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 烂衣小孩 | 2019-07-08 |
80 年代初, 您从皖南阊江 畔的梅城――祁门离休, 回到了阔别
30 年的故乡――黄山西南麓的一个名 叫南斗坑的小山村安度晚年.您身躯 高大魁梧, 戴一副古老的深度近视眼 镜.从镜片中透出的是您慈祥、 豁达 和睿智的神情.您的小名叫 顺发 , 山里人都管您叫 顺发老人 . 莫道桑榆晚, 为霞尚满天.每年 冬季, 古稀之年又深度近视的您, 总是 上山或下河捡竹枝、 割红藤, 义务为队 里扎扫帚, 供给队里的茶厂, 还有左邻 右舍.我写了篇 《胡建章老人义务为 队里扎扫帚》 的报道登上了 《徽州报》 , 此后我们有了更多的往来.我们一个 队, 但住在南斗坑和扁担铺两个村子 里, 相隔
4 里板车路.您外出必到我 家歇歇脚,我进去必到您家喝两盅.久而久之, 我们这两个年岁相隔近半 个世纪的一老一少, 成了无话不谈的 好朋友.后来我被招聘到乡政府工作, 次年冬您发挥余热, 也被乡政府聘 请到乡里办酱油坊.您就住在极其简 陋的没有天花板的厂房里.里面有一 块用砖头垫出约半米高的大青石板, 每天傍晚, 我们就聚在这大青石板上 喝酒.您有一手好厨艺, 红烧肉和辣 椒瘪是您最爱吃的,也是最拿手的.您喝酒快爽, 从不留底, 一如您豪爽、 大度的性格.您没读几年书, 但讲起 《水浒传》 《三国演义》 来却如数家珍. 您讲您和您身边人 生在徽州, 前世不 修, 十三四岁, 往外一丢 的故事, 说您 做酱油的技术就是 丢在浙江 时学到 的;
您讲您在祁门的工作经历, 讲梅南 渡和祁门红茶;
您讲得最多的, 当是您 和您在大山里的农友们出生入死干革 命的不凡经历, 这是我最敬重您的原 因. 上世纪
90 年代的第一个春天, 对 于耄耋之年的您来说是不幸的.您不 慎从邻村的石Y上摔下, 一条腿永远 站不起来了.那年春末, 我回村搜集 整理故乡的党史资料.您听说我来了, 不仅嘱老伴准备了丰盛的酒菜, 还 叫孙子将自己背到堂前陪我.您腿瘫 后直至去世前的五六年, 只陪过一次 酒, 那就是这次陪我.您拉我坐在您 身边, 讲述着已飘逝了
40 余年的故乡 的硝烟.您1946 年参加革命,
1947 年9月成为故乡第一批中共党员.在皖 南党组织的领导下, 您与中共太平县 委书记崔思权派来的联络员在村西南 的 新娘房 岩洞里接头, 点燃了南斗 坑的革命星火, 使之成为解放战争时 期中共黄西工委的游击根据地之一. 您秘密负责组织活动、 情报传送、 军需 供应和人员联络等工作, 带领民兵配 合刘奎的部队攻打郭村乡公所两个碉 堡, 致使
50 多个国民党正规军扔下机 枪等武器举手投降;
带领民兵配合皖 南游击队解放了黟县……您把自己的 青青热血全部献给了大山人民的解放 事业, 成为解放后故乡的第一任乡书 记.您后来在日记中写道: 在革命的 斗争中, 在艰难的岁月里, 我懂得了我 不能离开党,就像禾苗离不开水一样.后来, 我和故乡的另一位同志合 作, 根据您和其他老同志提供的资料, 写出并发表了 《南阳星火》 .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喝酒. 几度春风几度冬雪.我因到了解 放军总参驻黄单位工作, 再一次见到 您时, 已是数年后的又一个寒冷的冬 天.您躺在床上已昏迷不醒, 瘦骨嶙 峋的脸呈蜡黄色.您是一条斧扎大腿 不哼声的汉子, 而瘫腿已将您折腾得 日夜呻吟, 哼得与您相依为命一辈子 的老伴泪水盈盈.现在您已哼不出声 了, 您的老伴介绍每一位前来看您的 人, 您都无反应, 唯说我来看您时, 很 快知觉了, 嘴唇艰难地嚅动着、 嚅动着 ……我知道您想说什么.您是说怀恋 故乡的山山水水, 您是说感念阊江的 草草木木, 您是说怀念那些血洒皖南 的同志战友, 您是说怀念我们一老一 少10 多年来的真切情怀.现在我可以告诉您, 我已从您的身上看到了一 个老战士的坚韧秉性和作为一个老人 的宽阔胸怀, 您已使我学会了坚强、 宽 容和豁达.临别前, 您的老伴流着泪 说: 我知道你们两人好, 可他就要走 了, 你也不会来了. 我鼻子一酸, 再也 难以自控,泪水,夺眶而出, 我会来的, 会来的…… 这是我们的永别.我记得, 这是 新中国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