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 山南水北 | 2019-07-04 |
1982 年生于安徽, 现居深圳宝安, 中级 作家.
中山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本科毕业, 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 深圳作家协会会员. 小说散文书评发表于 《作品》 《广州文艺》 《黄 金时代》 《工人日报》 《北京日报》 香港 《文汇 报》 等近百家报刊.短篇小说 《赶会往事》 获 第二届全国青年产业工人文学奖, 散文 《一株 斜柳》 入选部分省市高三语文考试阅读题. 小小说八题 钱金多 钱金多是苏北人, 我们十年前是同事.钱金多这 个名字很容易让人记住, 十年前的钱金多和他的名字 并不搭调, 没有钱, 没有金, 更谈不上所谓的多.钱金 多是一名保安员. 其实当保安也是有条件的, 不是谁都能干这一 角.必须是退伍军人, 身高也有要求.事实上钱金多 没有当过兵, 身高倒有一米八的样子.他是细细条条 的个头儿, 一副弱不禁风营养不良的样子, 已经满了 十八岁.钱金多进入保安队是走了 "后门" 的.钱金 多说他之所以进入保安队是想圆儿时的军人梦, 对这 一点我深信不疑, 因为他对训练特别积极.保安队每 天早上都要军事化训练, 有时是三大步伐, 有时是五 公里长跑, 这对没有当过兵的钱金多来说多少有些压 力, 五公里还好, 特别是三大步伐, 他是怎么走也走不 好, 不是快半拍就慢一拍, 步伐机械, 身体僵硬, 在队 伍中看起来就不怎么舒服, 简直就是一个 "新兵" .于 是被单独操练, 这也没什么, 只是大冬天的这一脑门 子汗水足以说明他的自尊心受到了挑衅, 怪难为情 的. 保安队的业余时间很多, 大家都是退伍军人, 有 共同话题, 聚在一起神吹海侃, 话题往往是: 谁是哪哪 军的, 谁谁是王牌军的, 谁谁又干过北京武警等.谈 得最多的还是部队的往事趣闻.这时的钱金多用敬 畏的眼神看看这个, 又瞄瞄那个, 插不上嘴了, 显得有 些落寞.这样一来, 钱金多在保安队就不太合群, 说 话也开始结结巴巴不甚利索起来.他常常成为队员 调侃和 "打击" 的对象.也只有我和老曹从不嫌弃他, 教他叠被子、 打擒敌拳, 和他交流, 这多少有一丝同情 的成分.他和我们很快成为朋友, 他的心思也只有我 和老曹最清楚. 钱金多的荷尔蒙分泌也许过于旺盛, 对于异性, 充满寂寞难耐的渴求.那天, 我们和老曹三人在一个 植满草坪的广场上闲逛, 迎面走来一群穿蓝色制服的 女工, 大约是刚刚下班, 她们一个个神采奕奕, 像快活 的小鸟叽叽喳喳.钱金多走近她们突然对着她们小 声说: 嗨, 小妹, 愿意聊聊吗?嗨, 小妹, 聊聊.可人家 根本不理他, 她们也一定在心里骂他神经病, 变态 狂.钱金多有点泄气, 好在有我和老曹的 "鼓励" , 他 又连续 "骚扰" 了几拨儿女工, 最后没有一个人愿意和 他聊, 弄得他挺没面子.我和老曹在一旁助威呐喊的 气势也就减弱了, 于是我们相视而笑, 算是给大家一 个台阶下. 钱金多慢慢适应了保安队的生活节奏.工作之 余, 他常常和大伙儿一块去松坪山溜冰, 溜冰也许只 是个由头, 实则是想认识更多异性朋友.在保安队, 有不少队员的女朋友就是在溜冰场上认识的.去了 几次, 钱金多果然认识了一个叫小兰的女孩, 他们在 溜冰场上牵了手, 这让他异常兴奋.小兰的穿着打扮 都很入时, 甚至称得上前卫: 一头淡黄色微曲的长发, 浓妆艳抹的脸蛋, 硕大的耳环, 以及花花绿绿露骨的 装束, 不得不让大伙儿艳羡.私下里, 只有我和老曹 并不看好他们, 小兰第一眼给人的感觉就不靠谱, 和 我们压根就不是一路人.钱金多却不管不顾, 还差点 跟老曹吵起来, 他总以为我和老曹的劝阻是出于嫉 妒.小兰隔三差五地来找钱金多, 钱金多就得下馆子 请小兰吃饭.小兰的朋友似乎特别多, 不三不四的干 姐干哥一大堆, 都被叫来, 大吃海喝一顿后, 散去.钱 金多买单.几个月下来, 钱金多花完了所有工资, 还 欠下一屁股的债务.作为兄弟, 我和老曹实在看不过 去, 劝他算了, 就此收手.他当然不干. 实际上钱金多和小兰的关系也仅仅维持在牵手 的阶段, 并没有实质性进展.有一次, 钱金多借酒壮 胆, 不经意亲了小兰一口, 没想到小兰赏他一个响亮 的 "巴掌" , 这使他欲罢不能苦恼无比.保安队的张力 据说是 "泡妞" 高手, 他主动请缨给钱金多出谋划策, 他让钱金多约小兰在一个周末的午后爬梧桐山, 梧桐 山山高且道路崎岖, 没有小半天是下不来的, 下山后 吃个饭, 最好喝点小酒, 也就差不多晚上十一点多了, 肯定没车, 正好可以一起开个房, 顺便把 "事" 给办了, 保准能大功告成.钱金多果真按其套路行动起来, 结 果不但没有成, 还碰了一鼻子灰.房间是开了, 钱金 多欲行其事, 却被翻了脸的小兰一脚蹬下床去, 不得 不在冰凉的地板上凑合一夜.打那以后, 小兰彻底跟 他 "吹" 了.据说理由是钱金都太过轻浮. 钱金多失恋了.精神颓废, 常常独自一人喝闷 酒.我和老曹劝他不必为这样的女子伤心, 天涯何处 无芳草.他醉眼蒙地摇着头, 苦笑着说: 你们不懂, 你们不懂.钱金多和小兰相处的这半年, 是他在保安 队最开心的半年, 不可思议的是, 当老曹问及小兰的 住处和职业时, 钱金多竟全然不知, 这简直是个弥天 大谎.我们都觉得钱金多真是傻得可爱.心力交瘁 的钱金多到底辞了职, 回了苏北的老家.后来, 当然 是结婚生子. 从此, 我们再也没有见过. 十年后.忽一日, 钱金多给我来电.才得知他现 在是一家眼镜连锁店的老板, 小日子过得挺滋润, 每 年也能赚个百十来万.钱金多这名字似乎有点名副 其实了.我问他还记不记得小兰, 他说当然记得, 那 不就是一 "鸡" 嘛.我着实吃惊不小, 没想到十年后钱 金多竟以这句不雅之言总结了他的初恋.如今的钱 金多再没有当初结结巴巴的青涩, 流利的谈吐中透着 更多的是成功人士的自信, 只是这种流利近于油滑. 他突然故作严肃地在电话那头说: 嗨, 小妹, 愿意聊聊 吗?嗨, 小妹, 聊聊.一时间我们百感交集, 不约而同 大笑起来. 马大姐 有两三年没有见到马大姐了, 没想到在大街上巧 遇她. 马大姐照例大大咧咧地跟我打招呼.她说好久 不见了, 你小子是不是发财了.我说哪里发了财, 现 在还在干老本行.老本行?马大姐撇撇嘴, 又摇摇 头.表示她不相信我的说法.她说你不是自考毕业 了吗?怎么说也是个大学生啦, 怎么就不知道换个工 作.常言说, 人挪活, 树挪死.你死脑筋呀.马大姐 义正词严, 似乎不容我反驳, 不过她的话让我听着很 舒服, 马大姐就是这样, 心里有啥说啥, 直来直去.其 实我挺喜欢马大姐这样的人, 说话那个热情劲简直就 是你的亲人.比如她现在说我死脑筋, 就很有 "一棍 子打死" 的意味, 似乎只有亲人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让我心里无比温暖. 马大姐做的饼很好吃, 我已经吃过好多回了.她 最初带饼来上班的时候, 就招呼我们吃, 我觉得大饼 是马大姐带来的午饭, 再说那饼一点都不好看, 厚厚 的, 憨憨的, 像一块块奇丑无比的石头, 不能勾起我丝 毫的食欲.我对马大姐说我不吃, 谢谢你的好意.马 大姐就瞪眼了, 说看不起人是不?这可是我亲手做 的, 你今天吃也得吃, 不吃也得吃, 要是不吃的话, 别 怪我跟你急.面对她这番逼迫, 我不得不小心翼翼地 吃起来, 没想到这一吃竟吃上瘾了, 你还别说, 马大姐 这大饼做得还真够一绝, 饼做得皮实劲道又耐嚼, 佐 料足, 吃起来是满嘴留香.从此我对马大姐不得不另 眼看待. 说实在的, 我一个人无依无靠来到深圳打工, 真 需要一个像马大姐这样的人在身边说说热心话, 哪怕 是絮絮叨叨唠家常, 都觉得亲切.马大姐见我是笃诚 老实之人, 就张罗着帮我找起对象来, 虽然这事以失 败而告终, 但是我心里还是蛮感激她的.马大姐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