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DF《春风时雨》

春风时雨22 启思出版社於

2014 年香港书展举办了 「湾仔急转弯 港岛文化散步经验 谈」 讲座,邀请了香港岭南大学历史系刘智鹏 教授和香港作家、资深编辑刘伟成先生为主讲 嘉宾,带领众回顾湾仔的历史变迁、香 港作家对湾仔的回忆,也看看湾仔如何孕育出 多部充满香港气息的文学作品和一t有血有肉 的小说主角.

身为新界居民,笔者游港岛的次数屈指可 数,若问及对湾仔的印象,我也只能尴尬地告 诉你,那是每年书展的举办地点.我对湾仔 的历史、地理位置和建筑物等,都是茫无头绪 的.然而,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湾仔和我, 却在这次讲座中,来了个浪漫的相遇,两位讲 者带领我在湾仔转了个急急的弯,看了看它的 故事,令我也体味到老湾仔对湾仔的那份绵绵? 情意…… 其实 「湾仔」 和 「急转弯」 之间是存在矛盾 的.踅淌谒,顾名思义, 「湾仔」 这地 名的由来,源於海岸线 「小小的弯」 既然 只是小弯,就不要把是次讲座内容想像成在湾 仔的马路上急转飘移的场面.讲座分享的,其 实是湾仔各方面的急促转变. 在记忆的转弯处 「湾仔急转弯港岛文化散步经验谈」 讲座后记 湾仔好像见证了一t老湾仔的童年,可是,有否想过,其实这t 老湾仔,也见证了湾仔的童年? 文:李柏怡

23 刘智鹏教授 刘伟成先生 湾仔迄今最大的转变,是它的海岸线.香港刚 开埠,政府便开展填海工程.刘教授提出有趣的一 点U初期的填海工程,是沿着湾仔旧有的海岸线进 行,以保留湾仔那 「小小的弯」 ,告士打道就是沿海 岸弯位填海而成的道路;

然而,以后的填海,政府 已再无兴致为那 「小小的弯」 大费周章,故湾仔现在 的海岸线是既平且直的.市民看着旁边凹进去的铜 锣湾,甚至会怀疑这个 「湾」 才是 「湾仔」 .湾仔海岸 线的演变,可说是它的地形和填海工程急转弯的反 映. 说到填海,不得不提湾仔与对岸的距离.记得 刘教授只简单说了一句,我们便已会心微笑U 「那个 年代 (填海前) 若举办渡海泳比赛, (两岸距离) 会 是现时赛道的两倍!」 想起每年在电视上看见维港 渡海泳的健儿喘着气接受记者访问的画面,不知他 们多游一程后,上岸那刻又会有甚麽感受? 填海工程除了改变了湾仔的海岸线,还 「填」 走了甚麽?教授在讲座中,两次提到,在1870 年代,湾仔有个全港历史上最长的码头.这个码头 属於香港埔头货仓公司.究竟这个最长的码头有多 长?教授说,曾经有航空母舰停泊於这个码头 既然是航空母舰,码头有多长、当时香港有多少货 物需要上落,也就可想而知.可惜现在,码头的长 度真的只能靠 「想」 ,因为填海工程已经把它 「填」 ? 走了…… 填海,确实也填走了一些美丽的海景.教 授在讲座中,还描述了 一个令我回味无穷的画 面U以前的电车道, 有一段是沿着海岸线 行走的,乘客可以在 电车上迎着海风,透过车窗俯 瞰大海鹅颈桥上原本就是一段电车路,而桥下 则是一片海.我一边教授的描述,一边想像坐在 古旧的 「叮叮」 上,数着窗外的一朵朵浪花……浪 漫的交通工具、浪漫的风景,筑起一条浪漫的路, 这段路究竟送给多少人浪漫的回忆? 除了浪漫的画面,还有一个充满渔村风味的画 面 知道 「坚拿道」 的名称由来吗?教授告诉我 们,从前的坚拿道是一条沿以前的黄泥涌河道两旁 兴建的人造水道,黄泥涌河道又名宝灵顿运河, 「坚拿」 就是运河 '

Canal'

的音译.当时的湾仔居民会在 这条人造水道中捕鱼,体现了香港以前作为渔港的 特色,建构了一幅弥漫古旧风味的渔民捕鱼图.然而,现在,当我们走过湾仔和铜锣湾交界的这条路 时,如何能够想像,曾几何时,这里是一个大水 坑,而匆匆走路的摩肩行人是撑着竹竿、挂着满足 微笑的渔民? 十九世纪末的黄泥涌河道 重温讲座内容:https://www.youtube.com/watch?v=Pwe9WmkeTJw

24 虽然填海工程填走了湾仔的海岸线、码头和海 景,但也填补了一点甚麽.这一点 「甚麽」 ,就是 一t老湾仔的童年回忆.刘教授回忆小时候,湾仔 正开始进行填海工程,因填海而开发的马路尚未通 车,他最爱骑单车在这条空空如也的马路上,迎着 海风 「冲刺」 . 「冲刺」 为的是甚麽?为的可能是一件 珍贵的 「宝物」 .奇怪,为甚麽会有宝物?原来,当 时以海沙填海,而海沙内藏有不同大小、形状和颜 色的贝壳,很多小朋友都在海沙中 「寻宝」 .这些贝 壳,也许就是孩子们在单车比赛之后赢得的奖牌. 一t好朋友骑着单车,无忧无虑地为角逐美丽的贝 壳而努力冲刺,是令人向往、又真实存在的童年. 这样看,湾仔好像见证了一t老湾仔的童年, 可是,有否想过,其实这t老湾仔,也见证了湾仔 的童年?又有否想过,令湾仔 「急转弯」 的,并不限 於持续的填海工程? 「湾仔不是今天的湾仔,全是童年所见风 光,我看六国饭店、敦梅学校、岸边的垃圾码头、 运棺材码头、加列岛,没有高楼大厦遮挡,我连半 山上的姻缘石都看得见.突然救命呀!轰炸湾 仔了!船上人齐声大叫.只见从岸边到山上,一层 一叠火幕,火中闪闪,却显出会议展览中心、华润 大厦、新鸿基中心、合和中心……盖地而来,满天 通红.」

1 小思 〈一梦〉 时间把湾仔轰了一轰,石屎巨人便踢走了古旧 的建筑,而这些古旧的建筑,是老湾仔心中的湾仔 地标. 刘智鹏教授和刘伟成先生不约而同谈到湾仔 的春园街.虽然现在春园街看似与其他街道无异,? 但原来它有一段韵事.香港初开埠,景 观幽美的春园 (Spring Garden) 为英国达 官贵人的居住之地,惜在港督府迁至中 环后,社会地位较高的外国人亦随之迁 离,春园逐渐变成寻花问柳之地,也见证 了香港早期的市井文化.春园街亦 「因街成 市」 ,为配合湾仔当时颇大的电影院市场,这条小巷 开了许多售卖零食和凉果的店铺,变成包括刘伟成 先生在内的旧街坊的儿时回忆.现在,春园街变成 贯穿修顿球场、湾仔港铁站和合和大厦等写字楼的 重要街道.虽然它保留了一些老铺,想找旧有的零 食还是可以找到的,但是,每天匆匆赶着上班的人 流,终究赶走了从前市井的热闹,也赶走了属於市 井的人情味昔日的春园,不经不觉转了两个大 急弯了…… 「那时候该是很久很久以前了,修顿球场 还没铺上水泥,四边还没围上栏栅,一切显得没建 设、没秩序,但,我可以清楚记得那个角落,摆的 是甚麽摊子,大帐篷在东北角架起来的是夜市心脏 节目U 『咚咚喳』 .我不知道它的正式名堂,父亲总 说U 『我们看咚咚喳去.』 而大帐篷外边,总有人敲 着锣鼓,单调声响就是U咚咚喳.卖艺者响亮的呼 叫,告诉人们帐内表演些甚麽.有时深山大野人, 有时软骨美人,有时是吞火吐火,甚至有时只摆着 一只两头鸡.给一角钱,就可以进帐里去看.」

2 小思 〈湾仔 (之一) 〉 经过湾仔,大家会发现,有一地方,似乎没怎 样改变那就是修顿球场了.这里好像时刻都有 人在踢足球、打篮球、跳舞,甚至只是坐在观众席 闲聊,在大时大节,球场更会举行大型活动时 光倒流大约五十年,在香港足球事业最蓬勃的时 代,修顿球场孕育过不少足球名宿.不过,当时的 修顿球场并非只是一个 「球场」 ,它更是小思老师文 中提到的表演大帐篷,而看 「杂耍」 就是湾仔街坊 的娱乐.此外,刘伟成先生回忆,当时的修顿球场

1 小思: 《香港故事》 ,香港:牛津大学出版社,2002,8C9页.

2 小思: 《思香 ? 世代》 ,香港:启思出版社,2014,19C20页. 四十年代的修顿球场 五十年代的春园街

25 还是筹办福利活动的集中地,有很多穿着白背心、 短裤的赤脚小孩,聚集在球场流着口水,排拿福 利团体派发的食物和汽水……把这些画面拍下来, 就是一张张温情洋溢的黑白照.说起来,笔者也曾 经有幸在修顿球场参与篮球比赛,记得当时虽已夜 深,却还见一众湾仔街坊U男的、女的、老的、幼的、懂篮球的、不懂篮球的,都聚在一起,一边高 谈阔论,一边看球赛看来即使时光转了一个又 一个的急弯,不变的是,修顿球场始终是把湾仔街 坊,甚至是所有香港人聚在一起的大平台. 不变的建筑,怎会只有修顿球场?轩尼诗道有 一建於

1936 年的红砖教堂,是湾仔近一世纪以来的 地标,为甚麽说它是湾仔地标?刘伟成先生提出两 个具体事例U小思老师在散文 〈别矣红砖〉 记载老诗 人鸥外鸥和作家李育中,阔别香港五十多年后,回 到湾仔,惟一认得的建筑物就是红砖教堂.也就只 有红砖教堂,才能令他们确信那里是湾仔;

此外, 要在湾仔指路,只要说 「看到红砖教堂后,再多走几 个街口」 ,方向就清楚了.看来,只要红砖教堂一直 屹立在轩尼诗道,任新式大厦如何 「轰炸」 湾仔,老 湾仔也不会迷路.当然,红砖教堂的作用不仅用於 认路,位处金钟商业大厦与湾仔平民建筑的交界的 它,肃穆宁静,好像是对汲汲营营的行人的安慰. 时代转了急弯,附近的事物也随之翻天覆地,却仍 有一处心灵归宿待在这里,是值得感动的事. 「我不想描述回家路上所见的恐怖情形, 只说一件事就足够,回到家,我的鞋底和鞋边 上,都凝着血块,踏着多少人血,可以想见. 从来,轰炸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