗅着微带香气的空气, 脸被湿湿的风 吹着, 她到了井边, 把水一瓢一瓢地舀到桶 中.水满了桶, 歪着, 匆促转到家中, 狗先进 门.不用煤气灶, 山中野禾多, 溪边春草闲. 按公公的话说是为国家节约能源. 即刻把灶 内松毛引燃了.即刻锅中有热水了.狗到门 外叫过路人去了. 她在用野蒿扎的扫帚扫院 子. 这时那个人起身了, 公公起身了, 蹲到院 落里屋檐下吸烟, 或者拾掇一下农具, 擦洗 一会拖拉机, 望着少妇扫地. 没半袋烟工夫, 少妇用碎花脸盆把洗脸水舀来, 热气腾腾放 到屋檐下, 父子又蹲着擦脸, 用那为少妇所 绣的手帕, 拧上一把, 各个掩敷到脸上, 盆边 放着雪白闪亮的舒肤佳香皂.洗完脸, 就问 公公: "爸,今早吃面饭还是米饭?" "随便." 或者那个人说: "面饭, " 而公公又说: "米饭." 那她折中, 两者兼具.吃的东西多 由少妇拿主意, 就是听到说: "随便" 以后, 少妇才较踌躇, 因为自己是要好的人, 且知 道他们各自胃口不同.把早饭一吃, 大家出 门, 上山的上山, 下田的下田, 人一出门, 牛 也出门, 狗也出门了, 家中剩少妇一人. 收拾 碗筷, 收拾……她也出门. 门仅虚掩, 弊绝风 清. 她出门下溪洗衣, 或到后园看大棚, 摘黄 瓜, 剪春韭, 预备午饭. 晌时, 饭已备好, 男人回来了. 到时不回, 就到门外高坎上去, 细声喊爸喊男人.喊着, 像喊鸡, 于是人回来了.男人说, 你知我装着 手机. 少妇莞尔, 只管忙去. 三人吃午饭, 小猫 咪咪叫着, 狗在桌子脚下闹着, 为了打发狗, 常常停了自己吃饭,先来抓饭和肉,用手拌 着, 到院中, 伺候小祖宗. "菜凉了!" 喊着. "来了, " 答应着.真来了.但男人已吃完了, 公公也吃完了, 她于是收碗, 到厨房吃去.小 猫翘着尾巴, 跟在身后到厨房, 跃到锅台上, 竟吃碗中的饭, 就抢到手上忙吃, 对小猫做出 作势作凶样子. "小花, 你抢我饭, 我打你!" 手重重举起, 轻轻落下, 雷声大, 雨点小, 落下 就把饭搪给猫吃了, 反而加上一条小鱼. 灭此 午饭, 自己卷袖子在热锅里洗碗, 她要减肥. 小猫很卖力地吃着, 它不减肥, 比谁都肥. 她家的门前是条溪, 水落了, 有贝壳之 类在沙中放光, 可以拾给孩子玩, 她缺个孩 子. 涨了水, 则由坝上掷下大的水注, 长到一 尺的鱼有时可以得到.这溪很长, 一直上到 五里以上十里以上的源头.溪里停一小舟, 野渡无人舟自横.她还有一件事同这溪有 关, 就是赶鸭下水. 每早上, 有时还不到烧水那时, 她就放 鸡放鸭, 鸡一出舍各处飞, 鸭子则从屋前的 高坎上把它们赶下溪边.居高临下, 日子一 长, 鸭子赛过直升飞机, 她每早要鸭这样飞! 天气热, 见鸭子下水时, 欢天喜地, 呷呷地 叫, 她就拾石子打鸭子, 一面骂: "扁嘴货, 就 会呱呱叫, 打死你, 你这样欢喜! " 她愈呵斥, 鸭子愈欢快, 夸夸其谈, 嚷着满溪的水, 前仆 后继, 此起彼伏. 鸭子像是随波逐流者, 焉谈 急流勇退. 其实, 她在这样的情形下, 自己也 莫名其妙的欢欣鼓舞了, 她在这溪边, 并且 无时不快乐到如鸭子见水. 最能打破这番宁静的是, 有母鸡生蛋的 声音, 有人隔溪呼喊过渡的声音.忽然村中 有炮仗声音, 有小号声音, 且有锣声, 小车一 辆接一辆的, 身披鲜艳的红花, 车身映着阳 光闪花人眼,少妇踮起脚尖向村中张望, 原 来村中人家正迎新娘. 锣声一起, 耕田的, 插 秧的, 摆渡的, 开拖拉机的, 莫不停止了工 作,向锣声起处望去―― ―多美丽的一幅图 画, 一首诗! 少妇就像个生蛋的母鸡, 脸红一 阵, 心慌一阵, 就又平静下来, 到鸡舍捡了鸡 蛋, 去溪边洗一下手, 用手抿抿耳边刚染的 秀发, 一切复归静寂.山庄的鸡鸭之卵悉为 绿色食品, 供不应求. 春天里, 溪水清澈透亮, 活活地流, 许多 小虾脚攀着一根草, 在水里游荡, 有时又弓 着身子一弹, 碎玻璃一闪, 远远地弹去, 好像 很快乐. 一鸭子 "呱呱" 叫着撒欢追去, 弄乱 少妇水中妩媚的倩影.溪水淡荡轻 , 一如 少妇春日快乐的心事. 向树致敬 冼风 柿子树写意 哦那些怪美丽的灯笼小小的桔红色 的灯笼如一朵朵火的舌头从高处把一个 季节照亮 被千千万万支弯曲的枝条挑起是秋天 向世界尽情炫耀的宝贝 高高地挑起一个 个甜蜜的引诱人们的嘴唇努向高处将人 们的目光牵着往高处抬 因而一个流蜜的季节遍洒大地 兜着圈儿地t望 自一道坡到另一道 坡从一条沟至又一条沟所有的树都在举 着一个欢天喜地的热闹就像举起的一个 隆重的节日 春雨润物 王敬敏 夜半醒来,窗外传来淅淅沥沥的雨 声, 这声音犹如一曲舒缓的音乐, 在深沉 的大地上回旋不绝. 它是那么精妙动人, 以至悄悄把我带进雨的神韵中了. 历史上关于雨的诗文不计其数, 春 夏秋冬四时均有描绘.但其中精彩的并 不见多. 我较喜欢的一首是陆游的 《临安 春雨初霁》 , 诗中"小楼一夜听春雨, 深 巷明朝卖杏花" 甚有意境.试想, 就在一 个无聊春夜, 一栋寂寞小楼上, 诗人倾听 春雨的幽吟, 心中将是多么旷寥.这种感 觉清淡高古,与都市的繁华迷梦是截然 不同的, 它更多了些对美的深层追溯, 更 多了些对生活的真切认识, 就此而言, 春 雨不仅在润物, 更是在润心. 志南和尚有一篇绝句, 里面的 "沾衣 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 甚是风 雅.春雨 , 杏花沾翠, 微湿且暖的风 扑面而来,令人身临其境.春雨是温柔 的, 情同骊歌, 它洒下的天然之水, 乃作 了一种诗情, 一种画意, 一种对生活情状 的愉悦体验. 拒绝情趣的人, 体味不到雨 的逸趣,也永远不晓得和尚笔下的那种 自在境界. 雨多与别愁离恨相关. 无论是 "夜阑 卧听风吹雨" , 还是 "清明时节雨纷纷" , 抑或 "渭城朝雨轻尘" , 无不带有一种忧 伤情调, 无不同有 "多少楼台烟雨中" 式 的哀叹.至于明朗的 "水光潋滟晴方好, 山色空蒙雨亦奇" , 潋滟已损害雨的情致 了, 惹得此诗总不如 《清明》 出名.老杜 有一首 《春夜喜雨》 , 起句 "好雨知时节, 当春乃发生, " 老气横秋, 不料正是这两 句竟使得此诗匠痕斑斑, 风趣皆无, 空引 沫若耻笑也. 以前读过志摩的一篇散文,开篇好 像以 "雨打芭蕉" 作开头, 画面也是扑面 而来.但其他名家更多是写雨打梧桐, 雨 打黄昏, 雨打轩窗之类.总之, 春雨是丰 富多义的, 那种 "雨洗尘世" 是清新, "一 曲寒箫闻夜雨" 是空灵, "落花人独立, 微雨燕双飞" 是伤情, 至于洒在戴望舒那 位 "撑着油纸伞, 独自彷徨在寂寥雨巷, 结着丁香一样愁怨姑娘" 身上的雨, 又是 多么 "冷漠、 凄清、 惆怅" ! 夜半的春雨落在窗外,也落在我的 心上.我虽未起身看雨, 但却在雨声中感 同了更多的历史脉动, 那是史前的雨, 秦 汉的雨, 唐宋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