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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 第01期 总第119期 南京市政协教卫文体(文史)委员会 编印 书法 欧景明

01 活页编者按:《鏖战上甘岭的最后较量(上、下)》是作者朱同 芳于1985年对当年鏖战上甘岭主峰阵地的12军31师91团团长李长 生的采访撰记.

该团是我军军史上一支功绩卓越、将军辈出的部 队,作者朱同芳也曾在这支英雄部队服役. 举世闻名的上甘岭战役, 是我军以少胜多的一个典型范例, 是在特殊的地形上, 在关键的时间内, 由局部小仗逐步发展成庞 大战役的一场特殊战斗.正是因为我军在上甘岭战役中将敌打 得焦头烂额, 使其遭到惨重失败, 无还招之力, 敌人才不得不垂 头丧气地坐下来在板门店与我军谈判.从这点来看, 上甘岭战役 是整个朝鲜战争结束前我志愿军与敌的一次关键性的较量.时 间虽然流过了三十多年, 但给我留下的记忆是永恒的, 回想起来 仍然历历在目. 鏖战上甘岭的最后较量(上) 李长生口述 朱同芳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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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1952年8月底, 我团奉命从金城一线防御阵地撤至白易山一 带休整. 团认真总结了金城防御作战经验, 组织部队学习了二级战 斗英雄李经盛、 张象山、 局掖丛斓 依托坑道、 小兵群作战 的战法, 统一了战术思想, 并进行了反复的模拟演练. 全团上下士 气高昂, 情绪饱满, 求战热情高, 各连都纷纷请求到前线去. 可上 级偏偏不给任务, 我这个当团长的心里比战士还要着急.那个时 候不要说一个多月没有打仗, 就是一个星期没有打仗, 心里就发 痒了. 10月20日上午我在三营了解休整情况, 约9时许, 作战股长 郭寿洪突然跑来找我: 团长, 军部来电话, 叫你立即到曾军长那 里去. 我一听, 高兴得一拍手: 好, 这下总算有任务了. 随即 就返回团部, 拿了一份地图, 换了 一双胶鞋, 带着警卫员小李和小刘 就向军部赶.军部离团部足有10 里路, 我们边走边跑, 约一个小时 就赶到了.此时, 曾绍山军长正在 作战室等我. 我是个急性子, 过去 跟军长又比较熟, 所以一见到曾军 长就急不可耐地问: 军长, 有任 李长生

03 活页务吗? 军长见我满头大汗, 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 笑着说: 你别 急, 先洗个脸, 坐下来我慢慢讲, 这次有大仗给你打呢! 我一听 心里就痒痒的, 心想: 15军45师在上甘岭597.9高地和537.7北侧 无名高地与敌激战了一个星期, 战斗正在继续, 是不是叫我们也上 去呢?我洗完脸, 见军长站在沙盘前, 也就走了过去.军长指着沙 盘上的上甘岭说道: 友军在上甘岭已与敌恶战了整整7天7夜, 兄弟部队打得很英勇、 很顽强, 但敌人进攻的兵力还在不断增加, 妄想夺占上甘岭597.9和537.7两制高点, 拉平战线, 进而夺取战 役防御要点五圣山. 为狠狠打击敌人, 消灭敌有生力量, 根据三兵 团首长指示, 决定把你们91团调上去. 曾军长说到这里突然停了 下来, 在作战室来回走动了足有两分钟. 我知道军长考虑问题时喜 欢来回踱步, 就不动声色地等待着.军长走到我面前深沉而又亲 切地说: 这次全军就先去你们一个团, 一定要当好代表队. 至于 以后去不去部队, 还要根据战情定. 你们91团是个老团, 在长征 路上是屡建战功创奇迹的, 在太行山上是铁拳头, 在上甘岭也要 打出个好样子. 军长问: 有信心吗? 我立即大声回答: 有! 军长又问: 有困难吗? 我考虑了一下说: 这次去可能是连续作 战, 最好能给一些新兵, 这样我们可以随即补充. 军长当即表态: 给你一个营! 最后军长说: 你先回去做准备, 先带一些干部

04 活页到阵地熟悉情况, 有些问题我要向师里讲. 去后要好好向兄弟部队 学习, 有困难自己想办法克服, 克服不了的告诉我. 军长还反复 嘱咐我: 一定要注意战法, 要很好地组织火力和小兵群动作, 要把 金城防御作战的经验应用起来.这时已是午饭时间, 为了早一点 把任务传达给部队, 我顾不得吃饭, 向军长告别后就往回返. 我边走边考虑下一步方案和决心, 一到团部, 就打电话向师政 委刘u作了汇报. 他说: 我知道了, 你赶快准备吧! 随后, 我一 边吃饭, 一边召集了团领导碰头会. 当时团里只有我和政治处主任 王金海、 副主任李殿华, 没有副团长, 没有参谋长, 副参谋长赵金 来去谷山设营未回, 我是团长兼政委. 任务传达后, 我谈了初步考 虑的决定. 我说: 营长及有关人员先到阵地去熟悉情况. 如一上 去就打, 以连为梯次, 具体打法等看了地形、 了解情况后定. 我分 工王金海主任负责部队动员工作, 副主任负责部队准备工作. 晚饭后, 我带着三营长吴大震、 二营长杨水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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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 迫击炮连连长和各连2名排长, 政治处5人, 后勤处5人, 共30余人, 乘卡车从白易山出发, 前往15军军部接受任务. 由于敌机活动 频繁, 我们只能黄昏出发, 途中还不能开灯, 加上道路坑坑洼洼, 坡陡弯多, 速度很慢, 有时还要下车防空, 整整行驶了一个晚上, 21日凌晨才赶到15军军部道德洞. 到15军军部作战室报到后, 秦05 活页基伟军长很快就来了. 我立即上前向他敬礼. 他说: 你就是91团 团长李长生吧?欢迎你们. 随后他要我们先吃饭, 任务等吃了饭 再谈. 我一心想早点进入情况, 赶紧说: 请首长先下任务吧, 我 们想早点到前面去. 秦军长说: 好, 你们先到45师135团去, 他 们在最前面, 可以先了解一些情况, 然后等部队上来. 之后张蕴 钰参谋长把有关地形及部队作战情况向我作了介绍. 早饭后, 我们 由秦军长派的通信员带路, 直赶45师师部. 10时许, 我们到达了45 师师部, 崔建功师长很热情地接待了我们. 我看他不想马上让我 们走的样子, 着急地说: 师长, 我们想早一点到一线阵地去, 不想 第12军31师开赴五圣山地区参加上甘岭战役

06 活页在这儿停留了. 崔师长见我很急, 答应说: 中饭一吃就让你们 走. 这时, 已是中午一点多了 , 从20日上午开始, 我没有很好地吃 一顿饭, 大家乘了一夜车, 也比较累, 且越往前敌情越紧张, 我们 就在45师师部吃了中饭, 碗一放就又赶路了. 135团指挥所设在五 圣山主峰, 五圣山海拔1061.7米, 地面高度也在500米以上, 比较 难爬, 但为了早一分钟熟悉情况, 我们一鼓作气爬到了山顶, 个个 热得汗流浃背. 当时我才30岁, 爬山并不比连长、 营长差, 大家似 乎同时赶到主峰. 我很快找到了135团张信元团长, 听张团长详细介绍了情况. 上甘岭战役中的第12军31师领导合影, 由右到左: 师长吴忠、 副师 长李长林、 政委刘u、 政治部主任李宝奇、 参谋长林有声

07 活页为了尽快熟悉阵地, 我随即召集大家开了会, 明确了按性质任务 对口到各个阵地上熟悉了解情况. 主要熟悉和了解阵地的地形特 点、 工事构筑、 敌人进攻的手段、 友军的战法和经验, 并联系我们 的任务思考打法. 到了24日, 我想, 秦基伟军长要求我们在五圣山上等部队, 其 意图就是让我们利用这个时间熟悉情况, 研究打法, 研究部署. 于是, 我在24日上午收拢了去各阵地 实习 的干部. 但3营长吴 大震和82迫击炮连连长牺牲了. 研究战法时, 大家发言很踊跃, 有时争吵起来, 有时一致赞许, 你一条、 我一条, 加起来有几十条 打法. 我组织大家一种打法一种打法地进行了分析研究, 从中找 出了最佳战法. 最后, 在总结大家意见的基础上, 我定下了决心方 案, 向大家明确了以下几条决心和意见:

(一)上甘岭战斗是敌人 一次有预谋、 有准备的进攻行动, 有一定的政治和军事背景, 敌人 不会轻而易举地放弃进攻. 因此这个仗会越打越大、 越打越恶, 要做好连续作战的准备.

(二)我团准备接替的阵地是135团坚守 的597.9高地, 597.9高地地势险峻, 与敌对峙, 敌人称之为 三角 形山 , 是五圣山前沿的一个要点, 也是敌人主要的进攻目标, 敌 必夺、 我必守, 因此要做好反复争夺和勇于牺牲的准备.

(三)从前 一阶段战斗情况看, 敌人进攻依赖炮火, 平均每天向我阵地倾泻

08 活页上十万发炮弹, 阵地上无一米堑、 交通壕可依用, 无一完整工事, 只有几个坑道. 因此, 我兵力使用不能太大, 人员不易太多, 只能 使用小兵群添油战术. 金城防御作战创造的 小兵群战法 是适 用的.

(四)敌人不善于夜战和近战, 贪生怕死, 战斗力不强, 尤其 害怕白刃格斗, 而我团有夜战、 近战和白刃格斗的光荣传统, 要充 分发扬这一传统, 坚决守住阵地.

(五)活用战法, 敌进攻时一般 不与其硬拼, 以小兵群对付. 敌兵力增加, 我阵地人员一般不增, 只增加火力, 紧要时适量增兵.

(六)阵地需要添兵时, 伤亡1人添 1人, 需要几人添几人, 不盲目添兵.

(七)坚守阵地的方法是逐 连轮换, 一个连一昼夜, 第一个连接防后, 第二个连进至

5、 6号坑 道, 担负坚守分队的预备队, 并做好随时接防的准备.决心是定 了, 也明确了, 但在决定哪个营、 哪个连先打时犯难了, 大家都争 着打头仗.2营长杨水保说: 在金城防御时我们是二线, 这次轮 也该轮到了.

1、 3营说他们有金城防御作战经验. 最后我决定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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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1营的顺序打, 并让8连打第一天. 我考虑8连是个刚调整组 建的连队, 新兵少, 连队士气高, 金城防御创造 依托坑道、 小兵 群作战 战法的二级战斗英雄张象山就是8连的二班长, 8连连长 张林书和指导员刘怀珍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 打仗有经验. 所以, 我就决定让8连先上.

09 活页10月27日, 部队已陆续到达五圣山, 副参谋长赵金来也赶回 来了. 下午, 我和赵副参谋长、 王主任、 李副主任开了短会, 我把所 有情况作了详细介绍, 谈了我的决心, 并进行了分工. 会议很短, 只有40分钟左右. 分工是这样的, 我负责全团指挥, 不再由作战股 长郭寿洪负责指挥所工作. 团指设在原135团指挥所, 赵金来副参 谋长到597.9主峰3号阵地, 既负责3营的指挥, 又担负团前指(3 营长牺牲了, 没有教导员).王金海主任任政工指挥组组长, 设在 团指西侧约200米部队前后机动必经路口处, 负责对部队进行政 治鼓动, 并收集战场情况. 副主任李殿华到后指, 协助后勤处长窦 生堂负责全团的战场保障工作.后指设在团指的东北侧约300米第12军31师向上甘岭地区开进

10 活页处. 随后我召开了司令部股长会议, 决定由侦察股长韩增冲带两 名侦察员, 在597.9高地翼侧有利地形上, 选择便于观察、 便于隐 蔽的制高点, 建立侧方观察所, 负责观察敌步兵活动情况及阵地 战斗情况, 开设后直接与团指联系. 通信股长瞿振华担任通信保 障组组长, 重点保障597.9主峰阵地和最前沿的

9、 10号阵地与指 挥所的通信联络.0号阵地至4号阵地间有近400米的暴露地段, 也是我后续梯队增兵和接敌运动的必经之路, 敌封锁相当厉害, 因此我决定, 凡是敌人向0号至4号阵地间行炮火封锁之后, 一律 重新架线不查线, 以便节省时间. 为了搞好步炮协同, 我向秦军长 请示派一个炮兵团干部协助指挥, 以保证能适时、 准确地发挥炮 1952年12月15日第106团撤离阵地时的照片

11 活页火威力. 当天下午, 秦军长就派了炮兵团段道林团长来指挥所. 根 据阵地工事完全被毁的情况, 我打电话向曾绍山军长要了1000条 麻袋, 曾军长当天晚上就派人送来了. 为了迅速将研究的部署及定 下的决心传达到全团, 我采取了一竿子到底的方法.28日晚上在 五圣山指挥所召开了排以上干部会, 把全面情况向大家作了明确, 既节省了传达的时间, 又防止层层传达发生误差. 大家提出了 不 打糊涂仗, 当好代表队 的口号.28日全团上下都在作战前准备, 一切工作都在按计划进行. 约18时, 我接到了45师崔师长的电话, 通知我团在11月1日接守597.9诸高地. 计划是友军在30日、 31日和11月1日向597.9诸阵地实施连续反击, 反击成功后交给我团防 守. 为做好突然接防和参加反击的准备, 10月29日, 我将3营秘密 向前推进, 8连在29日晚上就运动到了6号高地北侧约500米处的 一个小树林里. 至此时, 全团已做好了一切准备, 枪弹入膛, 只欠 令下.

(二) 10月30日, 友军按预定方案向597.9诸高地实施了反击, 战至 11月1日上午, 除11号阵地表面被敌占领外, 其余阵地均已恢复, 但敌人丝毫没有停止进攻的迹象, 攻势越来越猛, 企图趁友邻部

12 活页队立足未稳夺回阵地. 我通知8连秘密向前运动. 下午1时30分, 友邻阵地出现了危急情况, 敌人以 羊群战法 成连成营地涌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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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3号阵地.这时, 我8连主动与友邻联系, 以一个排的兵力 适时实施了增援, 协同友邻打退了敌人. 下午3时许, 我接到了45 师崔师长的电话, 他正式通知我团接守597.9诸阵地, 并于18时 前交接完毕. 我随即通知了赵金来副参谋长做好接守阵地准备. 为了恢复阵地工事, 有利于坚守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