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DF《迟子建的小说之路》

《 鹰无泪》的理想倾向 张宗政 钟正林是一位有一定文学和人生积淀的 作家.

2003 年他以诗集 《 太阳在世》获得了第 四届四川文学奖后由诗人华丽转身, 于2006 年在 《 北京文学》发表小说处女作 《 斗地主》步 入小说创作, 声名鹊起, 至今已在《 中国作 家》、 《 当代》、 《 钟山》、 《 红岩》等刊发表中短篇 小说三十余篇, 并由作家出版社列项出版了 长篇小说 《 山命》,2012 年,其中篇小说集 《 鹰 无泪》摘取了第七届四川文学奖. 这不能不说 是一位颇有创作实力的作家. 《 鹰无泪》结集了作家试笔小说以来发表 的七个中篇小说,由著名作家阿来先生主编, 四川文艺出版社

2011 年9月出版. 总括七篇 小说,作者皆以其乡井故地为背景,为心缘情 结,深层揭露后工业时代的负面,与其所带给 这片深山更深处的宁静土地的污染、 伤害以 及人性的扭曲. 如《黛色的核桃花》中,谢老 反、小琼和刘加林原本都是纯真的,却无法摆 脱外面那个鱼龙世界的诱惑, 或进城, 或入 厂,昧着良心捞钱,猎色,而最后都走向了舛 途.《 气味》中,张三娃、李闷猪、富娃子原本都 有一张温馨而充满性趣的婚床, 但因去双盛 化工厂打工所惹上的剌鼻难闻的气味, 以及 更深习染的赌气与娼气,让婚床终至于颠覆. 《 秃了》写王小兰等女工离乡背井去恒久包装 厂做活,因环境恶劣,不仅头发和体毛秃了, 以至闲置乡间的土地也荒秃了. 《 可恶的水 泥》以品能一心想挣钱修房娶老婆为线索,展 开青牛沱人因时而动的多彩画面, 而品能与 可恶水泥的纠结却让我们看到了因时而变的 另一面.《 穿过秋雨的节日》写一场民告官的 土地官司, 《 户口还乡》 则写城市边缘人农转 非以及非转农的心理动因. 结集七篇以作总题的 《 鹰无泪》,是目前以 地震灾难为题材而展现多面人生、人性的较有 深度的一篇小说. 小说前半部写钟二哥、赵跛 子、魏东娃、吉娃子等青牛沱能人们的奋斗与 纠结―― ―搅不清的既黏且阴的窝斗的一锅粥;

但地震来了,正所谓 兄弟阋于墙而外御其侮 ( 《 诗经 ・ 小雅 ・ 常棣》 ), 灾难即让良知苏醒,让 平时难能放下的一切恩怨皆在瞬间放下,而彼 此相惺相惜,相扶相救,这是让同罹灾难的鹰 也领略到的一份至真至爱的人性. 七篇小说作为一个整体的思想倾向,作 者一方面沉痛指斥 机器和工业化对大自然 的疯狂掠杀与破坏 , 那就是钢筋水泥地、浓烟、废水、臭味、粉尘、噪声、放射性物质,就像 性病缠绕村姑般把芬芳、 清新的田野给谋杀 了;

一方面,作者站在未来的高度,以批判现 实主义精神, 以铿铿侃侃的理想情怀, 去警 醒,去蒙正 一个现实的天大的谬误 . 诚然, 作者礼赞生命,怀念田园牧歌式的宁静乡村, 批判人类的过渡活动,这正如作者自己所说, 就像堂 ・ 吉诃德与大风车的遭遇格格不入一 样,也只是一种悲情的失败的寓言,像精卫鸟 甘愿衔着微木日日去填沧海那样的寓言. 说到理想情怀, 我们当下的文学作品多 半站在历史的角度去批判现实. 要知道,人类 文明路线的必然趋势, 是从游牧文明走向农 业文明,再由农业文明走向工业文明,继而走 向生态文明,因之,如果我们作家艺术家的艺 术情趣仅仅固执于封闭退守的田园牧歌式的 诗意追寻,那必然会是一种僵持. 世界确真是 变了,该发生的已经发生了,人智与人欲所张 扬的一切,人类的极大多数不是扬弃,而是趋 之若骛,且还要更快更高,更远更强,那你真 是孤愤不过来,也批判不过来. 但如果你是像 《 鹰无泪》的作者这样,站在人类未来的生态 文明的高度,去发现,去批判,去针砭工业文 明的弊端, 而同时又诗意于科技技能与科学 精神,并讴歌人类未来的田园理想与归宿,那 么你的这份博大的审美式的终极关怀, 就将 会是一种引导,一种精神与道德的提升,而不 仅仅是愤怒的揭示与警诫. 由此,我们须得关注 《 鹰无泪》里的那个 题记. 题记说: 那天见过它的所有的人都不 会感到,那金色的光泽是眼泪,百分百与悲伤 的眼泪无关. 这里的 它 即那只因地震冲击 波而脱尽羽毛的鹰. 鹰在钟二哥等的呵护下, 在地震灾民安置点长出羽毛, 继又飞上了蓝 天. 鹰无泪当然有坚强不屈、涅再生这些涵 义,但更深远之义却是有关理想的寓言. 鹰即 因,即三生不灭之因,因无待无碍,所以不羁, 所以无泪,所以有逍遥游. 人类的最高理想不 过就是追求人生的自由、 幸福和快乐, 《 鹰无 泪》 里的山民们正是这样怀着无限追求的一 群,因为有追求,所以总是活得那么自信、自在,那么快乐而坚韧,这是我们读 《 鹰无泪》, 处处都能感受到的. 感谢钟先生为我们奉献 了这样一本好书. 刊头题写 阿礼总第