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 此身滑稽 | 2019-06-05 |
或是禅心顿悟,数树深红浅黄, 山明水净一色,都有心田沧桑了流年. 巴士鸡声刘荒田这一趟, 注定要享受声 籁. 刚才,从旧金山市区的格 利大道登上
29 路巴士,一白种 汉子坐在双人椅上弹吉他.个 子和吉他都是大号, 旁边的空 位被横放的吉他占了. 地道音 乐人的酷装扮,胡子拉碴,皮夹 克加布满破洞的牛仔裤, 乐声 虽不到专业水准,但即兴而来, 巴士的播音器放出的 小心,门 正打开 下一站是…… 都被 他拿来当歌词, 很是亲切.弦 歌一路, 伴着沉默的乘客,穿 过金门公园. 吉他手下车前, 蓝褐色眼睛雄视四周,显然在 寻找欣赏他的听众.我适时地 表现出恰如其分的陶醉,他满 意地点点头,也许是 不必客 气,不收费 的意思,随后,下车,把挂在巴士前的自行车卸 下.我正好奇,大吉他怎么放? 难道边骑边弹不成? 就在这一刻,巴士里响起 鸡叫声, 喔喔―― ― 洪亮,清爽,顿挫,尾音拖曳,回旋,以 饱嗝一般的 呃 收尾,必是雄 鸡.乘客们的头一致地转向后 方,惊讶有之,欣悦有之,木然 有之,但没有一个表示厌恶,和吉他比,这 天籁 也不赖.并非高峰期,后排的乘客不多,我 注意靠窗的男同胞,穿橙色夹克,头发花白.我 几乎肯定, 是这位老先生把一只公鸡带上车. 在异国都会,进 肯德基 可花六七元买一小 桶炸鸡翅,中餐馆的菜单不乏 葱油鸡 左宗 棠鸡 ,但看到活生生的鸡不容易,我只在一 次复活节庆会看到雄鸡、山羊、小猪及小矮马 被圈在围栏内,小朋友排着队,一惊一乍地触 摸它们. 他的公鸡是哪里来的? 该是来自
10 公里 外的唐人街,那里有卖活鸡的店铺,只此一家, 一般须在店里宰杀,去毛.但顾客持特殊理由 或和店员有交情,把活物放进厚牛皮纸袋带走 也不是不可以.多年前英文报章刊登一则不乏 幽默感的市井轶闻: 穿行于唐人街的
31 号巴 士,上来一位中国大妈,她手里提着呃呃发声 的活母鸡.黑人司机告诉她,活禽不能带上车. 大妈不谙英文,车里一位中英兼擅的女士居间 翻译,大妈恍然大悟,笑道: 还不容易! 噔噔 下车, 把盛母鸡的纸袋往水泥地面狠狠一摔, 鸡一命呜呼. 大妈兴冲冲地把它拿给司机看. 司机捂脸说: 我的天! 车内乘客表情复杂,洋 的皱眉,叽咕,批评说太残忍;
同胞呢,摇头,叹气,怪她丢人现眼. 今天司机和 公鸡 相安无事,不是因为规 则改了,而是携带者从后门登车,不曾从司机 面前经过.我差点站起来,走向老先生,对他鞠 躬,请他让我瞄一眼公鸡,对它致以太迟的景 仰.我要宣告,我当知青的年代,在困顿的乡 村,几乎唯一教我这萎靡的年轻人精神霍然一 振的,就是雄鸡.子夜刚过,是它以利爪抓住篱 笆顶端,向黝黑的天穹高高昂起不知天高地厚 的头,火红的冠轻摇,如擎一朵暗红的火焰,颈 子尽量前伸,喙大张,无远弗届地啼叫!貌似铁 板一块的黑暗被啄破,彩霞从洞里流泻,铺满 东天,牵牛花应声开放,燕子掠过,水牛以低沉 的 哞哞 应和.黎明君临,天下一片光明.高视 阔步的雄鸡,是向黑暗进军的号手. 后排又响起鸡声,然后,是手机通话的声 音―― ―老汉对着手机生气地叫嚷, 声音不小. 我听得清楚,大意是他约对方在格利大道某处 见面,彼爽约,他只好回家,但此刻人家又要他 回头走,在老地方见面,他不愿意.他骂完,把 手机放进口袋. 原来鸡声是手机铃声.响第一次时,他正 在气头时,以拒听表示对失约者的不满.第二 次鸡声响起,他的气消了大半,所以接了.我远 远对着老先生苦笑,不是责怪,而是表扬,放在 拂晓时分,没有哪种手机铃声,比这更教人激 扬斗志了. 拉萨河畔的青春 ―― ―四十多年前的援藏记忆(下) 王纪人 支教学校虽在拉萨,有时也到外地开门 办学. 有一次,我们与汉文班学生去山南开门 办学,藏族老师也去了几位.山南地处雅鲁 藏布江干流的中下游,离拉萨不远,风景甚 佳.记得是秋收季节,藏人称为 旺果节 .我 曾亲眼看见他们着盛装、打彩旗,抬着新收 割的青稞,在地头转圈,游行歌唱.老人背经 书,捧佛像,念念有词,想必在感谢神明的恩 赐,祈祷来年风调雨顺.那时虽在 文革 后期,但乡间风俗大抵照旧. 开门办学也需安排劳动,开渠挖沟有点 累, 干猛了会气喘吁吁, 因为海拔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