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 lqwzrs | 2019-07-04 |
01 2- 是华裔.去了后, 因为没选他的课, 平时也没什么接触. 一次, 我在系办公室复印, 他看见我, 笑眯 眯地过来聊天.听说我是上海人,老头运了运 气, 突然冒出上海话来了: 阿拉是上海宁 (人) 啊,
34 年辰光爹爹姆妈特 (跟) 我讲, 共产党来 了, 快点逃.捏嘛 (这样) 就到台湾去了. 他父亲是国民党将军,多大的官我不知 道.据他说, 他父亲是铁道兵种的, 抗日战争 时在湖南抗战, 很惭愧, 不是铺铁路, 尽是拆, 延缓鬼子的进军速度.系主任是抗战后期在 湖南出生的.3# 年前, 读书读到了美国, 成了 美国人. 感恩节前一个星期, 我正要带实验, 一位 老美实验助理说, 刚才系主任找你. 我脑子里 格登 一下―― ―别是我的破英语被人投诉 了?投诉倒不怕, 万一撤了我的实验助理, 不 给我奖学金就惨了. 赶紧过去, 没想到是邀请 我感恩节吃饭, 还一个劲打招呼: 我们夫妻都 不会做菜, 所以订在外面吃, 吃完再去我家坐 一下.我说那多不好意思啊.他说没事没事, 系里的中国学生都请的. 现在还记得那顿饭, 好丰盛啊, 那时我老 吃自助餐的大锅菜,这样精致的牙祭可好久 没打过了. 吃完饭去他家, 先是一通参观―― ― 别说卧室, 连厕所都转到了 (老美和你再熟, 他的卧室一般你也没机会进去) .参观完毕, 喝咖啡吃蛋糕, 聊到十一二点才告辞. 过农历年,照例在外面吃饭,吃完去他 家, 还是蛋糕咖啡.过完年我琢磨着买车, 问 了一下周围人谁懂车. 师姐说, 一般中国人都 不懂, 顶多是三脚猫功夫.找老美当然可以, 不过他们的要求和我们不一样,所以最好的 人选是在这里呆了几十年的中国人,这样的 人只有一个―― ―系主任. 没搞错吧? 师姐撇了撇嘴: 这有什么, 我们的车都是 系主任给看的. 战战兢兢找到了他,果然很爽快就答应 了. 结果是他帮我连试车带侃价, 最后很合算 地就买了辆马自达. 又一年的感恩节,几个师兄师姐都离开 了, 系里就剩我一个中国学生, 老头还是来邀 请我吃饭.我说就我一个人, 您也别费事了. 老头说, 不止不止, 还有人的.原来他还请了 外系的几个中国学生.我问他们是怎么认识 的, 他们说其实也不认识, 就是一次在马路上 遇见, 聊了几句, 留了个电话号码. 系主任说, 这里中国学生虽少, 可也有几十个, 我没能力 全请来, 只能尽力而为, 让我认识的同学在感 恩节和春节能聚在一起吃顿饭. 系里就剩我俩能说中国话了, 聊天的机会 多了不少.系主任是个工作狂, 无论夜多深, 系 办和他实验室的灯总是亮着的. 这也没办法, 白 天系里的事务多, 做研究只能靠晚上. 我虽能熬 夜, 可第二天往往得睡到中午. 他六十多岁的人 了, 第二天总能在八点半准时上班. 在我离开前的大半年,系主任突然被查 出患了绝症―― ―他是肝里的毛病,以前被误 诊为胃病治了大半年―― ―医生两手一摊: 你 大概还有半年的时间. 这么坦白说出来, 有说不出的残忍. 消息 传出, 这十来年在系里呆过的中国学生, 放下 手中的工作和学业, 从全美各地蜂拥而至. 这 里面, 只有一小半是他教过的学生. 系主任很坚强, 一边积极治疗, 一边坚 持上班. 系里一时找不到接班的人, 他只好 一直做系主任.他的病把周围的老美教授 和工作人员也弄得手足无措,这么多年来 他一直是系主任, 大家都信任他, 习惯了在 他周围工作. 我不知道他在私底下是什么样子的.在 人前, 他总是很乐观. 医生说的半年时间很快 就过去了, 系主任瘦了许多, 头发都没了.他 学会了新的开玩笑方式,向初见的人自我介 绍说: 我其实已经是个死人了. 然后看着对方 目瞪口呆, 哈哈大笑. 系主任身体越来越弱.有个中国学生要 参加论文答辩, 系主任担心他, 硬撑着要来, 我们只好把他抬上轮椅. 过了几天, 我参加完 论文答辩, 他还撑着打电话问我答辩情况. 那 是他去世前一个月的事. 回国前, 我去他家告别, 没想到这是最后 一次见面, 我都没能赶上他的追悼会. 张明德 杭州, 大学教授 我到美国瓦尔帕莱索大学时,决定把文学 批评理论作为主攻方向.朋友麦克奎根博士给 我介绍了英语系的教授马克思威尔.他留一嘴 大胡子, 看上去睿智老成. 第一次听他的课,麦克奎根博士陪我早早去 了.正式上课时间应该是下午一时, 但马克思威尔 过了十来分钟才气喘吁吁地赶到教室.博士说: 教授, 您迟到了. 他满不在乎地说: 是的, 我迟 到了. 接着就坐在讲台上开始上课.这第一印象 太深刻了: 噢!瞧, 人家美国教授, 多牛! 马克思威尔从来不带讲稿,但常常会带上 几本新出版的书介绍给大家,有时还复印一些 章节分发.他讲课内容丰富、 思路活跃, 自由地 穿行于理论文本、 经典文学、 通俗文学和影视作 品之间, 常能发人之所未发.比如, 在讲到爱伦 坡的侦探小说 《毛特街的谋杀案》 时, 他要大家 注意 爪子 (56.7) 与 线索 (5618) 这两个单词 之间的联系,说这个破案过程类似于批评家对 作品的探秘. 上课时, 他喜欢嚼一种白色的口香糖.他是 个左撇子,左手捏一颗粉笔头,右手插在裤兜 里,不时摸出一颗口香糖往浓密的大胡子里面 塞.我很担心他会把粉笔头当口香糖吞进去, 但 他从来不会弄错. 一天上午上完课,他忽然对我说: 中午去 我家吃饭. 我没有一点思想准备, 就糊里糊涂 地上了他的小车.他的太太出门迎接, 看上去很 年轻, 胖胖的, 是个好心情的太太.她在芝加哥 一所学院教书, 每周回来一次. 我们坐下聊天, 他太太做饭去了.我想, 今 天可要好好地 蹭 一顿.没想到, 端出来的饭菜 太令人失望了: 一锅没削皮的土豆, 一碟生菜, 一盘酸不拉几的东西, 也不知道是什么, 还有就 是烤面包. 饭后,马克思威尔送给我一大包批评理论 方面的新书,大多是一些出版社专门给教授写 书评用的样书.我喜出望外, 这可比请吃大餐还 让我高兴哪! 可惜, 那包书在邮寄回国时给弄丢了, 因为 我寄的是最便宜的海运, 不保价, 也无法查询. 他的一番好意算是白费了! 回国前, 我打电话告诉他我要回国了, 想再 见他一面.他邀请我三天后到城里的一家饭店 一起吃饭. 那天下午, 他开车接我到一家墨西哥饭馆. 这应该算是这个小镇上有点上规格的饭店, 我 们背后一边一个侍者, 手拿一个长长的木筒, 装 着芥末之类的调味品, 摆出标准姿势, 左手放背 后,右手优雅地持木筒洒在我们的盘子上.我想, 这老美真是小题大做, 就这点调味品犯得着 用两个侍者? 我留了个心眼―― ―马克思威尔只说 一起 吃饭, 没说 请 我吃饭, 所以我尽点些便宜的菜.结 账时, 我刚掏出钱包, 他就摆摆大手, 连声说: 不, 不, 我请客. 唉, 为什么不早说呢, 早晓得你请客, 我应该点一些更高级的菜, 狠狠地斩你一刀! 临走时, 我送了一幅自己画的山水画给他, 他非常高兴, 要我解释其中的含义, 并希望有机 会去中国看一下中国画中的意境. 遗憾的是, 我没有和他合过影.他那满嘴花 白的大胡子, 至今仍撩拨着我的记忆. 大胡子教授 上课爱吃口香糖 快乐老太太 每月给布什写两封信 欢迎讲述您身边老外的故事, 稿件请寄: d s k b w o r l d @t o m. c o 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