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DF《西湖副刊·散客 B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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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zrb.cn 西湖副刊 ・ 散客 2015年4月21日 星期二 责任编辑: 黄颖版式设计: 俞帆B7 阅享 孙昌建 老克和南京及几个城市 算起来, 阿木师傅应该有九十多了, 不知还在不在 世. 父母在哪, 家就在哪.我小时候的家在许多地 方, 搬了几次家我已记不太清楚, 印象最深的, 是县前街 五号那个家.门前有宽宽的路, 路上有匆匆的行人, 挑着 青菜豆腐的阿木师傅总是大步流星地走近又走远, 拐个 弯就不见了.一会儿, 棉麻收购站的食堂就升起了炊烟. 食堂里吃饭的人很多, 除了棉麻收购站的, 还有 供销社的, 有新华书店的, 有邮政局的, 四五十个人. 阿木是正式工, 还有一个五十来岁的女工兰珍管洗菜 和卖菜, 脸上有痣的国良是炒菜的, 兰珍和国良都是 周边农村的, 是长期临时工. 阿木师傅把买来的菜交给兰珍, 从大布围裙里拿出烟, 抽一支, 然后, 就拿着扫帚和畚斗去食堂后面的猪舍了.猪 舍里的两头猪是他春天时从小猪行里买来的, 一头六斤一 头十斤, 猪行的人问他怎么不买一样重的, 阿木师傅凑近他 说: 大的那只五一节要吃, 小的那只十月一号才吃呢. 喂猪是阿木师傅的大事.谷糠、 油饼是市面上买 来的, 菜叶菜皮是食堂的特产, 还有就是吃剩的汤汤 水水, 有了这样的食料, 两头猪看上去非常健康.每 次上食, 阿木师傅总宽慰那头被大猪拱到一边的小 猪: 你让他好了, 他也吃不了多久的, 你还有五个月好 吃呢.劝完小猪, 又去跟大猪说: 吃吧吃吧, 多吃才能 多长肉.边说边用拌食料的铲子给大猪挠痒痒. 正是吃饱了饭没事干的时段, 小孩子们都围在猪 栏前, 看大猪边吃边哼哼, 两只蒲扇般的大耳朵忽前 忽后, 红红的血管隐约可见.阿木师傅警告说, 有谁 欺负大猪要向他报告, 要不五一节加餐就不给他吃扎 肉.阿木师傅的话给我们撑了腰, 大家都自觉地把大 猪当成朋友.有时家里来了客人, 都会把吃剩的果皮 果核带到猪舍. 我们天天都去看大猪, 越看越觉得它好看, 那小 猪似乎越发小了. 五一节的前一天, 也就是四月三十号, 小孩子似 乎共同拥有一个大秘密, 走在上学的路上, 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 突然就嘎嘎嘎笑出声来, 坐在课堂上, 似乎 就闻着了肉香.中午放学了, 直接跑到食堂, 一看, 眼 就直了: 韭芽炒肉丝、 豆腐干烧肉丁、 肉骨头煮黄豆. 噢!这只是一场大戏的序曲, 高潮在晚饭时节. 大家都在议论, 有说阿木会当家, 有说国良火候 掌握得好, 反正都是称赞的话. 中饭后我们照例去猪舍, 阿木师傅又在说话了: 你是 大的, 要照顾小的, 你自己吃多一点, 也要让新来的小朋 友吃一点.猪栏里仍是两头猪, 那头小猪已经掌握了话 语权, 上午刚买来的小黑猪跟猫咪一般, 躲在角落里, 惊 惶不定. 这么小啊. 会不会养不大哦? 孩子们的担心永远不会藏在 心里. 阿木师傅很生气: 不要乱说哦.到过年, 这小黑 猪比街上的陈三胖子还要大呢.陈三胖是这一带有 名的大胖子, 自行车的后座是放不下他的大屁股的, 他老婆说他肚皮大得要生孩子一样. 阿木师傅的话打消了我们心中的顾虑, 也让我们 知道, 小黑猪是过年的加餐. 下午, 我们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离开教室, 明天是五一 劳动节, 要放假的, 这个不重要啦, 重要的是晚上就能吃 上一寸宽二寸长二厘米厚的扎肉.扎肉哎, 你知不知道, 半精半肥那么一块, 用一根稻草捆着, 油亮鲜香. 我们小心谨慎地吃着, 生怕一下子就吃光了, 更 怕筷子一滑掉地上去, 其实掉了也不怕, 用水冲一冲 还可以吃的, 味道仍旧一样的好. 也有人不吃, 比如阿木师傅.兰珍用嘴朝门外呶 呶, 我们看见, 阿木师傅围着大布围裙, 正靠着门框在 那里吸烟. 一个地方的幸福指数高不 高, 有一个标准: 第一, 看有没 有高大名贵的树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