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DF《副刊 A14》

理想生活 即刻开屏 开屏新闻App 郭松 人物 老茶倌 天刚麻麻儿亮, 四川古蔺镇的街坊们还 在梦中打着鼾, 老茶倌就打着哈欠来到他的 茶馆, 准备生炉烧水了.

老茶倌

15 岁当学徒,

30 岁接手这茶馆, 几十年来起早贪黑, 像铆钉一样铆在这儿 ……他吃力地卸下门板, 摸着进屋拉亮电 灯, 蹒跚地走到老虎灶前, 揭开木锅盖戗 在墙边, 拎起弯柄小木桶, 佝偻着到水缸 里舀水, 一桶一桶地倒进大锅里, 踉跄地 走到柴仓内, 抽出一把茅柴抱在怀里, 回 到灶膛前蹲下, 从裤兜内掏出火机, 点燃 茅柴送进灶膛. 灶膛里发出 噼噼啪啪 的声音, 他见火 势旺了拿起煤铲往里面铲煤, 担心煤将火闷 死又操起炉钩捅灰烬.随着鼓风机 嗡嗡 作响, 炉火 哄哄 燃起, 火光映红他脸庞, 煤 灰挂在他眉梢.灶头上袅绕的热气, 有的飘 在屋内, 有的窜出屋外. 原本冷清的茶馆, 经老茶倌一捣腾, 倏忽 现出了生机.瞥见有茶客登门, 他赶紧手拿 抹布, 小跑着过去, 利索地擦几下桌子, 瘪塌 的嘴里嗫嚅道: 坐, 请坐.今儿想喝啥子 茶? 外甥点灯笼――照旧 (舅) . 好嘞! 老 茶倌心知肚明备茶去了. 茶馆有两个大开间, 凹凸不平的地面有 牵脚泥 , 摆着二十来张桌子, 围桌而摆的长 凳, 有的裂缝有的缺角, 门槛前的石板被茶客 踩踏得锃亮, 没人说得准茶馆的确切年份, 更 没人讲得清茶馆接待过多少茶客. 老茶倌巡回到桌边取那腻嗒嗒、 脏兮兮 的茶钱, 将一个个茶碗摆在灶台上, 放好茶叶拎进木盘端给茶客.他手 挽着长嘴水壶, 自如地穿行在茶客中, 时而手腕一抖, 那细细的水激射而出, 划出 一道弧线直通茶碗, 冲得茶叶滴溜溜地打旋, 待茶掺满那弧线像剪断般戛然而止. 每日茶客常满, 我揣摩是图那热络随 和.茶能解渴也能润心, 疲乏了烦闷了, 来碗 热乎乎的茶啜上几口, 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几 句, 顿觉气脉和顺心旷神怡.难怪爱喝茶的 人大多神清气爽身板硬朗, 茶涤净心里的积 尘污垢, 也为劳累的身子加了油. 太阳探头探脑着爬上了屋顶, 第一拨茶 客陆续起身告辞, 正所谓 前客让后客 .大 批茶客从街巷汇聚过来, 茶馆里人声鼎沸、 座无虚席, 老茶倌跑前跑后, 忙得头上直冒 热气……傍晚, 茶客们有说有笑地离开, 茶 馆渐渐恢复宁静.老茶倌清点好钱揣进兜 里, 拖着满身困倦离去, 留下打扫纸屑、 烟头、 瓜子壳的帮工. 在茶馆操劳半辈子, 并没改变老茶倌的 寒碜.他嫌贫爱富的老婆, 抑或忍受不住煎 熬, 抑或抵挡不住诱惑, 抛夫弃子, 跟着一个 老板逍遥去了.他孤身一人支撑着这茶馆, 苦熬到现在才终于挣脱了厄运. 经茶水浸泡的日子, 散发着馥郁的醇 香.从前年仲春开始, 老茶倌不用再操劳 了, 凭这些年自己缴纳的养老保险费, 以后 可以按月领到旱涝保收的养老金, 过上闲适 安逸的晚年生活了. 郭华悦 闲话 锦衣素约 周脉明 故事 找回尊严的游戏 那年秋天, 我以全乡第三名的成 绩考上了县城的重点中学. 我因乡下人 粗缯大布 的生活条 件, 与家住县城的同学相比则显得俗 气又土气.自尊心逼迫着我每天除了 学习还是学习, 试图用学习成绩来弥 补自己.第一个学期结束, 我竟然以 全班第二名的成绩领到了5元钱的二 等奖学金. 同桌是一位县城里长大、 特别贪玩 儿的男孩儿.他有一支英雄牌钢笔, 让 我羡慕不已.钢笔是拧盖的, 亮黑色的 外壳, 银白色的笔挂儿, 整天别在上衣 兜里, 显得格外帅气、 有学问.我曾经 多次向同桌借这支钢笔用, 可是同桌却 不借.他学习成绩不好, 几乎每学科都 要让我给他讲题. 后来, 我就用给他讲解一道题使 用一节课钢笔的方式来与他交换. 可是一个月刚刚过去, 他就不把钢笔 借给我用了, 也不让我给他讲题了. 因为我每天总是多给他讲题, 这一个 月钢笔都在我的兜里装着. 于是, 我暗自发誓: 一定要拥有一 支属于自己的英雄牌钢笔. 我手里攥着这弥足珍贵的5元钱, 果断地决定: 买一支英雄牌钢笔. 一天上午, 我趁上体育课的机会, 拿着这5元钱偷偷跑到校门外一家商 店买笔.英雄牌钢笔 6.5 元一支.我 兜里除了这5元钱, 比脸都干净, 只好 沮丧地回到了学校. 体育课还没有下课, 我自己坐在 空荡荡的教室里, 心里不是滋味.忽然, 我的眼前一亮: 同桌那支英雄牌钢 笔正在书桌上摆放着.我不由自主地 四下扫视了一眼空荡荡的教室, 伸手 把那支钢笔拿了过来, 慌慌张张地走 出了教室…… 老师, 我的钢笔不见了, 肯定是 我的同桌偷走了. 体育课后紧接着是 班主任鄂老师的语文课.上课铃刚 响, 同桌站起来指着我对鄂老师道. 我的脸 腾 的一下就红了, 辩解 道: 我没有偷, 我根本就没有见到你的 钢笔. 同桌冲我鄙夷地说道: 我早就知 道你惦记我那支钢笔.现在我不借给 你用了, 你怀恨在心……小人……小偷…… 我不是小偷,你别诬赖好人…… 鄂老师那一双清澈的目光扫了过 来, 我不敢直视, 忙低下了头. 好了, 下课后再仔细找找, 千万别 冤枉了同学. 这时候鄂老师淡淡地说 道, 这事课下处理, 别耽误大家上课. 这一节课, 我一点儿也没有听进 去, 时时刻刻都在躲闪着鄂老师那清澈 的目光.脑袋中总是出现同桌在我衣 兜里翻出钢笔的镜头……我以后怎么 在这个班级、 这所学校待下去呢?想想 父母省吃俭用供我来到县城上学, 而我 却因为一念之差变成了小偷…… 下课铃声终于响了, 备受煎熬的 50分钟终于过去了.鄂老师用那清澈 的目光扫了我一眼, 然后冲大家说道: 大家都到操场上集合, 我教大家一个 新的游戏. 耶! 一听说做游戏, 同桌似乎忘 记了丢失钢笔的事, 竟然第一个跑出了 教室.片刻间教室内人走了一多半. 机不可失.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 势从自己口袋里掏出那支钢笔, 塞进 了同桌的书桌堂里, 转身抢在几个同 学前面跑出了教室…… 游戏结束, 我们跟着鄂老师返回 教室坐下后, 忽然同桌惊讶地站起来, 手里举着那支英雄牌钢笔, 欣喜若狂, 冲鄂老师道: 老师, 我的钢笔找到 了!原来在我书桌堂里. 哈哈!我说你的钢笔不会丢 嘛. 老师笑着把那清澈的目光又落在 了我的脸上. 对不起……我……我冤枉你了 …… 这时候, 同桌红着脸对我歉意地说道. 我忙尴尬地站起来, 先是偷偷瞅 了鄂老师一眼.她正用清澈的目光 注视着我, 好像在说: 赶紧说没关系 呀…… 于是, 我转过头, 红着脸, 对同桌 小声道: 没关系…… 佟菲 世相 两个人一个世界 周末的时候回我妈家, 她的一位老朋友 过来串门.她俩边吃边聊, 聊着聊着, 聊到 了老朋友的女儿身上.我妈问: 你家女儿 有男朋友了吗? 老朋友掏出手机, 给我妈看 她女儿和未来女婿的合影.我妈把照片放 大看半天道: 你女儿从小就是美人坯子, 这 男孩儿看起来配不上你女儿. 我妈和她的 老朋友下乡插队时就认识了, 说话从不拐弯 抹角.老朋友叹口气道: 我也这么觉得, 可 有什么办法呢?我女儿说了, 这是她俩的事 儿, 与我们无关! 我在心里默默为照片中的 小两口点赞. 我姥姥和我姥爷不和了十多年, 姥姥最 近患上了轻度抑郁症, 从不说一句软话的姥 爷着急地跟我姥姥道歉: 是我不对, 是我的 错, 请你原谅! 好几天不说话的姥姥抬起眉 眼, 认真地望着姥爷: 你没有错, 都是我的 错. 老两口像幼儿园小朋友般拉着手, 此情 此景绝对是戳中人心底最柔软地方的经典 画面, 我瞬间泪崩.我妈把姥姥接到我家照 顾, 姥爷每隔一天都来看一次姥姥, 每次临 走时都要热情地跟她说: 再见!老伴儿! 后天再来看你! 姥爷说一次, 我泪崩一次. 姥爷九十岁, 姥姥八十岁, 儿女已长大, 工作 已放下, 还好, 还有一个执手一生的人需要 他们去珍惜惦念. 情感中最好的相处方式就是只有你和 我, 没有旁人的参与.两个人组成一个小世 界.我们俩是家人、 爱人, 更是战友伙伴, 我 们一荣俱荣、 一损俱损.在我们两个人的阵 营中, 或是一人冲锋陷阵, 一人固守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