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DF《三彩风》

印刷: 洛阳市报业印刷有限责任公司 (定鼎南路22号)

电话:

63232710 广告经营许可证: 4103004000001号 全年定价: 228元 单月定价: 19元 零售价: 1.

00元 百姓一线通:

66778866 (新闻报料、 报纸预订、 投诉建议、 业务咨询、 便民服务) 订阅处: 本报发行站 上期本报 20: 00开印 4: 40印完 奢侈之地 儿时的游戏 姚智清 一个喜欢教 书、喜欢码字、喜欢弹琴、 喜欢 画画, 喜欢一切 有趣事物的大学教师. / 关关雎鸠/笔名楚歌, 生于湖北武汉, 久居河南洛阳, 如今在非洲红土 地上. / 凝视非洲/贾志红

16 A 2019年5月31日 星期五 编辑/杨文静 校对/李瑾 组版/鸽子 三彩风 我在一个四月的夜晚踏进尼埃纳的院子, 发 电机隆隆地响, 院子里的灯光是原野上唯一的光 芒, 趋光的昆虫密密麻麻围着灯飞舞.一只黄狗 奔过来绕着我嗅. 我站在一间小屋前, 同事们帮我把行李拎进 屋.小屋很小, 是我的卧室兼办公室, 有木窗, 没有 玻璃.一台窗式空调, 被固定在另一面墙上的窗 洞里.日光灯的瓦数足够大, 角角落落都很明亮. 小屋是两个男同事专门为我腾出来的, 他们 挪到一间集装箱改建的宿舍里, 与其余同事睡上 下铺.我作为唯一的女员工, 拥有了最好的房子, 土坯墙、 铁皮瓦屋顶. 小屋在院子正中间, 与厨房、 餐厅相连, 周围 是改成住房的集装箱.窗下是密集的灌木, 在昏 暗的灯光下, 只能看见深色的影子, 有几根藤蔓正 沿着墙壁奋力往上攀爬. 晚饭后在院子里散步, 领导老何说, 夜里不要 穿凉鞋或拖鞋出来, 小心蝎子和蛇, 早点儿休息, 十点关发电机, 男厕所没人的时候你能用, 已经让 工人在门上装了插销, 条件艰苦, 没有女厕所, 正 在建, 这儿的工人干活拖拉.说完, 他就进了一间 集装箱, 那是他的卧室兼办公室.黄狗摇着尾巴 跟在他身后, 在集装箱的铁门咣当一声关上后, 无 奈地摇了几下尾巴, 卧在了门口. 黄狗是非洲土狗, 短毛, 瘦小, 眼神温顺.它 仰起头往空中瞅, 几只蝙蝠在半空中飞, 黑色的影 子掠过屋顶.一个黑姑娘的身影闪进灌木丛, O O@@, 夜在低语. 我用两周时间习惯了在空旷的原野上, 在杂 乱的灌木丛中, 像当地妇女一样与大地直白地交 流.黑妹杰内芭对正在建设的女厕所充满好奇, 她喜欢站在菜园旁的一堆青砖边看工人垒墙, 有 时候还帮上一把. 厕所的四面墙建好后, 该在房顶铺铁皮瓦了, 杰内芭更是久久地盯着, 眼睛里有羡慕, 也有忧 伤.她家就在附近, 几间茅草屋趴在一棵高大的 芒果树下.在她眼里, 原野就是最好的厕所, 那么 好的砖和铁皮瓦, 应该用来建造人住的房子. 更令她惊讶的是, 厕所的地上竟然还铺了瓷 砖, 墙上朝着菜园的那一面砌了花窗, 若不是有一 个抽水马桶, 这间小房子分明就是整个尼埃纳最 好的住房. 不过, 令杰内芭叹为观止的抽水马桶常常抽 不上来水, 更多时候, 我需要从几十米外的水台上 提水来冲刷马桶.杰内芭在厕所启用初期仍然坚 持在原野上方便, 在我的一再邀请下, 她才极不情 愿地和我共享这座尼埃纳原野上最豪华的厕所. 在我眼里, 这里也是一个奢侈之地.藤蔓从 花窗那边伸进来, 短短几天绿色就覆盖了半面 墙.细腰蜂飞进飞出, 衔来湿泥在墙壁上筑巢. 细腰蜂是贪玩的昆虫, 平时漂泊流浪, 临产了才慌 慌张张地筑巢产卵.那巢便也修建得粗糙, 就像 一团团泥球随意一扔, 粘在了墙上.几队蚂蚁来 来往往忙着运送红土, 一座城堡堂而皇之地耸立 在地板正中.最为惊险的是, 门口的灯绳上, 一米 多长的绿色无毒蛇正在荡秋千, 有时候是两条, 身 体缠绕在一起, 它们在恋爱. 杰内芭常常站在厕所外面用无限感慨的语气 说, 这样的房子怎么能当厕所? 我在厕所里面也是这么想的. 儿时的游戏, 大多都在黑夜, 吃罢晚饭, 村庄就是我们的天下. 后街的东头有片空地, 是郭家的前院, 空 地连着大街, 房子不知何年月塌了, 留下一堆 河卵石, 石堆里长出一棵楝树, 树影落在空地 上, 风吹过来, 影子晃来晃去.月亮白花花地 照过来, 游戏开始了. 一群男孩子, 分成两群, 胳膊紧紧挽着, 一字排开, 领头的孩子喊一声 开始 , 就向对 方冲过去, 哪一方的队形被冲开了就算输, 然 后重新站好, 由胜方喊: 举举翎, 耍大刀, 你 家人马叫俺挑! 输的一方喊: 挑谁哩? 胜方 叫出一个人的名字, 那个人就走过来, 加入胜 方队伍, 直到一方没有战斗力, 一轮游戏才算 结束.如此反复, 直玩到月 移 星稀. 有时聚在空地上玩一种叫 叨鸡 的游 戏, 各自抱起一条腿, 以膝盖和对方撞, 有两 个人玩的, 也有三个人玩的.或者一群孩子, 轮流和胜者 叨 , 天长日久, 就产生了有号召 力的 孩子王 , 游戏规则都听 孩子王 的. 这些都是在冬天的夜晚玩的, 天寒衣单, 这样跑来跑去, 累得满身汗, 脚也不冷.游戏 结束了, 还不想回家, 月亮像一块冰铁悬在头 顶, 风摇晃着树上的楝豆, 楝豆掉在地上, 噼 里啪啦乱蹦.夜静得像被冻住了一样, 只能 听见不远处涧河水从河坝上跌落的声响, 还 有夜鸟凄厉的叫声. 还有一种游戏叫 挤油 , 也是为了取暖, 一群孩子聚在谁家临街的门楼下, 靠在墙上, 用力向一个方向挤, 直到把第一个孩子挤出 去, 这样往复不停, 嗨哟嗨哟大声喊着, 谁家 的母亲找孩子, 听见喊声一准能找到.有时 吵得主人家不能睡觉, 出来吆喝一声, 孩子们 一哄而散, 很快就又聚到另一家门口挤起来. 藏马虎 是最快乐的游戏, 在村里规定 一个范围, 一个人躲, 一群人分头捉.这种游 戏要在有月亮的夜里玩, 躲藏的地方多是胡 同的幽暗处、 坍塌的旧房里、 谁家后院的柴草 堆里. 后街有几条深幽的胡同, 月亮照在胡同 的半墙上, 能听见墙洞里麻雀梦中的叫声, 一 群孩子就在胡同里窜来窜去, 直到抓到 马虎 为止. 有时 马虎 躲在柴草堆里, 躲着躲着就 睡着了.长时间找不到, 或者夜深了, 孩子们 就在街上喊: 马虎马虎溜家了. 听见喊声, 双方就从各个角落跑出来, 聚在一起, 相约明 天再玩. 春天来了, 天气暖和起来, 游戏会从村里 转向野外, 到小树林或河边去探险, 一边跑一 边唱童谣: 人之初, 搐鳖虎, 搐住先生大屁 股. 东西街, 南北走, 出门碰见人咬狗, 拿起 狗来打砖头, 砖头把人咬一口. 小小娃儿, 坐门墩儿, 哭着喊着要媳妇儿, 要媳妇儿弄啥 哩, 半夜点灯说话哩, 清早起来做饭哩. 安静的时候, 一群孩子会坐在凤凰山头 看月亮, 月亮像一个大蛋黄, 从青龙山后飘上 来, 忽悠忽悠, 一下就跳离了山顶, 又大又 圆.儿时的月亮要比现在的月亮好看得多, 月下的游戏, 更是难忘. 赵跟喜 诗人, 中古史 碑志文献工作者,喜 散文随笔.读者君子, 愿聆教诲. / 涧尾闲话/女曰鸡鸣, 士曰昧旦.子兴视夜, 明星有烂. 将翱将翔, 弋凫与雁. 弋言加之, 与子宜之.宜言饮酒, 与子偕老. 琴瑟在御, 莫不静好. 知子之来之, 杂佩以赠之.知子之顺之, 杂佩 以问之.知子之好之, 杂佩以报之. ―― 《 诗经 ・ 国风 ・ 郑风 ・ 女曰鸡鸣 》 先秦人怎么过日子, 留下的记载很少, 《诗经》 中大多也是爱情诗, 写到两情相悦、 相思成病刚刚 好, 直接收手, 让后世传唱, 写到婚内小两口生活 的怕就是这首 《女曰鸡鸣》 了. 这首诗采用对话体, 描述一对夫妻清晨醒来 时的床头话. 女子说: 鸡叫了, 天要亮了. 男子贪睡道: 天还没亮, 不信你起来看看外 面, 启明星还在眨眼睛. 女子好言相劝: 你看大雁和野鸭已经在翱翔 了, 快去打几只.等你回来, 给你煮好, 再做几个 小菜, 我们一起饮酒, 就这样白头偕老.琴瑟合 鸣, 岁月静好. 男子说: 知道你嫁给我很辛劳, 知道你顺着我 对我好, 送你杂佩报答你. 这首诗写得非常形象, 完全可以当微电影来 分析.第一个场景是叫早, 妻子先醒, 推醒丈夫, 丈夫却孩子气地赖床.第二个场景叫规劝, 妻子 好言相劝, 安排了一天的工作, 并许他打猎回来后 好酒好菜夫妻共享.第三个场景叫赠佩, 可贵的 是丈夫知冷知热, 感念妻子的付出, 用礼物相赠, 夫妻和睦, 岁月静好.三个场景一气呵成, 贤妻、 良夫, 恩爱无比, 撒的是千古狗粮. 孔子说 郑声淫 , 朱熹更甚, 认为 《郑风》

21 篇, 有15篇涉嫌 淫诗 , 还认为即使同为 淫诗 , 郑风却有甚于卫风.因为卫风是 男悦女之辞 , 郑风 皆为女惑男之语 , 几于荡然无复羞愧悔悟 之萌 .在他看来, 卫风中男人喜欢女人是可以理 解的, 郑风中女子诱惑男子没羞没臊、 十恶不赦. 然而, 就算是如此正统、 刻薄的朱老夫子, 对 《女曰鸡鸣》 也是赞赏不已, 以为 此诗人述贤夫妇 相警戒之词 .可见, 在古人眼里, 男欢女爱可以 有, 但不可以过分, 妻子要守妻子的本分, 丈夫要 有丈夫的作为, 爱而有度, 才是值得称道的. 就像这首诗中写的, 妻子勤劳持家, 知分寸、 懂道理, 性情温顺, 说话委婉, 体贴入微.面对贪 睡的丈夫, 她不急不恼, 温柔相劝, 并把生活安排 得井井有条, 富有情趣.丈夫的形象也非常独特, 我们看惯了相思无着的焦虑男子, 也看惯了二三 其德的渣男, 像这样懂得回报的丈夫实在不多 见.相爱简单, 相处太难, 尤其是能如此情意绵 绵, 就更属不易. 闻一多在 《风诗类钞》 里断言: 《女曰鸡鸣》 , 乐新婚也. 为什么非得是新婚?大概是因为在一 般人看来这种 你侬我侬, 忒煞情多 是新婚夫妻 的专利, 婚姻只会使其消磨殆尽吧.其实也不尽 然.这首诗最令人感动的诗句是 琴瑟在御, 莫不 静好 , 这不禁让人想起张爱玲与胡兰成婚书上的 岁月静好, 现世安稳 来.可见, 从 《诗经》 到民国 文人, 对感情和婚姻的期盼都是一样的.婚姻中 的 好 是结果, 静 是过程.那种彼此心疼、 彼此 信任的理解, 那种不吵不闹、 有商有量的默契, 才 是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