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DF《我家的御用 染发师》

06 市井2019 年5月20 日 责编: 李琳娥 美编: 张磊 四十岁后, 我的头发似乎变白了许多, 加 上中年发福, 显得苍老了.

我有洁癖, 对于倏忽而至的衰老, 自然抵制 不已.想我

20 多岁的时候, 面貌清新、 头发黢 黑, 哪里想得到自己也会有头发斑白的一天? 和周遭的人一对比, 亲戚都说我身体发 福、 头发变白, 不是一种好现象.前者说明营 养过剩, 后者则说明时光无情. 作为自由撰稿人, 母亲经常说我用脑过 度, 或者闭门造车、 冥思苦想造成了白发.我 不得而知, 但母亲的话十有八九说到了点子 上.一直认为无忧无愁的我, 其实是拜倒在了 码字的 石榴裙 下.虽然我知道: 青春一去不 复返, 也是人生的常态, 不必自暴自弃、 锱铢必 较.但也有些许破罐破摔的自卑. 老早就有理发店的小妹,建议我h个油.当时就想到了染发,专业名词就叫h油.但是, 每次看到那些染发h油的老太太 或女子, 在头上插满筷子再接上电, 在圆形顶 罩下蒸汽腾腾, 那种样子颇有点褴褛之嫌, 自 己也逐渐打消了h油的想法. 母亲, 也是在花甲之年, 满头白发斑白, 但只要有重要事件或出远门, 都要在前一天 到理发店染发.有一天, 大姐一家到我家玩 耍, 母亲看见大姐夫有少许白发, 信誓旦旦 地咨询, 我给你染发, 好不? 大姐夫是公务 员, 平时忙碌, 哪里有心思染发h油.在母 亲的三寸不烂之舌下, 母亲像一名有模有样 的染发师, 左右开弓, 在大姐夫头上梳出黑 道大哥的模样, 帅气、 霸气油然而生.大姐 夫幽默, 您给我染发, 我是要付钱的! 要钱?那你去理发店好了! 对于母亲的嗔怪, 大姐夫感动得起鸡皮疙瘩.因为在给他染 发之前, 母亲还从未给任何人染过.我们都 知道,母亲不可能 自己给自己染发.大姐夫的先例, 让 我羡慕嫉妒恨.母亲难道没 有观察过我的头发不是比您女婿的头 发还白吗? 不过, 是我多虑了.当我正在感慨母亲 偏心的时候, 母亲对我说, 你的头发也白了, 有空我给你染染. 真的, 太好了!我等这一 天很久了! 后一句大概是我发自肺腑的 腹语 .周末, 母亲实现了她的诺言, 她拿出染 发剂染发膏, 加水搅拌, 像梳刘海一样, 在我 的头上摩挲穿行.我感觉到母亲的手, 是那 样的温柔而铿锵有力, 它抚摸着我的发髻, 也 抚慰着一颗驿动的心. 染完我的头发, 母亲又去给父亲染.父 亲本来就是接近于聪明 绝顶 , 这会儿有些不 屑.父亲说, 本来就有些秃头, 染什么发?母亲 乐得咯吱咯吱, 你头上除了 地中海 , 不是还有 平原 吗?就强势 地给父亲染发,比起给我染发的时间,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不带走一片云彩.父亲发现自己的额头出现 了一片黑色的印迹, 于是颇为喜剧地对母亲 说, 我这儿的印迹, 洗不洗得掉啊?洗不掉 不就成了 '

胎记'

吗? 母亲又被逗乐了, 因为 按她的经验, 不可能洗不掉, 抑或正彰显了她 的大大咧咧、 乐观开朗的性格. 母亲为大姐夫、 我, 还有父亲染发, 因了 不同的心境, 而变得有的放矢.但有一点是 一致的, 就是母爱的伟大和女性的细腻, 它或 许只是知足常乐的点滴之功, 但足以让你感 受到家庭的温馨和一种绝佳的仪式感, 隽永 而耐人寻味! 母亲今年六十七岁, 在我们心里母亲早 已经是一个老人了, 可她不这么认为.妹妹 每年都会带母亲去医院体检, 体检结果显示 母亲的身体非常健康, 母亲自然高兴. 母亲现在主要的工作就是在城里帮我们 带娃, 可除了和我们带孩子, 她还闲不下来. 我们老家离城一个小时车程, 她还抽时间回老 家种点包谷, 种点瓜豆, 种点青白小菜. 母亲现在这个年纪还种地, 我们几兄妹 都非常反对, 特别是大哥、 二哥, 他们工作地 方离家远, 农忙时也常帮不上手.我和妹妹 也反对, 知道妈妈种了一辈子的地, 对地有感 情, 是舍不得让地荒芜, 地荒着觉得可惜.早 些年, 我们几兄妹都还在上学, 吃的用的费用 都来源这些土地, 怎能让土地荒了……看着 妈妈的坚持, 我和妹妹也不反对, 每次都准备 点钱, 让她雇人去种.农忙放假的时候, 也常 和母亲回家收她不多的庄稼, 有时来不及去 收, 就让妈妈雇一些人收. 俗话说得好: 种瓜得瓜, 种豆得豆, 一分 耕耘 , 一分收获 , 我们吃的很多蔬菜都是母 亲回家从自己地里摘来.母亲常说这才是绿 色食品, 吃起来味道纯正放心. 母亲这样劳累, 我们都担心她的身体吃 不消.妹妹说 五一 假期带她出去玩几天, 母亲却说: 五一劳动节, 就应该去劳动, 你们 去玩吧, 我回去种包谷, 好让小孙孙们吃点她 自己种的甜包谷. 老家的邻居来城里, 交给婆婆一千二百块钱. 婆婆接过钱眉开眼笑, 得意地说: 这是我们家部分 土地的租金, 真想不到, 原来向国家交税, 现在却能 拿土地出租, 改革开放变化可真大. 我接过婆婆的 话茬, 称赞道: 真不错, 现在您是包租婆. 一句话, 把婆婆逗得哈哈大笑. 邻居走后, 婆婆向我打开了话匣子.她说那些 年自己都吃不饱, 但还需交不少的公粮.收成好的 情况下好些, 但若是天公不作美, 粮食歉收的情况 下, 公粮是没有办法交的.但那时候, 再穷也要交 公粮, 村干部以完成公粮收缴任务为己任, 会挨家 到户收缴, 看到什么值钱的直接拿走, 能抵的都抵. 婆婆那时候住在煤矿旁边, 她辛辛苦苦捡的煤 块, 本来想卖点钱贴补家用, 可是不小心被村干部 看到了, 村干部找车直接拉走, 全部当作交公粮的 抵扣.还有一年, 婆婆养了一头大肥猪, 本来想到了 年底好好改善一家人的伙食, 但也被村干部收走当了 公粮的抵扣.那时候, 婆婆最大的心愿, 就是不用交 公粮. 没想到, 这个愿望很快就实现了.婆婆家的十 多亩田, 不用交一分钱不说, 种粮的话国家还有补 贴.婆婆搬来城里帮我照顾孩子后, 邻居说租用我 家的田, 每亩田给三百块钱作为报酬, 婆婆一听乐 得合不拢嘴, 没想到自己家的田种不了, 还能出租, 这让她又惊讶又兴奋.她逢人就说现在政策好, 农 民翻身做主人了. 闲不住的婆婆在一家小店做洗碗工.每天工 作轻松, 每月还能领到两千块钱, 婆婆对这个工作 十分满意.这样, 婆婆就有了四份收入, 一份田地 收租, 一份洗碗工资, 还有一份是土地耕种国家补 助, 再加上农村社会保险, 婆婆的收入还不错, 她不 仅能让自己过得舒心而快乐, 还有余钱贴补外婆. 过了大半辈子苦日子的婆婆, 仿佛迎来生命中的春 天, 每天都笑容满面.这阵子, 婆婆爱上广场舞, 她 说现在日子好了, 她得好好锻炼身体, 争取多活一 些年. 看到婆婆志得意满的样子, 我也真替她高兴. 改革开放三十年, 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是大 家有目共睹的, 生活越来越好的今天, 愿婆婆的微 幸福越来越多, 幸福感越来越强. 我家的御用染发师陈亮新市井 婆婆的微幸福 刘希 市井人物 勤劳的母亲 赵永超 市井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