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 丑伊 2022-10-30
内容摘要: 区块链是一项具有变革性的基础技术, 其对世界的潜在影响堪比互联网.

本质上 来讲, 区块链和法律都是信任机制, 两者关系的不确定性引致对区块链两极分化的评价.区 块链利用分布式分类账、共识和智能合约等特征实现避免对中央机关的依赖以及建立普遍 诚信的价值主张. 但区块链信任系统并非无懈可击, 分类账、 智能合约、 边缘服务提供商以及 代币销售各层次各有风险, 网络解放和政府架空无异于天方夜谭, 法律和监管介入的需求毋 庸置疑. 监管可能抑制创新并引起管辖权竞争问题, 但并非无解之局. 区块链可以补充法律、 与之互补甚至取而代之, 两者分别有其治理局限性, 融合治理方为解决之道, 而这可以通过 法律代码化与代码法律化两种模式实现. 关键词: 区块链 比特币 智能合约 法律代码化 法律监管 区块链可谓是互联网问世后信息技术领域最重要的发展.为比特币等数字货币提供支持是区块 链的设立初衷, 但事实上, 区块链的作用远不止此: 其还为解决人际间由来已久的信任问题提供了新 思路.古语有云, 矩不正, 不可为方;

规不正, 不可为圆 .纵使区块链潜力无穷, 若无有效管理, 其对 增进信任毫无助益.由于与法律实施完全脱节, 区块链系统可能会起反作用, 甚至造成危险后果.其 与法律的关系也并非表面看来那样疏离.问题的焦点不在于如何监管区块链, 而在于如何利用区块 链进行监管. 区块链可以补充法律、 与之互补甚至取而代之. 过度或不成熟地适用严格的法律义务都 会阻碍创新, 拒绝利用技术达成公共政策目标的机会.区块链开发者和法律机构可以携手共进, 但必 须承认对彼此的独特作用.

一、 引言: 代码的逆袭 区块链 〔1〕 被称为是 最有可能改变未来十年商业模式的技术 , 〔2〕 同时也被称为犯罪活动、 〔3〕 庞氏 信任, 但需要验证: 论区块链为何需要法律 [美] 凯文 ・ 沃巴赫 (Kevin Werbach) 著*林少伟 译** * 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沃顿商学院法律研究和商业道德副教授. 感谢 Dan Hunter 对本文观点形成的贡献, 感谢 Sarah Light、 Patrick Murck 以及

2017 年Lastowka Cyberlaw研讨会和

2016 TPRC 会 议的与会者对本文早期初稿所提出的宝贵意见. ** 西南政法大学民商法学院副教授、 人工智能法律研究院区块链研究中心主任. 本文是 西南政法大学人工智能法律研究教师研究创新项目资助 阶段性研究成果.

83 ・ ・ DOI:10.19404/j.cnki.dffx.2018.04.010 东方法学

2018 年第

4 期 骗局、 〔4〕 无政府 〔5〕 和独裁主义 〔6〕 的避风港.这样两极分化的评价源于区块链与法律关系的不确定性. 区块链技术的拥护者认为其是克服地域法律制度缺点的民主化方法.批评者则认为这是规避法律责 任的高招. 这两种观点谈不上孰对孰错. 两者都过分关注区块链的监管问题, 却忽视了区块链本身的 监管作用.为扬长避短, 区块链系统需要与法律实施和制度相结合.

2009 年, 以比特币加密货币 〔7〕 为基础, 中本聪提出了区块链概念, 迅速在全球传播开来.自2016 年年末到

2017 年年中, 比特币的价格暴涨

10 倍, 加密货币的总市值超过

1200 亿美元. 〔8〕

2013 年到

2016 年, 风险投资者向区块链初创公司注入超过

10 亿美元的资金. 〔9〕

2017 年, 区块链项目本身数量 也创历史新高, 通过向用户和投资者直接销售代币, 募集到超过

20 亿美元 〔10〕 的资金. 区块链技术的浪潮不仅席卷到创业型企业, 科技巨头 (例如 IBM、 微软和英特尔) 以及主要专业 服务公司 (例如普华永道 (PWC ) 和毕马威 (KPMG ) 〔11〕 ) 也开始向区块链领域进军. 〔12〕 世界上最大的金 融机构几乎都在依照相同原则直接或共同使用分布式分类账技术, 〔13〕 政府也不例外.有些在试验分 布式分类账平台, 而各国央行 (例如英格兰银行和中国人民银行 ) 则在探索独立发行加密货币的可行 性. 〔14〕 冷静如高盛集团的观察者, 也看到这一 唾手可得的 机遇背后数十亿美元的年收益. 〔15〕 虽然区 块链近期的爆红可能名不副实, 但长远来看, 其极有可能成为价值交换的分布式基础. 〔16〕 〔1〕 区块链 一词在术语使用上尚未达成共识. 从技术层面来说, 区块链 (或称 区块链条 ) 是一种利用了有序标记的区块的信息 储存系统, 此点将于本文第二部分详述.正如 互联网 一样, 区块链 一词或能描绘出其乾坤, 公共区块链的子集, 或者仅为 比特币的公共分布式账簿. 但让人更加困惑的是, 有些 区块链 平台既不使用区块链条, 也不使用像比特币一样的数字货币. 描述这类系统更加准确的术语是分布式分类账技术 (DLT ) . 〔2〕 See Don Tapscott and Alex Tapscott, The Impact of the Blockchain Goes Beyond Financial Services, HARV. BUS. REV. (May 10,

2016 ) . https://hbr.org/2016/05/the- impact- of- the- blockchain- goes- beyond- financial- services. 〔3〕 See Kim Zetter, FBI Fears Bitcoin'

s Popularity with Criminals, WIRED . COM (May 9,2012,10:51pm ) , https://www.wired. com/2012/05/fbi- fears- bitcoin/. 〔4〕 See Matt O'

Brien, Bitcoin isn'

t the Future of Money - it'

s Either a Ponzi Scheme or a Pyramid Scheme, WASHINGTON POST WONKBLOG (June 8,

2015 ) ,http://www.washingtonpost.com/blogs/wonkblog/wp/2015/06/08/bitcoin- isnt- the- future- of- money- its- ei- ther- a- ponzi- scheme- or- a- pyramid- scheme/. 〔5〕 See Matthew Sparkes, The Coming Digital Anarchy, Telegraph (June 9, 2014, 2:25pmBST ) , http://www.telegraph.co.uk/technolo- gy/news/10881213/The- coming- digital- anarchy.html. 〔6〕 See Ian Bogost, Cryptocurrency Might be a Path to Authoritarianism, A TLANTIC (May 30,

2017 ) , https://www.theatlantic.com/tech- nology/archive/2017/05/blockchain- of- command/528543/. 〔7〕 加密货币是数字货币的形式之一, 它通过密码学的方法而非国家或金融机构的支持来获得保护.See Part II (A ) , infra. 〔8〕 See Buoyant Bitcoin Stirs Crypto-Bubble Fears, REUTERS(Aug. 10, 2017, 7:18am EDT ) ,https://www.nytimes.com/reuters/2017/08/ 10/business/10reuters- markets- currencies- crypto- analysis.html. 〔9〕 Garrick Hileman, State of Blockchain Q1 2016: Blockchain Funding Overtakes Bitcoin, COIN DESK (May 11, 2016, 15:15 BST ) , http://www.coindesk.com/state- of- blockchain- q1- 2016/. 〔10〕 See Tech Start-Ups Raise $1.3bn This Year From Initial Coin Offerings, FINANCIAL TIMES (July 18,

2017 ) , https://www.ft. com/content/1a164d6c- 6b12- 11e7- bfeb- 33fe0c5b7eaa?mhq5j=e1. N.B. need updated cite reflecting the $2 billion number. 〔11〕 See Jeff John Roberts, Can IBM Really Make a Business Out of Blockchain?, FORTUNE ,June 28, 2016, http://fortune. com/2016/06/28/ibm- blockchain/;

Anna Irrera, Microsoft Unveils Technology to Speed Up Blockchain and Its Adoption, REUTERS (Aug. 10, 2017, 9:10am ) ,https://www.reuters.com/article/us- microsoft- blockchain- idUSKBN1AQ1KD. 〔12〕 See Blockchain Services, PWC, https://www.pwc.com/us/en/financial- services/fintech/blockchain.html. 〔13〕 See Nathaniel Popper, Envisioning Bitcoin'

s Technology at the Heart of Global Finance, N.Y. TIMES DEAL BOOK BLOG(Aug. 12,

2016 ) .http://www.nytimes.com/2016/08/13/business/dealbook/bitcoin- blockchain- banking- finance.html ( 该报告估计,全球 80%的银行可能会在明年之前启动分布式分类账本项目 ) . 〔14〕 See Chuan Tian, China'

s Central Bank Opens New Digital Currency Research Institute, COIN DESK (June 30, 2017, 10:00 UTC ) , https://www.coindesk.com/chinas- central- bank- opens- new- digital- currency- research- institute/;

John Barrdear and Michael Kumhof, The Macroeconomics of Central Bank Issued Digital Currencies, Bank of England Staff Working Paper No.

605 (July

2016 ) ,http: //www.bankofengland.co.uk/research/Documents/workingpapers/2016/swp605.pdf. 〔15〕 See James Schneider et al, Blockchain: Putting Theory into Practice, GOLDMAN SACHS EQUITY RESEARCH REPORT(May 24,

2016 ) , https://www.scribd.com/doc/313839001/Profiles- in- Innovation- May- 24- 2016- 1. 〔16〕 See Marco Iansiti &

Karim R. Lakhani, The Truth About Blockchain, HARV. BUS. REV. Jan./Feb. 2017(将区块链作为 基础性 技术 的巨大潜力进行了描述, 但仍需要时间才能充分实现 ) .

84 ・ ・ 区块链是一项复杂的技术, 但其基本功能非常简单, 即提供分布式但高度精准的记录.换言之, 每个个体都可以保留一份自动更新的分类帐副本, 但这些副本都保持不变, 即使没有中央管理员或 原本. 〔17〕 这一方式有两大优势: 其一, 使用者可以对交易完全放心, 无须受制于任何个体、 中介或政府 的诚信.其二, 单一的分布式分类账取代需要对账的私人分类账, 降低了交易成本.以数字加密技术 和博弈论激励机制为基础的软件使得欺骗系统难如登天, 这是达成以上目的的关键. 区块链最初的利益来源于比特币这一脱离地域性政府管控的私人数字货币.为解决欺诈、 洗钱、 资金外流、 货币操纵和恐怖主义融资等问题, 货币交易往往会受到严格管控. 〔18〕 在某些区域, 即使法 律并未明确禁止, 政府和强大的私人利益集团同样会说服银行或者支付平台, 叫停涉及赌博、 著作权 资料传播或泄露政府文件传播的服务.比特币似乎是一种不受上述限制约束的价值储藏手段和交易 机制.对于 (部分 ) 抗审查 货币而言, 比特币可谓是一个利好消息. 另一方面, 不受监管的货币极易成为违法行为、 消费者滥用和金融投机的避风港. 〔19〕 比特币一度 风评不佳.丝绸之路―― ―早期的比特币市场 (最初用于毒品和其他走私品交易 ) ―― ―就是最典型的例 子. 〔20〕

2013 年, 美国联邦调查局 (FBI ) 关闭了丝绸之路, 其经营者罗斯 ・ 乌尔布里奇被判处终身监禁. 然而, 在三年营业期间, 丝绸之路经手处理了价值

950 万比特币的交易, 时值约为

10 亿美元. 〔21〕 尽管 之后的合法应用开始成倍增长, 但对于罪犯而言, 比特币是不是最好的馈赠尚无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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