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DF《雪国列车》

(二) 我们在离旅店不远处一家

24 小时营业 的面馆坐下.女服务生迎了上来, 说了一堆 我听不懂的日语, 但我猜大致意思是点什么 菜.本想用我高中选修课积攒的日语知识 与现实搏斗, 没想到未等我开口, 老严径自 对女服务生交代起来.他流利的日文把一 旁的我惊得瞠目结舌. 真人不露相啊老严! 老严倒有些不好意思, 二十几年前来 日本留过三年的学, 基本的还是会的. 这个时间店里就我们两位客人, 上菜效 率自然高.女服务生又端来两壶温好的清 酒.老严替我斟上了一杯.是新极为有 名的清酒.入口柔, 似在舌尖起舞.流入胃 里的时候, 又带来一股暖意.是雪天极佳的 伴侣.几杯下肚, 我的脸就有些烧红了.恍 惚间看到老严无名指的戒指 你结婚了? 老严愣了愣, 许久才吐出一个字 嗯 , 不过也快离了. ...不好意思. 没什么. 说着仰头又是一杯.他虽强装镇定, 但 握着酒杯的手却在微微颤抖, 不知道他自己 发现了没有. 你要愿意讲, 我也很乐意听. 让故事回到21年前的日本, 那时的老严 还叫严纪峰, 他只身一人来到日本求学.每 回放假最爱和一帮中国留学生来新游玩, 这家面馆他也算是个常客.他的妻子原是 这家店的服务生.叫山口西子. 她微笑着 向我走来, 把那壶清酒温柔地放在我的面前 时, 我就知道, 我以后一定会娶她. 老严说 这句话的时候显得如痴如醉. 我从口袋里掏出烟来, 廉价的香烟盒里 无助地躺着仅剩的两根烟, 我给老严递了一 根, 自己也点燃了一根. 后来的故事无非就是西子随着老严来 到了中国.在爱得死去活来的几年以后矛 盾爆发, 所有曾经自以为是的细枝末节成了 争吵的源头.所谓一蔬一饭, 平淡生活中的 英雄梦想, 也只是成了贫瘠生活的幌子罢 了. 故事说到这, 老严已经醉的差不多了, 他说的话也越来越模糊, 最后竟瘫在桌子 上, 哼起歌来.我匆匆结完账, 背着他向外 面走去.此时积雪已经没过我的脚踝, 踏上 去是沙沙的声响, 街上的灯还在尽职地亮 着, 永远不知道停歇似地亮着.老严虽然 瘦, 但此时我也有些醉意, 再加上积雪过厚, 略感吃力.所幸老严没有撒酒疯, 他安静地 躺在我的背上, 喃喃细语, 我听不懂. 很多人愿意把自己的故事讲给陌生人 听, 因为他们不会带着情感去听你的悲欢离 合, 听了以后也只会让它烂在回忆里, 多美 好. 回到旅店我将老严安置妥当后正欲离 开, 又听到他在说些什么, 这回我听明白了, 西子啊, 西子... 他说.

(三)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 已经是下午两 点.匆匆下楼, 才发现宁佳和老严早就在大 厅等着,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上前.知道他们 也才刚起床不久, 心里的歉疚才少了半分. 宁佳饶有兴致地说: 咱们今天乘大巴, 去越后汤泽, 我总心 心念念那里的雪山! 老严今天显得开心多了: 好啊, 曹磊你 觉得呢? 那还不快走. 从这儿到越后大约花了一部电影的时 间.下车的时候也是被皑皑的雪山给震撼 到了, 这种庞大的纯净与虚无的美感一瞬间 侵袭了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顿时明白了岛 村为何觉得驹子连脚趾弯处都是很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