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 紫甘兰 | 2019-07-09 |
10 曾记得, 母亲的扁担仿佛就是 一支永远也压不弯的笛管, 奏着悦 耳的歌谣, 一年四季, 从母亲的肩头 轻轻飞扬.
孩提时, 我总爱随着母亲 进进出出, 来来往往, 尾随聆听她肩 上扁担 吱呀、 吱呀 的声调. 春夏, 挑肥、 挑苗、 挑种子, 扁担 跟着母亲走向山岗, 走向田野, 走进 烈日中, 走进暴雨里, 和着滴滴嗒嗒 的汗珠洒下一路勤劳的音符和无尽 期许, 流下一路耕耘的足迹和满满 的信心. 秋冬, 挑水、 挑柴、 挑谷子, 扁担跟着母亲走出稻田, 走进粮仓. 走在寒风中, 走在旷野里, 和着滴滴 嗒嗒的汗珠淌下一路收获的喜悦和 几多的艰辛, 滴下一路过往的季节 和梦想的延伸. 母亲的扁担, 母亲走时, 它便 跟着母亲歌唱, 年年岁岁;
母亲停 时, 它便跟着母亲歇息, 岁岁年年. 夏挑酷暑不觉累, 冬挑三九不畏 寒, 挑出母亲一辈子的辛酸和幸 福, 演绎着母亲一生的故事. 母亲在土地上的所有倾注与 收获, 都与扁担密不可分. 母亲用 过的扁担有十几根, 其中有一根很 小也很短的, 是母亲儿时的专属 品. 母亲一辈子只念了两年书, 小 小年纪就和外公外婆干苦活, 这根 扁担就是外公根据母亲的身高定 做的, 轻便、 结实、 有韧性, 正好适 合母亲矮小的身材, 使用起来很方 便. 在日常劳作中, 它成了母亲的 至爱和形影不离的搭档. 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农村, 生产力低下, 搬运货物全靠肩挑扛. 扁担在那个年代, 在每个家庭, 都发 挥着极其重要的作用. 我的老家在 一个偏僻的山坳里, 当年没通公路 没通自来水, 没有电视没有打米机, 山高路遥林深, 母亲就靠着扁担挑 起了一家人的生活. 那些年, 父亲在 外工作, 家中只有母亲一个主要劳 动力, 家里的大小事都落在母亲身 上. 别看母亲身材瘦弱矮小, 干起活 来可顺溜利索, 有股倔强气, 不服 输, 她常说的一句话就是 谁说女子 不如男, 别人能做的我也能做 . 母 亲说到做到, 把家里的生产生活安 排得井井有条, 不落于人后. 记得那时全村的用水都靠在 山脚下的一口水井, 每天天刚麻麻 亮便听到叮叮当当的响声, 原来是 母亲和乡亲们披着晨曦挑水去了, 挑完一担又一担, 等到水缸满时, 母亲擦了擦汗, 又开始准备一家人 的早饭. 早饭搞好, 又挑着竹筐去 山上干活. 挑粮, 挑水, 挑粪, 挑土, 挑柴, 挑猪食……春夏秋冬, 寒来 暑往, 日复一日, 年复一年, 扁担几 乎从来没有离开过母亲的肩膀. 母亲善良、 纯朴、 正直, 她用辛 勤的劳作养活了我们一家人, 而她 自己也吃尽了生活的苦头. 记得那 是个下着霏霏细雨的冬日, 我和母 亲去赶集, 因为山路崎岖泥泞, 走 到半路时母亲不慎摔倒, 挑去卖的 那担大米白花花地泼撒了一地, 幼 小的我欲跑去扶母亲时也滑下山 去, 身上带去卖的
20 多个鸭蛋全 部摔烂不说, 脸上、 身上多处被荆 棘划伤. 母亲没有过多地责备我, 只是无声地掉泪, 最终, 母子俩无 奈返程回家. 还记得有一年中秋节, 母亲带 着我去田里收糯谷, 不多时就打了 一担谷子, 母亲挑着谷子在前, 我 提着镰刀高高兴兴走在后面. 突然 母亲的身子向右倾斜, 那担谷子重 重落在地上, 还好只有少量谷子泼 出. 母亲说, 太累了, 歇一会再走, 我跑过去说我来挑, 结果任由我怎 样抬那担谷子就是丝毫不动. 我问 母亲是怎样挑起的, 要用什么方法 最省力. 母亲笑了说: 你还小, 等 长大再挑. 母疼儿是长江水, 儿孝母是扁 担长. 母亲的扁担, 一头挑着悠悠 远去的时光, 一头挑着渐渐长大的 我们兄弟. 扁担压弯了母亲的腰, 压扁了母亲的岁月, 成就的是我们 儿时的梦. 慢慢懂事的我, 也想在 母亲身边多尽一些孝道, 无奈山高 水远, 身不由己. 我知道那 吱呀、 吱呀 的声音, 让母亲的肩膀不知 磨破了多少层皮, 也是母亲孤单穿 行在寂静的山路上, 因劳累过度而 情不自禁发出的声声叹息. 泪眼朦 胧中, 我似乎看见母亲佝偻着腰, 挑着沉重的担子, 在崎岖的小道 上, 在空旷的田野里, 艰难地行走, 跋涉…… 后来, 母亲的背越来越驼, 肩 膀被磨出了厚厚的老茧, 扁担不堪 经年累月的负重, 变得越来越弯. 扁担弯了, 母亲老了. 再后来, 家乡富裕了, 母亲也 由外主内, 每天含饴弄孙, 悠然自 乐. 那些陪伴母亲几十年的扁担, 也完成了它们的历史使命, 彻底退 出了母亲辛苦劳作的生涯, 静静躺 在角落里, 沾满了厚厚的灰尘, 似 乎在窃喜女主人终于给了它们歇 息的机会. 我家在一个偏僻的小山村, 新 中国成立前, 家很穷, 祖祖辈辈只 能靠帮工和租种田地度日. 因为 穷, 曾祖父很年轻就到景东川河帮 工, 因染上瘴气没钱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