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DF《忍冬记》

2018年12月2日 星期日 责编: 廖薇视觉设计: 彭晓光

4 岁寒, 唯有美食与真情不可辜负, 胃暖暖的, 情热热的, 这般才是人间好时节.

记忆 我是一辈子没有跳出农门, 可我这个人天生就不安分守 纪, 总要使出浑身解数, 去追求那个城里人才能干的事, 好不 容易博得了个让城里人也羡慕不已的头衔――作家. 中国人的户口, 是个让中国人头痛 不已, 外国人迷惑不解的问题. 说白了, 吃 粮的差别, 就是身份的差别. 国人是历来 讲究出身的, 每一个出身农村的人, 这滋 味谁没领教过? 城里人有事做了, 叫上班;

乡下人找了份工作, 叫打工. 城里人没事 干了, 叫下岗职工, 政府牵肠挂肚, 全社会 万般关注, 呼唤再就业工程;

乡下人被炒 了鱿鱼, 丢了饭碗, 就成了无业游民, 人一 多还成了 盲流 , 政府担心, 社会嫌弃. 当然, 上了大学的可以例外, 那就算跳出农 门了, 从他这一代起, 猿进化成人了. 我是一辈子没有跳出农门, 可我这 个人天生就不安分守纪, 总要使出浑身 解数, 去追求那个城里人才能干的事, 好不容易博得了个让城里人也羡慕不 已的头衔――作家. 于是, 上世纪

90 年 代初期, 我在湖南嘉禾县文化馆弄了个 文学编辑的临时工. 一时媒体把我炒得 沸沸扬扬, 其貌不扬的乡巴佬也通过省 卫视频道走入了千家万户, 着实风光了 一回. 但媒体在 作家 这顶桂冠前点缀 上 农民 二字, 似乎提醒你别得意忘 形, 忘了自己的根本, 你再有本事, 也别 想甩掉那条又黑又粗的乡巴佬尾巴. 我在这个小县城的文化馆打工, 其 间受过不少社会上的白眼和歧视, 被一 名漂亮的女孩骂过 临时工 . 但我未露 羞色, 反而以此为动力, 激励自己兢兢 业业地干好本职工作, 生怕被顶头上司 炒了鱿鱼, 在别人的笑骂声中落得个比 临时工更惨的境地――无业. 可这个临 时工, 却有点像富人家的小妾, 就算得 了宠, 名分上毕竟比 正房 低下一等. 在县文化馆干了不到四年, 厄运终于再 度降临到了我的头上, 我被告之因精简 机构, 被官方辞退了. 接下来的日子, 我 不甘寂寞, 毕竟我与格子结下了不解之 缘, 我坚信 有志者事竟成 的古训, 又 重操旧业, 成了一名自由撰稿人. 猛然有一天我发现众多的正式工, 一个个签了合同, 订了聘约, 也沦落成 了 临时工 , 竟然也不太注意起与我这 位 临时工 的区别了. 我心胸倏然开 阔, 心理不再感到 不平衡 了. 我常常 想到的字眼是 瞬间、 匆匆、 刹那、 梦幻 , 想说的也是一句已被人说旧了的 老话: 人是这地球上的匆匆过客! 似 乎无须分临时或正式的. 那个夏天, 天热得像一 只巨大的火炉. 由于没日没 夜地拼命工作, 我被一场不 知不觉的病送进了医院. 就 这样, 我遇到了他. 一个黑黑 壮壮的小伙子, 就住在我的 邻床. 刚来时, 小伙子笑呵呵 地和我打招呼, 询问我的病 情, 他说他长这么大从没住 过院, 这次只是血压有点高, 小毛病不碍事, 过几天就能 回去. 回去继续侍弄他的鱼 塘, 到时候把十几斤重的大 草鱼给病友们每人送一条. 他说得轻松而随意, 而医生 却总是不告诉他病情, 只是把送他来医院的 哥嫂叫到办公室, 出来 的时候俩人一路争吵 着什么, 见了他却突然 地不说话了. 小伙子依然大 大咧咧地说笑着, 丝毫没有 觉察到什么. 几天的检查做完, 先是 小伙子的哥哥回去了, 接着 嫂子也回去了, 来了一个女 孩照顾他, 他告诉我们这是 他的未婚妻. 小伙子这才似 乎觉察到什么了, 不停地问 医生自己的病情, 医生只是 无奈的摇头.问他的未婚妻, 未婚妻只是沉默不语. 直到有一天被推进透析室, 肚子上插着管子出来, 小伙 子才明白自己得的是尿毒 症. 后来, 他终于明白了哥 嫂为什么总是争吵, 一是因 为钱, 二是因为医生建议哥 哥捐出一个肾来给弟弟. 两 样嫂子都不同意, 最后哥哥 嫂子扔下他一个人在医院, 一去不返了. 爽朗的笑声突然消失了, 病房里安静得可怕. 小伙 子变得时而一言不发, 时而 焦躁不安, 甚至有时会突然 地拔掉身上的管子, 准备从 病房的窗户跳下去自杀, 我 们赶紧帮着他的未婚妻把他 从窗台上拉下来. 而他的未 婚妻总是极尽温柔地安慰 他, 精心细致地照顾他, 任由 他发泄内心的绝望. 等他折 腾够了在他的鼾声里趴在床 沿上睡去, 那种不离不弃让 病房里所有的人感动不已. 有一天, 他非要拉我一 块去病房外的走廊里抽烟. 我看着他未婚妻无奈的眼 神, 只好跟着他来到走廊一 处僻静的地方. 一支烟刚刚 点着, 就见一个拿着扫帚的 老头过来, 喊着让把烟灭了. 这时一个同样穿着保洁工作 服的老太太过来把老头叫走 了, 然后把小伙子的未婚妻 叫到一旁询问他的病情. 之 后走过来, 在小伙子旁边坐 下来, 对小伙子说, 想抽就抽 吧, 抽完好好配合医生治病. 我认出这对老人, 是医院的 清洁工, 就住在走廊尽头的 杂物间里. 老太太看着小伙 子一支接着一支地抽烟, 对 他说, 老头子刚才吼了你, 脾 气不好, 你别见怪. 然后絮絮 叨叨地说起了自己, 说老头 子几年前得过癌症, 当初是 如何的绝望, 因为阻止他跳 楼自杀, 几次她的胳膊都被 他拽脱臼了, 后来借遍了所 有认识的人才治好了病, 要 不然也不会快七十岁的人了 还来城市里当清洁工. 小伙 子沉默不语. 老人等他把烟 抽完, 把烟头轻轻地扫进簸 箕说, 生死由命呢, 你还有治 好的希望, 何况还有无怨无 悔爱你的未婚妻, 活着就是 最大的幸福啊. 第二天, 阳光洒满窗台 的时候, 小伙子又恢复了刚 来时的乐观自信, 除了自觉 地配合医生治疗外, 就是和 我聊天说笑. 小伙子先于我 出院, 他已经学会了自己透 析. 走的时候, 他笑着对我 说, 老哥口福不行, 大草鱼你 是吃不上了, 回去要把家里 几十亩鱼塘全部卖掉, 准备 换肾. 小伙子告诉我, 以前总 想着要拼命赚钱, 以为有了 钱就有了幸福, 现在才知道 赚再多的钱也没有健康地活 着重要. 几年后, 我的工作发生 了很多变化, 主动放弃了许 多机会, 也轻松了许多. 闲暇 时我常会想起那个年轻人和 那对老人, 是他们让我学会 了坚守与放弃, 懂得了幸福 的真谛. 是啊, 富人有富人的 烦恼, 穷人有穷人的快乐, 幸 福原本没有高度, 只要心存 美好与善念, 活着就是我们 每一个人最大的幸福. 入冬, 再健走公园, 已觉 寒风侵衣入骨, 不得不将自 己裹成面包, 腰腿僵直如棍, 打弯儿都难. 就连手机电量 也嗖嗖下掉, 点亮红线. 冷, 愈甚. 冬, 深了. 昔日绚烂的秋叶已铺满 树下, 在风中凌乱;

几朵小得 可怜的格桑、 月季, 做着生命 最后的绽放. 鸟散了, 不知迁 向南方的哪处寻暖;

虫也开 始冬眠, 躲在某个角落呼呼 大睡. 荒草匍匐成毯, 忽地有 种仰躺草上晒暖的冲动. 萧索之中, 一丛干枝上 挂满的红果, 惹了我灰黄的 眼. 一对一对, 红中透亮. 这 是啥果? 识花君 告诉我, 这是 忍冬 . 忍冬, 多么坚 强而有诗意的名字. 冬来, 它落掉粉白柔嫩的花朵, 换 了一种更红艳、 更高冷的姿 态, 诉说着生命的美好. 冬, 不可抗拒, 但能 忍 便有光 彩, 有希望. 公园外便是菜市场, 忙 于生计的摊主拉了拉满是尘 土、 污渍的衣襟, 抖抖地与同 样抖抖的顾客搭话: 这白萝 卜, 没用化肥, 你就吃去吧, 保你这个冬天不用医生开药 方. 做鸡蛋灌饼的大婶话不 多, 摊饼、 灌蛋、 翻烙、 卷菜, 一气呵成, 递给瑟瑟发抖的 上学娃, 接着摊下一个. 天虽 冷, 可口中的哈气、 早点的热 气, 火热着每个冬晨. 夜幕中已亮起街灯, 雾 气很重, 似要落雪. 快递小哥 一个电话, 把我拽出了暖气 房. 在一个昏暗的胡同口, 望 见了快递小车. 一个孤独的 黑影正蹲在地上, 左手晃着 手电筒, 划拉包裹;

右手举着 手机, 高声有些颤抖却很礼 貌地重复着刚才说给我的 话: 哥, 有你快递来取下吧, 我在胡同口. 天冷, 出门记得 加件儿衣服! 我疾步上前, 匆 匆取了买给妻子的暖宝离 开, 只想少耽误他一会儿. 此刻, 正是晚饭时间. 乡下打工的儿时玩伴虎 子, 草草吃罢饭, 便已早早钻 入被窝. 他说: 村里太难熬 了, 几个工友聊天聊得没话 可聊了, 又冷得够呛, 只能躺 下看手机. 我关切地附和: 可 说呢. 他发来撇嘴的表情: 躺 下都一个多小时了, 脚还是 冰凉的;

这几天都是天一亮 就开始粉刷墙体, 只想早些 干完, 想家了. 我心疼地 嗯 了一声, 说: 早点儿睡吧, 明 儿还得早起. 其实, 我正奔走 在寒风中, 急着到单位加班, 是否又要通宵, 谁知道呢? 似乎在如此寒冷的冬季, 我们才会更接近生命的 底色, 从而对人生有着更透 彻的领悟. 冷在外, 而热, 却 在心. 越是冷, 越需要忍耐, 越需要郑重对待. 日光淡了, 斜了, 而生活的热度却更浓 了, 方向更正了. 生命美好与否, 取决于 以一种什么样的态度去迎接 生活. 细细想来, 忍冬不仅需 要满腔热情去努力, 更需要 一点闲情去消遣. 有张有弛, 有紧有慢, 有忙有闲, 忍冬也 便忍出了情调与乐趣, 有了 境界. 节奏慢下来的冬季, 最 宜静享. 室外寒风凛冽, 吹得 哪哪儿都吱吱乱响, 长了翅 膀的纸片、 塑料袋竟然飞到 了我家十四楼窗外. 管你外 界如何纷乱, 我自安然一隅. 从书架上取下一本诗集, 静 坐在阳光里, 读着林徽因的 《静坐》 : 冬有冬的来意, 寒 冷像花, 花有花香, 冬有回忆 一把. 就是那样地像待客人 说话,我在静沉中默啜着茶. 不由起身, 放一段音乐, 沏一杯红茶, 乐音与茶香袅 袅中, 将一张张相框仔细地 擦了又擦, 如是在回忆中走 了一遭, 遇到了曾经的自己, 心怦怦地, 也静静地. 出去走走也很好, 最妙是 雪天. 一个人听雪簌簌地下, 落在屋瓦上、 墙头上、 树梢上、 水面上, 也落在我的手心里瞬 间融化, 落在我的头上慢慢生 出白发. 雪无声, 也有声, 是压 在枝上的 咯吱 , 是化水滴落 的 滴答 , 是迈步踏雪的 嘎吱 . 天地一色, 一派银装, 所 有色彩都被掩盖, 赏雪人此时 宛若一位哲人, 对人世间有了 深刻的顿悟. 冬愈冷, 情愈暖. 一顿家 宴, 就是一场聚会. 灶上砂锅 里慢煨的鸡汤香气四溢, 几 个小炒、 几盘水饺、 几碗清 粥、 几杯水酒, 一家数口或再 加三五好友、 邻里, 围坐在昏 黄的灯光下大快朵颐, 相谈 甚欢, 不知不觉间竟忘了时 间. 岁寒, 唯有美食与真情不 可辜负, 胃暖暖的, 情热热 的, 这般才是人间好时节. 老树立冬后画了一幅画: 牛与草. 我不解其意, 但 附的小诗颇有意思: 冬季已 经到来, 心中特别纠结, 不知 走向火锅, 还是逃往旷野. 我嘿嘿一乐, 不必纠结, 哪种 选择都是忍冬最佳攻略. 哪 怕只是揣着手, 闭了眼, 靠着 墙根晒会太阳, 我也觉得不 是消极, 而是乐观. 冬, 的确是个让人五味 杂陈的季节. 我们在城里过 得虽不容易, 却也算有滋有 味. 回到乡下, 最怕已步入生 命之冬的母亲念叨谁家老人 没有挨过这个冬天, 走了;

当 然也最喜母亲在炉边烤了甜 糯的红薯给我, 烫得我直叫 唤, 然后偎在老人跟前剥花 生, 待来年开春趁一场春雨 种在地里. 天再冷, 我也未停健行 的脚步. 再访那一丛忍冬, 有 的虽已干瘪枯瘦, 却依然红 艳惹眼, 活成了严冬里一道 靓丽的风景, 在寒风中、 冬雪 中静待春醒时分. 此刻, 它是 所有过往观赏者的老师. 忍冬,有无奈,也有欢喜;

有忙碌, 亦有清欢. 不管 怎样, 用心用力用情忍过这 一季山寒水冷、 长夜漫漫, 便 又是一季春暖花开、 来日方 长. 如此, 才不枉度过这一 冬, 乃至这一生. 雄美大尖山

2003 年, 因有亲人客居中山, 探亲 之际, 爱上这座美丽的城市, 很快在这 里找到了一份糊口的差事. 次年暮秋某日, 约得三五好友, 同游 大尖山. 行至山脚, 已近中午. 南方暮秋, 入眼尽碧翠葱茏, 毫无萧索之感. 据闻, 五桂山是中山市唯一山系, 省重点旅游 开发区, 辖区青山连绵, 雄壮挺拨, 幽谷 崖深, 鸟语花香, 美景宜人. 五桂雄峰 是珠江口最高峰. 其中游人最多, 最负盛 名算是大尖山. 入山有路平坦宽敞, 蜿蜒旖旎. 行 不多久, 山势变陡, 加之秋日暖阳, 气温 仍高, 众人已开始口鼻冒汗、 衣衫渐湿. 但大家兴致却愈发浓烈兴奋. 一路上, 树阴路曲, 流莺比邻;

窈窕溪谷, 时见佳 人;

花草深处, 有暗香涌动;

泉水流所, 似环佩叮咚. 口渴了, 喝一口山泉水, 清 冽甘甜, 凉爽提神, 难怪五桂多泉水生 产经营企业. 腿乏了, 就地稍事休息, 听 松涛阵阵、 鸟语嘤嘤、 泉水潺潺, 胜却天 籁, 如身临陶公之桃源. 行至山顶, 举目 四望, 豁然开朗, 风景尽在眼底. 但见天 蓝空碧, 时有云烟流动飞鸟划过;

远处 山峰林立、 高低不同, 恰似 青天削出绿 芙蓉 . 山谷洞开, 或深或浅, 应是仙家 迷恋之地. 峰谷错落有致, 层次分明, 夹 以一片片、 一块块五彩花草树木, 放眼, 一幅大美油画. 山之高大, 可提振浩然之气, 激发 豪情壮志. 尤其登顶望远, 一目千里, 浩 然之气顿生. 我想这也应是古今英雄豪 杰、 文人骚客、 贤人异士爱山的缘由之 一. 兴之所至, 我也不禁打油一首, 脱口 而出: 立顶握松涛, 天低四野高. 胸中 存浩气, 须发怒风潮 . 友人戏曰: 果然 英俊潇洒才高八斗玉树临风风流倜傥 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貌似潘安号称一朵 梨花压海棠人送绰号玉面小飞侠的大 湿人. 众人闻之哈哈大笑. 灵秀孙文潭 高山有好水. 山因水增添伟岸, 水 得山更显灵动. 五桂群山连绵, 山间自 然也有好水. 来中山数年后, 某日随一队驴友, 往五桂山镇石门村方向, 不久见到 T 字型路口, 左边往逸仙水库堤坝方向, 右边往石门村, 对着中间小路直入, 见 到一扇铁门, 进门有泥石小路上山, 约么30 分钟, 会看到你的左下面就是水 库. 沿着小路一直下到水库尾部, 就会 见到一个水潭, 据说 国父 孙中山曾在 此纳凉, 后称 孙文潭 . 溯溪直上就会 看到高大的瀑布, 在阳关的照射下, 远 远望去, 瀑布成淡红色, 飞流直下, 注入 山石间, 跳跃飞泻, 喷云吐雾, 似轻纱玉 帛悬吊. 潭水清澈无比, 观之如镜, 潭边 不知名的兰花开得正俏, 水面上气雾缥 缈, 阳光照射下还出现了一条斑斓的虹 霓, 有几分神似张九龄湖口望庐山瀑布 所见 万丈红泉落, 迢迢半紫氛. 奔流下 杂树, 洒落出重云. 日照虹霓似, 天清风 雨闻. 灵山多秀色, 空水共氤氲 . 此时此景, 一行人童心飞扬, 嬉笑 打闹, 忘乎所以. 疲了乏了, 有的席地而 卧, 观云听风;

有的促膝而谈, 放松自然 ……我驻足潭边, 观鱼虾游动, 悠然自 得, 一时不禁思及己身, 年少时, 随父母 事农耕于湘中乡野, 常日未出而作, 日 落许久方憩, 及不堪重负时, 即念 天将 降大任于斯人也, 必先苦其心志, 劳其 筋骨 . 后求学于岳麓山下, 亦曾登临岳 阳楼, 学范仲淹 先天下之忧而忧, 后天 下之乐而乐 , 吟伟人 指点江山、 激扬 文字 之句, 胸内浩浩似有凌云之气. 毕 业后, 南下游走于桂、 粤, 尝邀南岭之 月, 以明心志;

或掬珠江之水, 以清耳 目. 然世事多艰, 辗转千里, 飘零数载, 终难逃脱樊篱. 此潭不大, 鱼尚可终日 游弋;

世界虽大, 而世人难随处看看. 人、 鱼之高下, 可见一斑. 所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