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DF《菩萨低眉“大路货”》

超市出现以前, 买东西曾是一件很特 别的经历.

小时候, 长到一定年龄, 七八岁的样 子, 就可以帮父母亲做点什么了, 跑腿打 零, 小孩子还是会欢天喜地的.去小卖店 买东西就是其中之一. 春天, 艳阳高照, 风和日暖.我和小 伙伴们在尘土飞扬的大道上疯跑.玩得 正尽兴的时候, 就要被母亲喊着回家吃饭 了.到家一看, 高粱米饭刚开锅, 腾腾地 冒着热气.母亲拿着刚从鸡窝里捡来的 鸡蛋, 噼啪地打在大碗里, 准备要蒸喷香 的鸡蛋糕.这时候, 她照例会嘱咐我: 去!上小卖店买几块腐乳. 我端起自家 的小碗, 乐颠颠地跑出家门, 走远了, 还听 见母亲在大声地嘱咐: 别忘了要点汤! 小卖店就在屯中间, 左家二叔开的. 我一踏进门, 就把饭碗放在高高的柜台 上.店主见我, 和气地问我要买几块.我 报上数目, 他就打开了那个装腐乳的小坛 子, 用筷子给我夹起腐乳来.小卖店里, 有一种陌生而好闻的味道: 散装的酱油盛 在白色的塑料大桶里, 幽幽地散发着浓烈 的香气, 混合着辣辣的白酒, 有一种叫人 迷醉的气息;

再望望金黄的略微有些深褐 色的蛋糕, 觉得它们真是松软极了, 还有 那一瓶瓶的罐头, 水灵灵的简直在向我招 手……看得正入迷, 二叔已经把腐乳给我 夹好了.一块一毛钱.付了钱后, 我忽然 仰头, 大声说: 二叔, 我妈要加点汤! 二 叔并不言语, 微微一笑, 又在我的腐乳上 浇汁两勺. 我心满意足, 端着红艳艳的喷香的小 碗走出店门.腐乳之外的那些好吃的, 转 眼之间就与我无关.过了眼瘾之后, 我再 别无他想. 回家的路, 走得小心翼翼, 生怕那一 碗佐餐的红腐乳滑到地上.到家了, 饭菜 也出锅了.母亲见我圆满地完成了任务, 有时会满脸笑意地说: 比养个小猫小狗 强! 我心里, 当然会美美的.小孩子, 玩 总归是玩, 而帮大人做事, 哪怕只是去买 几块腐乳, 那意义也是非凡的.独立地走 出家门了, 和别家的大人打交道了, 曾经, 那是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完成的啊! 长大了, 渐渐地不太喜欢去商店里购 物. 长而高的柜台, 总是带给人巨大的疏 离感.卖东西的店员们, 常常穿着洁白的 大褂, 威风神气, 仿佛有着独特的权利, 仿 佛他们就是所有商品的主人似的. 要买什么? 不容置疑地询问. 于是, 一面避开他咄咄逼人的眼神, 一面慌慌地报出要买的东西. 东西被摆在柜台上.问过价格, 再端 详一下货品, 稍加思量, 买或不买, 就要当 机立断.否则, 耽搁太久, 店员们就要不 耐烦了. 此后, 忽然有一天, 超市出现了. 忽如一夜春风 来, 乱花渐欲迷人眼 啊!花花绿绿的世 界, 像仙人手中巨大的魔盒, 哗啦一下倾 倒在我们面前.琳琅满目的商品, 挤满了 整齐摆放的货架.耳畔, 有飘飘的音乐传 来, 推一辆购物车, 这, 就是你的王国了. 任你比较, 任你选择, 甚至, 任你抛弃.再 没有喋喋不休的询问, 没有紧张, 没有慌 乱, 唯有从容, 唯有悠闲. 难怪, 这种购物形式一经出现, 很快 就风靡世界. 搬到城里以后, 超市曾经是母亲每天 必去的一个场所. 在家里呆得腻了, 出去遛个弯儿, 顺 便的, 母亲就去逛超市了.也并不是总有 要买的东西, 可是一到了那里, 就会被打 折的声音吸引, 情不自禁地买几样带回家 去.逛完超市, 母亲总会显出心满意足. 偌大的城市, 对她总有几分陌生.只有超 市, 这个安全而温暖的公共场所, 向她们 这些老人敞开了热情的怀抱, 让她们也一 样地, 融入到这现代而时尚的生活中去 了.从这个意义上说, 超市还真是一个令 人愉快的不可或缺的场所呢! 和家人一起, 逛逛超市, 内心里总会 升腾起巨大的幸福感.脸挨着脸, 肩并着 肩, 一起挑选中意的日用品, 承受着永远 也算不上负担的价格……日子便流水一 样, 缓缓地, 波澜不惊地向前流淌了. 当然, 逛超市也有它的弊病所在.那 个五彩缤纷的世界, 花样永远是那样的繁 多, 仿佛永远也买不完, 仿佛, 需要永远也 没有穷尽.它总是在热烈地诱惑着你, 鼓 动着你, 让你产生无穷的欲望, 然后, 买回 一些并不真正需要的东西…… 现代社会, 就像一个巨大的超市啊! 我们留连, 我们沉醉, 有时候, 我们也迷 失, 我们也慌乱.太多的选择, 有时候也 会让人无从选择呢! 人生, 真的需要借我一双慧眼吗?而 那个智慧的眼睛, 又在哪里? 逛超市 小溪2014年11月6日 星期四 责任编辑 王小微 Email:jlrbdbf@ 163.com 热线

电话:(0431)88600575 东北风 东北风 角色访谈 角色访谈

14 风风风风味 味味味小 小小小品 品品品掌掌掌掌灯 灯灯灯时 时时时分 分分分桌桌桌桌边 边边边清 清清清谈 谈谈谈私私私私人 人人人聊 聊聊聊天 天天天小小小 小角 角色 色蒲蒲田田作作李连珠 李连珠 题题人人人人物 物物物点 点点点击 击击击认识朱大路有些年, 遇到 朱大路的文章不会轻易放过, 总是一睹为快, 却从来不敢以 大路货 目之, 盖朱大路文章 多系 精品屋 所出, 说是 大 路货 显然有些怠慢.不意语词内涵是可以变化的, 在 朱大路新著 《乡音的色彩》 (新世界出版社2014年6月第1版) 中, 丛书主编刘克定说: 朱大路的随笔大都发 表在各地报刊, 在读者中产生很大影响, 被誉为 '

大路 货'

, 说明他敏锐的眼 光、 开掘的力度、 思辨的 深度已为读者所关注. 当然, 此处, 所谓 大路 货 已带有鲜明的 私人 订制 色彩, 与通常意义 上的 大路货 毫无干系 了. 开宗明义, 且看 自序 , 朱大路说: 本书文字, 就是在编辑工作之余, 零敲 碎打, 组练而成.直至今日, 我还把操练文字, 作为一 道桑榆晚景.至于内容, 既有在 '

思辨'

的湖面上荡开 的一圈圈涟漪, 表明一个人除了吃饭睡觉, 还有思想在 开阖;

也有在 '

历史'

的山径上觅来的一道道屐痕, 说明 前人的遗产是茂草高林, 总有被疏漏的话题, 可供咀 嚼;

还有在 '

生活'

的音阶上奏起的一阕阕小调, 带着不 同的音韵, 证明生活虽然携风夹雨, 骨子里, 依然值得 人们对它感恩. 关于本书行文风格, 朱大路亦有明晰交待: 本书 文章, 不是 '

长袍马褂'

那种, 而属于 '

休闲服'

一类.我 的理解, '

休闲'

只是一种形式, 有时, 可以是 '

休闲其 表, 严肃其里'

, 也可以是 '

休闲其表, 忧戚其里'

. 既然 不是 长袍马褂'

, 也就意味着不是 西装革履 , 金刚怒 目, 而是老农话桑麻, 宫女说玄宗, 不拘主题, 不求共 识.同时, 让读者感受到: '

休闲'

是可以与文化底蕴并 存的. 近些年粉丝文化大行其道, 追星族走火入魔之举 时有所闻, 金刚怒目 式挞伐文章铺天盖地, 读者难 免视觉疲劳, 朱大路琵琶反弹, 菩萨低眉 般现身说 法, 写出 《吃 蛋 》 一文 (本书

198 页) , 令人拍案叫 绝: 钱钟书曾在电话里对一位想见他的外国女士 说: '

假如你吃了一个鸡蛋觉得不错, 又何必要认识 那下蛋的母鸡呢? '

这位外国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